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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彆扭著,習慣性地側過身伸出手臂,依賴地摟住他的脖子。

“乖了。”庫洛洛蹭了蹭我的臉,又問:“我們晚上吃什麼?”

“不知道,讓艾裡莎煮……”我隨口說著,腦子裡突然電光一閃——電閃雷鳴——晴天霹靂!

我明白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潛意識裡在糾結什麼,身體頓時一僵。

這時候,我正整個人靠進庫洛洛懷裡,歪坐在他腿上,腰背被他抱著,雙手還伸起來摟住他的脖子,兩個人側臉貼著側臉,耳鬢廝磨。我這麼一僵,庫洛洛當然立刻意識到了,語氣十分自然地問:“又怎麼了?”

“我、”我觸電似的撇開摟著他脖子的手,之前再自然不過的動作竟然覺得僵硬極了。竭力克製住彆扭地從他腿上跳下來,我站在地上,居然破天荒地低著頭不敢去看庫洛洛的眼睛。

“我去看著艾裡莎做飯!”我慌忙丟下一句,也不抬頭,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一直跑過兩間大廳,我躲到沒人的柱子後麵,低著頭,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了!

啊啊啊——我明白了!

不對的地方、不對的地方是——啊啊啊!怎麼會這樣!太難為情了!!

我靠著水泥柱蹲下來,雙手抱膝,把臉埋在膝蓋和手肘之間,又羞又氣,幾乎要鬱悶地尖叫出來!

這才是我覺得不對的地方——大姊的那番話裡,那樣的作比,什麼“撒嬌賣癡”、什麼“賴在彆人懷裡”、還有什麼“都是女人”……她分明、分明是以為我和庫洛洛是那、那種……關係。

才不是呢!我們當然不是那種關係!!

可是、可是,不怪彆人誤會啦,我們的動作太親昵了,比一般的同伴、兄妹都親密得太多……

這樣一想,我確實忘記太多事了!

最初遇到庫洛洛的時候,我們都還是小豆丁,之後的很長時間裡也是……所以在我心裡,庫洛洛就是小孩子麼,而我也早就變成回沒%e8%83%b8沒屁股的小孩兒了,當然不用在意這些!

可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這麼久,小孩子總要長大,到如今,彆人都已經用區分性彆的眼光看待我們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狗屎!他們思想怎麼這麼齷齪!

唉,所以這才是讓我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彆人那樣的眼光,分明是在說,他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孩子長大了,以前沒有的麻煩事也就都冒出來了……

好煩好煩好煩!

我鬱悶地隻想拿頭撞地,蹲在地上神經質地用力扯著自己的耳朵,心裡有些微的後悔彆扭,但更多的還是不情願改變的不知所措……

為什麼會這樣?!

我突然意識到,等過了春天,按照庫洛洛的生日算,我們就十二歲了。比我們大不了多少的飛坦都已經進入了青春發育期。(好吧我錯了我無意中偷聽到他和庫洛洛說話……)

男孩和女孩,即將長大了。事情總會發生改變。

記憶裡,我畢竟曾這樣成長過一回,沒經過總見過,就是這樣的事。

我咬著手指,盯著地麵,忍不住想,我是不是不能……不該再賴在庫洛洛身上親親抱抱了?

女孩子到了年紀總是要矜持的,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懂——倒不是在意彆人的眼光,隻是要……自愛?

可那是庫洛洛啊!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我應該知道的。可是這麼多年了,曾經懂得的東西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我已被流星街全然打磨成另外的樣子。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

唉,如果人可以永遠不長大就好了。或者我根本不曾明白過來就好了。

唉,如果庫洛洛是個姐姐就好了!

——噗!

我不由自主地想像一下黑發黑眼的女版庫洛洛,自己都覺得滑稽地噴笑出來,心中鬱結的塊壘倒消了不少。

“莉迪亞?”

我正一個人半哭半笑地發癲,聽到頭頂上有人不確定地叫我。聲音輕柔,好像是艾裡莎。

我抬頭,看到眉目溫柔的栗發姑娘抱著一盆洗好的衣服站在旁邊,麵上略帶驚訝和關心:“還真是你啊……怎麼了嗎?”

我收斂起心情,抿了抿嘴角,站起來道:“沒事。”

被她這麼一打岔,我的情緒又好了許多,索性丟開這些不想,道:“我正好要找你呢。你現在有事嗎?想拜托你煮飯。”

艾裡莎露出一個微笑,立刻道:“好啊,我沒事。你要煮什麼?”

我拍了拍腦門,道:“食材還沒拿。你跟我回去取吧。”

回到房間,富蘭克林出去了,瑪奇和派克還沒回來,嵐和煙倒是在,和飛坦三個人在玩牌,庫洛洛盤腿坐在床頭,姿勢懶散地翻一本書。

那是我們的床。

我下意識地吸一口氣再走進去,餘光瞥到庫洛洛抬頭看過來。我不看他,徑直走到儲物櫃前,拿了一大串臘腸,又拿了兩顆白菜,統統放到兩口摞起的煮飯鍋裡,再把鍋端在手上,若無其事地朝外走去。

我心裡還沒想清楚,懷著躲閃的心態卻沒能跑掉,聽到庫洛洛在叫了:“莉迪亞?”他揚著眉毛,有點奇怪又有點擔心地看著我。

接觸到他黑眸的瞬間,我下意識地回出一個自然又燦爛的笑容來。腳步一頓,我心裡忽然就敞亮了,抱著滿手的東西走到床邊,小聲說著“沒事”,踮腳探身,湊到他側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就是這樣了,我心道,離我們長大還有挺長一陣呢,現在一切都好。

我又鑽牛角尖了!

