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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色相 木三觀 4338 字 6個月前

薑歸辛是怎麼上位的。

在他們看來,南決明站在巨人肩膀上,那是理所應當的,因為南決明姓南,是南家婚生子,理所當然的高貴。

而薑歸辛站在巨人肩膀上,卻是攀龍附鳳,若真叫他飛上枝頭成為南氏半個主人,那可是把祖宗的臉麵都丟光了。

在南決明的父親南青平生日這天,宴會場地華麗而富麗堂皇,豪華的水晶吊燈和新鮮的花藝裝飾交相輝映。家族的親朋好友都齊聚一堂,連和與南青平分居多年的王若杏也帶著男伴出席了。

南決明和薑歸辛一同走入宴會廳,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卻見南決明穿一身經典的禮服,緞麵槍駁頭,藏青顏色,瀟灑精致。而薑歸辛穿得稍微輕鬆一些,休閒的淺棕色,外套麵料是桑蠶絲混紡,舒適為主。

眾人見了二人,都竊竊私語。

王小姐和陸英等小輩自然也見到他們了,卻都沒上前,隻能幽幽垂眸,裝隱形人。

畢竟在這個場麵,他們隻配坐小孩那桌。

南青平看見薑歸辛,心裡十分不喜,麵上勉強笑著,拉著情婦沈紫燕來到二人麵前。

南青平看一眼薑歸辛,笑道:“之前記得你還是個‘小秘’吧?現在都混成‘總’了!看來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這話夾槍帶棒,薑歸辛沒道理聽不懂。

薑歸辛輕笑一聲,回答:“是啊,我現在確實掙了好幾個錢。你上回去拍賣不是沒拍到那個翡翠嗎,我給買到了。”

南青平嘴角一抽,感覺被打了臉。

南青平自從被親兒子奪權之後,財力大不如前,以前萬千情人,現在也隻養得起沈紫燕一個。計算起來,他的錢包怕還比不得現在風頭正盛的ArtScape總裁薑歸辛。

薑歸辛看南青平發黑的臉色,婉轉笑道:“不過我年紀小,也不懂欣賞翡翠,拍下來之後也沒戴,隻叫人用禮盒裝好,用來孝敬老人家。”

南青平聽到這話,臉色瞬間不黑了,笑道:“那可不便宜啊。你可彆破費。”

“孝敬長輩,怎麼能說是破費呢?”薑歸辛滿臉乖巧。

南青平想到那塊翡翠的水頭,臉色變得和緩,笑說:“你這孩子倒是有心。”

“是的呢,我把這禮物送給甘老,他很喜歡。”薑歸辛笑眯眯地說。

“送給……”南青平差點氣得高血壓發作,看著薑歸辛那笑眼,哪裡不知道他是故意作弄自己?

南青平冷笑一聲,對南決明說:“這就是你看中的人?這樣的目無尊長!”

南決明說:“他對甘老一片孝心,怎麼就目無尊長?”

南青平氣得要死。

甘遂是什麼身份?南青平當然不敢說他不是。至於南決明,翅膀早就硬了,南青平也管不住他。

隻是南青平沒想到,薑歸辛這個攀龍附鳳的暴發戶也敢擠兌自己,一個個,真的都翻天了!

南青平咬牙一笑,拉了拉情婦沈紫燕,對薑歸辛說道:“小薑啊,你和紫燕阿姨說說話,畢竟你們也是一樣的人,她也能教你一些道理。”

沈紫燕是南青平的情婦,南青平說她與薑歸辛所謂“一樣的人”,自然是埋汰薑歸辛。

薑歸辛笑了一下:“我和她怎麼會是一樣的人?”

沈紫燕立即滿臉委屈:“薑總是看不起我?”

薑歸辛驚訝道:“不是,我們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怎麼能一樣啊?青平總,您可得注意啊,這男女不分、認知混亂,可是中風的先兆,要不我給您約個醫生吧?”

