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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逼仄,仿佛一座龐大的垃圾山突然出現在麵前。

那的確是一座垃圾山。

“你還有什麼做不到的?”俠客忍不住道,聲音震撼。

我深吸一口涼氣,壓抑住砰砰的心跳,黯然道:“做不到的事太多了。”

“你還想怎麼樣?”他憤慨不平。

“走吧,我們回去了。”我拍了他一下道。這隻是一樁小麻煩,接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事還很多。

“你看得見前麵嗎?”俠客道。

“篝火滅掉之後就看不見了。怎麼?”

“憑空出現一座垃圾山雖然壯觀,但被壓在下麵的人未必就死定了。運氣好的還能爬出來。”他提醒道。

“哦……”我不在意地應著,突然刹住腳步。

“喂?”

我僵住,貼到俠客耳邊用氣音道:“你覺不覺得,這裡除了我們外……還有彆人?”

“真的假的?你可彆弄鬼嚇人。”俠客不相信道,從手上傳來的感覺卻是他整個人都陡然緊繃起來,和語氣截然相反的戒備。

“是不是,試試就知道了。”我輕聲道,“劍——”

“是我。”沒等我說完,對方先站了出來,“彆緊張。”

年輕男人清朗的聲音,是小白!

我心中敵意稍減,但仍極為緊張,故作鎮靜問:“白哥?你怎麼在這裡。”

對方歎了口氣,“我不太放心,本來隻是想跟上來看看。”輕而清晰的腳步聲,他說著從隱身的地方向我們走來。

俠客道:“不是想看看這家夥隱藏的能力?”

“我還沒那麼有想象力。”他無奈笑了一聲,又道:“彆那麼戒備,這隻是個意外。真抱歉看到了你隱藏的秘密……”

我正心思電轉,眼前勁風忽起,走過來離我有一段距離的小白突然暴起向我撲來!我張嘴言靈脫口欲出,話音未響喉嚨一痛,聲音竟發不出來了!

一隻微涼的手輕鬆握住我的脖子!

小白在刹那間瞬移似的出現在我身側,兩根手指夾住我脆弱的咽喉,隻微微用力,令我剛好無法發出聲音,同時心中這才逐漸蔓延起要害被製的恐懼……

“殺意泄出來了,莉迪亞。”小白握著我的脖子,語氣如常,“你的能力有個最大的弱點知道嗎?你不夠快。”

我無法出聲,心中震怖:我的確剛剛想過,秘密暴露了是否需要滅口……隻是一閃念而已!命懸人手的壓力令我背後滲出冷汗,腦中神念亂飛,一時後悔不該妄動殺念,轉而又後悔沒能早點動手,最後慶幸小白沒有直接掐斷我的脖子……

他真的太敏[gǎn]也太快了!

“你應該不想殺她吧?”俠客問。

“小弟,拿好你手上的東西。”小白握在我脖子上的手紋絲不動,遊刃有餘道:“這時候唯一的念能力者嗎?的確不簡單。但能力不能代表一切。你還太嫩了。”

俠客沉默幾秒:“你想怎麼樣?”

“我可沒想把事情弄成這樣。”小白道,“莉迪亞,我把手鬆開了,你乖一點,彆緊張。一個小秘密,沒必要為此你死我活——我不說的,嗯?”

我小幅度的點了下頭。

緊接著,喉嚨上已經捂得溫熱的兩根手指輕巧移開。

“我,”我清清喉嚨,澀聲示弱道,還有點委屈:“我沒想殺你。”

的確沒想——還沒到那個地步呀!

“我知道,你隻是朝那邊念頭一動。”小白理解地道,“是我對殺意非常敏[gǎn]。”

我唔了一聲,又再次強調:“我不殺你。你……你彆說出去。”算是央求。

“好。”小白痛快答應道,又歎:“早這樣把事情說開不就好了。”

我鬱悶地撇嘴,他的手還從背後牢牢扣住我,我試圖掙脫,才隻動了動肩膀就被他手上一重鎮壓下去,嚴絲合縫地封死了動作。

但隻是反射性地一瞬,之後立刻肩膀一輕,是他主動放開了桎梏。

得了自由,我立刻和他拉開距離,同時聽他讚賞道:“反背風箏絞。果然,你的格鬥技也是哪個殺手大家教出來的吧?難怪能發現我在暗處——我可沒泄出半點氣息。”

“也?”我心中一動,道:“是啦,教我身手的那個小弟的確是殺手世家出身。”

“揍敵客?”他略一沉%e5%90%9f,很快問。

“……你認識?”我不否認,但又提起心來。

“我可沒榮幸認識業內的傳奇家族。”他語帶玩笑道。

“你也是殺手?”俠客出聲問。

小白並不諱言:“曾經是。”

俠客道:“雖然不知道揍敵客是什麼水準,但我敢說能比你厲害的殺手也不多了。為什麼以前沒在基地裡聽說過你?”

“比起殺人,隱藏才是殺手最重要的技能。”小白說著,自己笑起來:“好吧小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噓,南分會是個好地方,我們各自守著自己的秘密,誰也不打擾誰,怎麼樣?……好了,我們回去吧,不然上麵又該有人來了。”

三個人重新往山上走。

快到基地的時候,小白饒有興致地問我:“你想沒想過怎麼和他們說下麵的情況?”