自欺欺人地輕快起來,我出門的時候噙著笑,嘴裡輕哼著調子:“今天吃大餐呀!臘肉白菜湯呀!”

走到門口把鍋遞給伸手來接的艾裡莎,我猶聽到庫洛洛低聲納罕:“怎麼奇奇怪怪的……”

基地的廚房裡,艾裡莎熟練地把臘腸切段,白菜撕開,丟進鍋中煮沸的水裡,再拿大湯勺不斷攪拌。

我百無聊賴地在一邊乾看著,盯著她白皙秀致的側臉看了會兒,突然問道:“艾裡莎,你為什麼要跟著你的……主人,到基地來啊?”

艾裡莎一愣,嘴角無意識地向下抿了抿,轉過頭來道:“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好奇吧。”我眼神遊離,因為自己的心事,倒對這些以前從不上心的事情也關心起來,由著性子問:“哎,你和他關係怎麼樣?”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她的回答,後知後覺道:“抱歉,是不方便說麼?”

“……也不是。”艾裡莎將手上的大湯勺放回鍋裡,先轉頭左右看了看,廚房裡空蕩蕩的。

這時候吃晚飯稍微早了點兒,一長排的灶台附近左右都還沒有人。

艾裡莎這才用細細的聲音對我道:“其實,我是被主人搶上來的。”

我小吃一驚,又聽她道:“我原本是個孤兒,住在外麵一個小村子裡。後來主人出任務,路過我們那裡時順便吃了碗飯,我正好負責給他盛飯,就……就被他看上,搶走帶來了。”

“哇。”我張著嘴驚歎道,看著艾裡莎平靜溫柔的神色,問道:“那、那你豈不是要恨他?他對你怎麼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艾裡莎抿嘴笑起來,這一笑,溫柔平靜的眉眼反而隱約帶出悲意。她還是低低柔柔地語氣,道:“恨……倒也談不上。畢竟我能好好的在這裡,還是托了主人的庇護。他平時很忙,也不太約束我。而且就算留在下麵,”她歎了口氣,自嘲道,“也許還不如在這裡吧。”

“就是、就是……”說到這裡,她有些吞吐起來,看到我睜大眼睛聽她說話,低頭挽起兩邊袖子露出手腕,小聲道:“他有時候出任務回來,喝了酒就會打我。”

她卷起衣袖露出的纖細手腕上,深色的淤青手印觸目驚心。“這、這……”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下意識地往她身上看,道:“彆處也被打嗎?打得厲害麼?”

艾裡莎點了點頭,又道:“不過主人還有分寸!他、他至少不會使出真力氣來,不會把我打死了……”

我已經很同情道:“那也很難熬了。你拚命掙錢也是因為這個?”

艾裡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垂眼低聲道:“我這樣,已經是很好的了。”

我一陣唏噓,不再說話。

“快煮好了。”艾裡莎回過頭去又拿起大勺子攪了攪,臘腸的香氣撲鼻而來,“我們倒鍋吧。”

一人端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臘腸白菜湯,我和艾裡莎一前一後地往回走。那時候我們還沒掛起門簾,剛走到門口,換了位置坐到床沿的庫洛洛就丟了書,迎上來接過我手上沉甸甸的熱鍋。

“好香。”他說著把鍋端到桌子上,“就是有些少。”

“後麵還一鍋呢。”我說著拉著他的胳膊,不讓他直接伸手去拈浮在麵上的臘腸,回頭一看,飛坦正端著從艾麗莎手裡接過的湯,走過來放在桌上。

“那莉迪亞,我回去了。”艾裡莎站在門口輕聲道。

“好,謝謝辛苦了!再見。”我揮了揮手道,接過庫洛洛遞過來的勺子。

“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啊,這個。”飛坦站在桌邊,拿著勺子在湯裡攪了攪,撈起一片臘腸抱怨道,“白菜放這麼多,一點味道也沒有了。”

“明明白菜才是奢侈的食材吧。”嵐一邊用大湯勺把湯往碗裡舀,一邊道,“這個季節還能有新鮮的白菜,很難得了。”

“我隻喜歡臘腸。”飛坦動作飛快地在碗裡夾了十來片臘腸,低聲道。

“要是再辣一點就好了。”庫洛洛也吃了片臘腸,遺憾道。

“聽說中心區有地方可以買了材料訂做臘腸。”富蘭克林道,“下次可以去那裡做。”

“哎,瑪奇和派克還沒回來啊?”我看看門口,跑到櫃子上拿了兩隻碗又跑回來,道:“我先給她們盛出來吧。一會兒都吃光了!”

熱熱鬨鬨地吃了晚飯,大家一人一句地聊著天,什麼糾結煩心事都拋在了腦後。等到夜深人靜,彆人紛紛睡了,白天強壓下去的煩惱又再次縈繞心頭。

庫洛洛晚睡是成了習慣的,他特意在床頭接來電線,放著一盞台燈,晚上總要靠在床上看幾頁書才睡。

暖黃的燈光從背後照來,柔柔地籠罩著床頭的一小塊區域,枕頭被鋪上一層光澤,顯得更加柔軟。我就枕在這片柔軟上,背朝庫洛洛,身體在被子裡縮成一個勺形。

從四歲起我就和庫洛洛睡一張床,除了之前在六區那半年多以外,就從來沒有分開過。原來覺得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現在居然破天荒得覺得遲疑起來。

我緊緊閉著眼,躲避著背後安靜的燈光,心中懊惱——有些窗戶紙,倒寧可從來不曾捅破!

不管怎麼說,我心裡還是覺得,男孩和女孩長大了,就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就連嵐和煙這樣的親兄妹,一旦條件允許,都不再睡在一張床上了。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