南青平氣得要死,但一想到薑歸辛現在已非吳下阿蒙,便不敢跟他撕破臉,隻好悻悻走開。

這時候,王若杏也拉著男伴來搭話了。

王若杏自然不像南青平那樣氣勢洶洶,隻是也意有所指地對薑歸辛說:“這裡大門大戶的,你怕是不習慣。”

薑歸辛但笑不語。

王若杏又垂眸說:“隻是我們家裡傳統……”

薑歸辛迅速打斷說:“傳統?南總爸爸過生日拉一個女伴,媽媽拉一個男伴來慶祝,南總本人還搞同性戀,嘿嘿,誰說南氏傳統啊?我覺得南氏比我老家那兒可新潮多了。”

王若杏一下噎住,抬眼看南決明,好像想從兒子那兒尋求支援。

而南決明卻隻是摟著薑歸辛的腰,含情脈脈地看著薑歸辛,好像在說“寶貝你真棒,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王若杏咳了咳,一臉悲傷地說:“唉,決明,我也知道你這個孩子對我有怨氣。但其實我心裡是有你的,要不是為了你,我怎麼會一直不離婚……”

“王女士,你彆擔心,現在南決明已經穩坐集團第一把交椅了,您想離婚隨時離,彆有顧忌啊!”薑歸辛笑著說。

王若杏一下噎住,然後又咳了咳,說:“嗯,現在是不一樣了。隻是當年,他還小,沒有人保護他……”

“當年南決明還小,一個人沒有保護,被父親私生子推進水裡還能活,被父親情婦算計車禍也能全身而退,一定是因為您沒有和青平總離婚吧!您和青平總的結婚證比黃大仙護身符都有效,真叫人感動!”薑歸辛眨著清澈的杏眼說,“您的犧牲我們都看得見的!不會有人怨你的!”

王若杏被戳中痛處,臉色一白,尷尬地轉身離去。

南決明好笑地摸摸薑歸辛的耳垂,說:“還是薑總威武啊。”

薑歸辛隻說:“我知道,你有你刻在骨子裡的大家公子的君子風度。正好我有我小家子氣的睚眥必報。”

南決明笑道:“謝謝薑總為我出氣。”

薑歸辛心裡微動,但笑不語。

這時候,許久不見的南杜若也過來了。

他前陣子去了非洲旅遊看動物遷徙,現在曬得一臉古銅,倒比從前更多幾分陽光。

薑歸辛瞧見他,心情也好——到底也是南家少數讓薑歸辛喜歡的人了。

南杜若笑著說:“恭祝哥哥嫂子百年好合。”

薑歸辛沒好氣:“誰是你嫂子?你也跟老古董一樣分不清男人女人了?”

南決明卻替薑歸辛笑著接過這話,跟南杜若碰杯:“婚禮那天記得來,多喝兩杯。”

南杜若笑嗬嗬:“自然!自然!”

說著,南杜若擠眉弄眼說:“尋思起來,我當初也算是‘媒人’吧!”

“當然,”薑歸辛好笑道,“還得謝謝你,不然我還看不見南決明繡金線的場麵。”

聽到南決明繡金線,南杜若嚇得以為自己喝了假酒,訥訥半會兒,隻能擠出一句:“……這就是真愛啊。”

不久之後,卻輪到薑歸辛的姥爺生日。

南決明自然要跟薑歸辛回去慶賀的。

全村人都知道薑歸辛發財了,自然都恭賀不斷。

得知薑歸辛和南決明一起回來了,一個個的都堵滿門口。

南決明總是放得下架子,也懂得應付場合,在院子前頭招呼鄉親們,竟也能打成一片,其樂融融。

薑歸辛懶得跟他們應酬,拉著姥爺進屋。

卻見自建房的內外都煥然一新。外牆重新粉刷,煥發出明亮的白色,窗戶和門都被精心修繕,窗明幾淨,頗有雅趣。院子裡擺放一些盆栽和鮮花,更增添幾分生氣和色彩。

薑歸辛驚訝地說:“姥爺,我之前說給你翻新,你都拒絕了,怎麼現在突然翻修了?”