“敵人沒有了。”我光棍地道,說出心裡的想法:“我隻想解決麻煩,可不想製造麻煩。”

麻煩不用製造就已經很多了,解決都解決不過來呢。

回到基地,果然如是敷衍過去。算算時間,離天亮已經不遠,還留在外麵的人也都累得慘了,明確了外部的威脅暫時解除,大家各自散去。

我以為這下總算能稍鬆一口氣了,回到房間,又被砸了顆天崩地裂的炸雷。

夜最深的時候,屋裡燈亮著。

視線掠過煙憂慮而恐懼的表情,對上庫洛洛深黑潤亮的眼睛時,我的心莫名一沉。但還是揮掉疲憊,笑彎了眼睛跑到床邊,拉著他期待地道:“庫洛洛你醒了?!”

湊近了在燈下看,庫洛洛的模樣並不好,兩頰潮紅呼吸輕促,黑發被汗水浸濕。我心中泛起驚慌。

他看著我黑眸如鏡,拉過我的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炭火似的燙!

我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猛抽手,庫洛洛手上無力,很輕易地被我抽了出來。我虛握掌心,好像那裡被燎去了一層皮膚……

高燒!

不用看體溫計,隻摸l庫洛洛燙得足以煎雞蛋的額頭,我就知道——他在發高燒!

病毒的第二階段。

我難以置信又無助地看進庫洛洛的眼睛,嘴唇虛弱地顫唞。

三到五天……百分之百的死亡率……

不,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我慌亂地站起來,撲到床頭櫃去翻找溫度計,連言靈都忘了。

“溫度計在我這兒。”還是庫洛洛低語道。我轉頭撲到他身邊,他還是平靜的樣子,隻是皺起臉對我小聲抱怨:“難受。”

我的心都碎了!

%e8%83%b8口被堵死,我疼到無法呼吸,慌張不敢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變了調地連聲亟道:“沒事的、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我幫你,彆怕,很快就會好的!”

也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我。

“時間不多了。”庫洛洛眨了眨眼道。你可以輕易從他陳述性的語氣和並不波動的黑眸深處接受到冷靜。

“這就是病毒的第二階段嗎?一點都不困了,我感覺渾身的念都在燃燒。”他若有所思地側頭,不斷自我感覺著,輕聲道。

眼淚劈裡啪啦地掉下來,我像個無助的孩子方寸大亂,抓著他火燙的手掌隻知道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唉,”庫洛洛歎了口氣,撫摸我的臉:“彆怕。”

“我、我不怕!你也彆怕!”我哽咽著道,用力擦掉眼淚,首先不肯死心地用言靈祈禱道:“好起來好起來好起來……庫洛洛好起來!”

拚儘全力,並沒有奇跡發生。

對上庫洛洛寫著擔心的眼睛,我心如刀絞——怎麼能現在還讓他擔心我呢?無視心中的慌亂和恐懼,我竭力擠出一個笑對他道:“彆怕,我有辦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庫洛洛欲言又止。他皺著眉,呼吸灼熱而短促,看起來疲憊難受。但他看著我的目光溫和寬慰,雙臂輕微向外張開,對我伸出雙手。

“嗚嗚嗚——庫洛洛!嗚哇——”

我撲進他懷裡,跪在床上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火燙的頸窩了,崩潰地嚎啕大哭。

我害怕、我害怕!為什麼不是我呢?我來替他!

“彆哭,莉迪亞。彆哭。”庫洛洛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在我耳邊低聲道。

“我、我不哭!”我用力咬著嘴唇內側的軟肉,哽咽著在他肩頭抹掉眼淚,依戀地環抱著他體溫驟高的脖頸不放。

“體溫計……”他提醒我。掏出來一看,41.5度。

淚水又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捂著嘴嗚嗚咽咽,庫洛洛耐心地等了會兒,輕推我的手背道:“彆哭,言靈,疫苗。”他有點氣喘。

電光劈亮我模糊的視野——對,疫苗!我用想要拗斷脖子的勁道點頭,大叫道:“疫苗!給我、治愈丹妮卡病毒的疫苗!”

沒有。什麼都沒有。

“噓,沒事。”庫洛洛用火熱但虛軟的手指揉了揉我的手背,臉上也浮現出失望。

“沒、沒事,我再試試!”我拚命振作,強笑著道。

“給我……”頭腦空前冷靜——死寂般的冰冷沉靜——我狠咬了唇小聲道:“給我,最近裝過這種疫苗的,瓶子……”

透明的玻璃瓶掉在床鋪上。

從肺管裡發出刺耳的抽氣聲!我陡然抬頭看向庫洛洛,心中燃起極致的希望,變了調的聲音亂叫道:“有的——有的!有疫苗的、庫洛洛有救的!”

“嗯。”庫洛洛翹了翹蒼白的嘴角,平靜的黑眸從最深處綻放出光亮。

“是了是了,”我磕磕絆絆道,“這個是念,要不來、但是有……”

我這個言靈不是製約的製約:帶有念的、以前不知道不能理解的東西不能要來。

現在的情況就是,和庫洛洛之前預料的一樣,疫苗是有的,但是我的言靈不能直接要來!

那也很好了對不對?

——還有希望!有希望!

但是該怎麼要來疫苗呢?

——沒有時間了!

還有三天、三天、三天……

這數字可怕得像個緊箍咒,令我徒勞焦躁如被蒙住眼睛不停轉磨的驢,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絞儘腦汁苦思冥想,紛亂的思緒在腦海裡不斷爆炸又飛散……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乍然的大悲大喜令我完全無法思考。

比起我的慌張,庫洛洛已經完全鎮定下來。他原本靠坐在床頭,現在俯過身來抱住我,摟住拍了拍道:“好了彆慌。沒事了。”

我緊緊反手抱住他,呼吸急促淩亂。

肩膀一沉,庫洛洛仿佛挨不住煎熬,把頭搭在我的肩膀上,高燒中的體溫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