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之中一個比花瓶還廉價的點綴。
今日的他,穿一套定製的西裝,柔和的藍色和華麗的領結讓他感覺自己也有了進入高貴世界披荊斬棘的鎧甲。
他身邊不再站著南決明。
他不再是南決明身邊的點綴,而是被人認可的一個獨立的存在。
有人簇擁他,圍繞他,朝他微笑,認真谘詢他的看法。
他站在人群中央,像當初所見的南決明那樣掛著半真半假的微笑,八風不動滴水不漏地應對著每一句謎語般的試探、恭維與輕嘲。
不知到了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也有蜂蝶圍繞薑歸辛了。
薑歸辛接受到第一個%e5%aa%9a眼的時候,也感驚訝。
在宴會的燈光下,他發現有越來越多的人圍繞著他,眼神透露出渴望——並不是對他本人的,而是對他身上那精致的衣服、昂貴的腕表以及這些奢侈品背後所代表的一切。
他的眼神掃過那些綻放的笑容,那些閃爍的眸子——此刻,他是獅子,也是肥羊,唯獨不是一個人,更似一個獎杯。
他忽而想到南決明那一句:“蒼蠅的圍繞,使我覺得自己像臭肉;唯有你是蝴蝶,使我自感有了香氣”。
他心下大動,竟然懷念起南決明身上那繾綣的木質香。
便在這一刻,薑歸辛下意識地轉動眼睛,用目光在這繚亂的華麗場景裡尋找南決明。
南決明,南決明……
南決明是一定在的。
一定在的吧?
薑歸辛心跳微動,眸光一轉,果然在燈火闌珊處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個熟悉的南決明站在一角,和他一樣被眾人簇擁著,臉上掛著那熟悉的微笑。
薑歸辛看南決明,這一刻,忽然不覺得像看一座高峰,卻竟然似在照鏡子。
與此同時,南決明也似有所感地回過頭來,接觸到薑歸辛的目光後,南決明便微微一笑,朝薑歸辛遙遙舉杯。
薑歸辛心下一鬆,手指似是被牽引了一樣,隨即舉起杯來。
酒杯高懸,隔著半空,但又好像已經能夠觸碰。
“Cheers!”
他們動了動嘴,無聲的,用口型說著。
圍繞的人看到他們的互動,微微一怔,有的笑著揶揄,蜂蝶亦默默退散。
顯然,無論是和南決明當麵搶男人,還是和薑歸辛當麵搶男人,都不是明智之舉。
活動結束,南決明說自己沒喝酒,順道驅車載喝了酒的薑歸辛歸家。
薑歸辛在車上感到一些醉意,他的腦袋微微暈眩,思緒有些混亂。
窗外的夜景模糊不清,路燈如流動的星星一樣在他眼前閃爍。
他的內耳似乎有些無法平衡,頭昏腦沉。他晃晃頭腦,試圖集中注意力,但酒意使他難以保持清醒。於是,他又輕輕揉了揉太陽%e7%a9%b4,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而,眼皮卻越發沉重,帶來難以抵擋的睡意。
南決明注意到了薑歸辛的狀態,便輕聲說:“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下?”
薑歸辛掙紮著扭頭看南決明,曼聲說:“南總,我實在得謝謝你。”
南決明笑道:“真的謝我,就不要叫我南總。”
“那叫什麼?”薑歸辛可能是心情太好,也可能是酒喝大了,信嘴來了一句,“寶貝兒?”
南決明聽這話,差點方向盤都要打滑:“我本來想說叫我名字就行。”
薑歸辛輕輕一笑:“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
“我並不這麼覺得。”南決明輕輕回答,“這些都是我有餘的,而你匱乏的。我覺得把這些給你,不算對你很好,隻能說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薑歸辛帶著醉意,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天道、人道,我這種凡人是不能弄得明白的。”南決明輕輕轉動方向盤,“但我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薑歸辛問。
“那就是,我必須得讓你富起來。”南決明朝他一笑。
“為什麼?”薑歸辛忍不住又問一句。
“因為,如果你沒富起來,你心裡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搞錢,永遠不會輪到我。”南決明朝他眨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那雙天生薄情眼,此刻看著竟有幾分溫暖的俏皮。
薑歸辛默默無言,酒氣上了心頭,使他迷迷糊糊,嘴唇張合,半晌說不出話。
為了確保薑歸辛的舒適,南決明放慢了車速。
車裡的氣氛逐漸寧靜下來,薑歸辛的頭靠在車座上,漸漸陷入了半醉半醒的狀態。南決明的聲音忽遠忽近漸,正如薑歸辛的思緒,忽深忽淺,在夢境和現實之間浮潛。
慢悠悠的,他們到了薑歸辛家樓下。
南決明停下車,薑歸辛也下車,隻是薑歸辛有些搖搖晃晃,眼神朦朧,表情迷離。
“薑歸辛,我扶你上樓?”南決明輕聲問道,擔心薑歸辛的安全。
薑歸辛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個微醺的微笑。
兩人一起走向了公寓樓,南決明扶著薑歸辛進電梯,確保他穩穩地回家。
出了電梯,來到門前,南決明抓起薑歸辛的手,輕輕抬向門鎖。
薑歸辛的指尖輕觸著那個小巧的密碼鍵。
在寂靜的夜晚,他們手指交握,心跳也似乎同步起來,漸漸融為一體。
指紋被悄然識彆,門鎖發出輕柔的解鎖聲,門緩緩打開。
那一刻,他們的手仍然相互交握著,仿佛是延續了一種無聲的默契,而不僅僅是開啟了一扇門。
南決明輕輕地扶著薑歸辛,引導他走向沙發。
薑歸辛的步伐有些不穩,卻也在南決明的幫助下緩慢地坐在了沙發上,然後靠在南決明的肩膀上。
南決明溫和說:“我去給你做醒酒茶?”