姥爺笑著說:“那是決明那孩子出錢裝的。”

薑歸辛好笑道:“怎麼?我給你出錢你不要,他給你出錢你就接受了?”

姥爺說:“那肯定啊,彆人家的錢花起來比較爽。”

薑歸辛搖頭笑了笑,說:“不能說是彆人家的了。也快是一家人了。”

姥爺愣了愣,又驚又奇說:“網上說的是真的?你們真要結婚了?”

“真要結婚了。”薑歸辛輕輕一笑,“等得了您的恩準就去登記。”

姥爺震驚不已:“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這麼倉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不是看他一時衝動,怕他反悔嗎!”薑歸辛誇張地把手一攤,“就是這樣倉促結婚,才可以不簽婚前協議呀!”

姥爺一聽,豎起大拇指:“牛。”

薑歸辛打量姥爺一會兒,問道:“你真的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姥爺聽得他這麼問,也深深一歎,然後笑道:“你這孩子從小主意就大。你做什麼,姥爺都支持!”

薑歸辛隻覺心下一暖,忍淚笑著點頭。

外頭歡聲笑語,薑歸辛卻是靜默。

他靠在姥爺瘦削蒼老的肩頭,聽著門外鼎沸人聲裡不時透出的南決明的低沉嗓音。

薑歸辛坐在屋子裡,安靜地閉上了眼睛,儘管他聽不清南決明在說什麼話、看不見南決明在做什麼事,但他能夠清晰地想象出南決明站在門外與人應酬的樣子。

他的南決明啊,已經熟悉得像他掌心的紋路了。

姥爺生日過後沒幾天,薑歸辛帶著南決明去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片靜謐山中,一條小徑蜿蜒而過,通向薑歸辛父母的墳墓。

一塊簡樸的墓碑矗立著,上麵刻著薑歸辛的父母的名字和生卒日期。

薑歸辛和南決明在墳前停下,靜靜地凝視著墓碑。

南決明走到墳前,肅穆地蹲下,將一束鮮花放在墓碑前,動作輕柔,連花瓣上的露水都不曾驚動。

掃墓之後,南決明和薑歸辛一路下山,沉默無言。

山風輕撫,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小徑上,一切都顯得寧靜而安詳。

薑歸辛忽而打破沉默,開口說:“我們的婚禮……”

南決明扭過頭,微笑著說:“你放心,已經在策劃了,會先在媒體上預熱,公布將會是一場盛大婚事,就辦在ArtScape。就決定在ArtScape開業當天,你確定……”

“我確定不要,”薑歸辛打斷道,“咱們的炒作就到此為止吧。”

南決明臉色一僵:“你的意思是……”

薑歸辛微笑道:“我們的婚禮低調地辦,隻有我們關心的人在,那就夠了。我可不想在大喜日子還應付你那些討厭的親戚,以及無處不在的媒體。”

南決明心動似錘鼓:“你想好了?這可是一個營銷的好機會。”

“你記得你說過什麼嗎?”薑歸辛深沉地看著南決明,“你說,我要不富起來,我心裡第一位是錢,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輪到你。”

南決明看起來還是很平和,但心跳已經雷動,幾乎要把自己的耳膜鼓碎。

南決明用無邊定力壓住喉頭湧上的哽咽,沉聲問道:“現在輪到我了嗎?”

“您彆瞧不起我,也彆瞧不起自己,”薑歸辛歪著腦袋眯眯笑,好似看樹上果子的狐狸,“我心裡的第一位從來就不是錢。”

南決明怔住,茶色的眼眸仿佛看見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雲,灑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那裡仿佛開滿了無儘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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