聽到醒酒茶三個字,薑歸辛反而有些醒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卻也沒多少酸澀了,隻是笑笑,忽而轉過頭,把手搭在南決明的肩膀上。
薑歸辛的身體軟綿綿的,酒意在他的身體裡彌漫,使他感到輕飄飄的。而南決明寬闊的肩膀仿佛成了這個醉漢的堅實支點。他緊緊依偎在南決明的肩膀上,感受到南決明的穩固和溫暖。
他忽而覺得,南決明不是高山,而是堡壘。
他笑笑,昂起頭,看著南決明,輕聲說:“你要不要留下喝咖啡?”
南決明眸子裡的震動一閃而過,卻很快回複平靜。
他用手拂過薑歸辛發燙的額頭,說:“又是我好為人師的時候了,我還有一個人生建議要給你,很重要的。”
“哦?”薑歸辛迷惑地眨眨眼。
薑歸辛此刻看起來極度誘人,如同敞開瓶子的蜂蜜。
南決明卻壓抑最原始的本性,語氣溫和道:“不要在醉酒的時候做任何重要的決定,親愛的。”
說著,南決明把軟乎乎的薑歸辛放回在沙發上。
薑歸辛漸漸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夢鄉。他的眼皮越發沉重,意識逐漸模糊。南決明靜靜地陪伴著他,看著他的眼睛漸漸閉上。
當他終於入睡時,表情便如月亮般寧靜,呼吸像晚風一樣輕柔。
南決明依然守在他的身邊,沉默地觀察著,確保這個醉漢能安全地入眠。
第二天的陽光逐漸透過窗簾灑在屋內,照亮了房間。薑歸辛在晨光中醒來,他的頭有些昏沉,但他感到神誌已經清醒。
他坐起身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在自己的家中。
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麵的南決明的字跡:醒酒茶在冰箱。
薑歸辛在怔愣之中,突然想到昨晚的喝咖啡邀約,他的腦子嗡的一聲,回環作響。
他不免感謝南決明的冷靜。
因為昨晚確實是莫名其妙的酒氣上湧、一時衝動。
如真的喝了咖啡,薑歸辛怕是要懊悔的。
但南決明這樣冷靜過頭地沉著拒絕,又叫薑歸辛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歎了口氣:“我果然是一個矯情的人。”
數日後,薑歸辛與南決明又在社交場合上相遇。
南決明朝薑歸辛淡淡一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薑歸辛倒是有些耳熱,但並無十分表露的痕跡,也跟南決明淡淡一笑。
南決明卻上前一步,笑著說:“醒酒茶喝了麼?”
薑歸辛也是腦子嗡嗡的,隻是早在社交場上練出一番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本領,便利落地回答:“喝過了,謝謝南總照顧。”
“唉,不是說不叫南總,要叫寶貝兒了?”南決明笑問。
薑歸辛忍得了臉色,但卻很難違抗生理反應,耳朵其實已經紅了,南決明看在眼裡,決不指出。
薑歸辛便以為自己的平靜演得滴水不漏,語氣完美地演繹著驚訝和疑惑:“什麼?”他佯裝一副無辜:“那天喝得太多,記不清很多事了,是南總送我回去的?很謝謝您。”
第48章 生日快樂
南決明陪他一路走,順著廊下行過,聽著竹林風聲吹過。
二人都默默的,不說什麼話。
薑歸辛卻不自覺地想起那杯醒酒茶。
醒酒茶的味道,倒和自己以前給南決明調的很是相近。
南決明其實也沒喝過幾回,時間又隔了這麼久,還能複刻出來,看來也是用心了。
薑歸辛卻又唾棄自己:說好不要輕易動搖,怎麼又容易產生這種感動?
他微微側目,看過南決明,但見南決明在廊下站在自己身旁,身軀比自己高出一截,肩膀足夠寬闊,行動間很風流地蕩漾出繾綣的香水味。
薑歸辛暗暗咬牙:又是前調。故意勾人呢。
前陣子,南決明充當薑歸辛的“導師”時,言行舉止是很克製的,從不講曖昧言語。
但經過醉酒那一晚,南決明好像被按了什麼開關似的,又開始孔雀開屏了。
最煩的是,現在薑歸辛不厭煩南決明這開屏的樣子了,反而還有閒情逸致欣賞他的姿態。
真討厭。
卻也喜歡。
薑歸辛神色懨懨的,看著南決明越發在自己的心防處來去自如了。
南決明朝他微笑:“怎麼了,一直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
薑歸辛笑答:“你身上太香了。”
南決明一怔。
未等南決明說什麼,薑歸辛就快步走向茶室了。
這是一場有諸多大佬出席的茶會。
眾人見薑歸辛和南決明相攜同步而來,都覺得很正常。
大家都習慣了二人日日出雙入對了,若有一天不是這樣,他們還會好奇地問另一個哪兒去了。
眾人便齊齊落座。
薑歸辛曾在這樣的茶會裡當過陪席的秘書、陪酒的情人,到底都是裝飾,現在,他卻也成了能在蒲團上危坐飲茶的座上賓了。
南決明坐在主位,為大家沏茶,手法熟練,仿佛一位茶藝大師。
一個投資大佬笑道:“還得是薑總的麵子大,不然我們也嘗不到南總親手沏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