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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乃是縣城林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因自家小姐跟劉敬和打得火熱,特意過來探查他有無妻室,準備招劉敬和入林家為婿,可惜我跟劉敬和有婚約,這事兒便黃了。”

說起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村裡人都有印象,畢竟平梁村一年也不來兩回人,何況是那麼好看的,穿得又那麼好,村民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對對對,那天那個姑娘跟村長聊了好一會兒,我們還以為敬和馬上就要發達了哩!”

“原來她是個丫鬟,一個丫鬟居然能穿得這麼好?”

“那那個林家一定很有錢吧,敬和過去作婿,豈不是隻能入贅?”

“一旦入贅,他便是林家的人,還真就跟村長說的一樣,不可能再回來。”

……

隻需稍稍一串,村民們就能還原真相,他們齊齊把目光轉向劉敬和,怒了。

第62章

如果說他隻是在縣外花心, 村民們還尚能容忍,畢竟感情的事是他和沈舒兩人的事,無關全村;但他若想脫離平梁村, 便是忘恩負義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真真的不是人。

他吃著平梁村的飯, 喝著平梁村的水, 念著平梁村村長費儘全力供他讀的書, 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他有朝一日能回饋平梁村, 卻沒想到他暗地裡為自己謀前程, 試圖讓平梁村人所有的心血和期望都變成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劉敬和, 你他娘的竟然如此對小舒,你還是人麼?!”張鐵牛勃然大怒大聲罵道, “你也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被小鬼捉到油鍋裡炸, 下輩子投胎做豬狗。”

說豬狗還是侮辱豬狗了, 起碼狗能看家,對主人忠心, 他有什麼?

——黑了心肝的東西!

劉敬和霎時臉色一白,時而轉青時而轉紅,精彩極了,像打翻的顏料盤。

而後,他急急為自己辯解:“我是對不起舒舒,但我沒想過背叛平梁村,我想的是……是……是等我娶到林家小姐以後, 拿林家的錢接濟你們。你們知道林家有多少錢麼, 他們錢多得幾個倉庫都堆不下,那林小姐親口允諾我, 嫁給我以後,會讓林家分出一兩間商鋪給我管理,到時候鋪子有多少進賬花了多少還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也是為了你們!”

說著,他又擠出兩滴眼淚,抬起袖子掩住眼角假泣,道:

“如果不是阿翁突然去世,花光了家裡的積蓄,舒舒又執意要辦學堂,我怎麼會動歪心思與林小姐相逢,又怎麼可能會跟那林小姐牽連?”

“我可是阿翁一手拉扯大的,從小就將阿翁的恩情記在心裡,哪怕我再不是人,也念過書,也知羞恥知恩報,何況我一直都把鄉親們當作我的親人。”

“所以,請鄉親們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我真的是這麼想的,不信你們可以問舒舒,阿翁去世後他是不是沒給足我縣中的花銷?”

沈舒就這麼聽著他咿咿呀呀的演戲,把是非黑白顛倒了個徹底,他早知劉敬和能編,卻沒想到他這麼能編,擱現代高低整個奧斯卡小金人。

隻是,村民們的視線竟齊齊朝他望了過來,意在詢問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沈舒冷了冷臉:“這麼說,你與林小姐勾結全是我的錯,是我逼你高攀林家,逼你背叛平梁村?”

劉敬和連忙裝可憐道:“舒舒,我們青梅竹馬,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向支持你做,你想辦學堂我也沒攔著,你懂我的,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哈。”沈舒怒極反笑,“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的包容?”

劉敬和無辜作勢,“不,我隻是在向鄉親們解釋我的所作所為。”

總之,一切都是他被逼的,絕對不是出於本心,他什麼錯都沒犯。

村民們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態度又委屈誠摯,已然開始意動。

沈舒眼神極冷:“劉敬和,我這裡有林小姐從縣城捎來的信,信中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信中的內容精彩得很。

說來,那林小姐也是善良,自己受了欺騙,還想著他這個準劉夫人;許是怕他也受到了欺騙,她特意寫了封信過來提醒他,讓他不要所托非人。

霎時,劉敬和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欲知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而後,沈舒將信從前襟處緩緩掏了出來——

上好的桃花箋不慎沾了一絲女兒家的胭脂香味,令人聞之無比沉醉。

沈舒白皙的手指如同玉柱,輕飄飄的執著那信的一角,依著上麵潺潺念道:“準劉夫人,我乃清河縣林家嫡女林婉兒,冒昧書以此信甚是失禮,還望夫人勿要見怪。此信之傳,是為向夫人揭露一個事實,您的未婚夫婿劉敬和在縣中求學,卻刻意與我有私向我獻%e5%aa%9a,腳踏兩隻船;猶記,我與他相識於去歲夏至燈會,相好於冬末初雪,自以為覓得良人,癡心儘許,不想竟是為他苦苦欺騙。今我已看穿他的真麵目,其乃當世之偽君子,不二之真小人,還望夫人婚嫁慎重則個,莫誤終身,婉兒謹以此信警醒夫人,圖良心之安,誠摯敬上——夫人親啟。”

念完,沈舒桃花眼裡盛滿了嘲諷,慢條斯理將信合上,問:

“劉敬和,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敬和認得林小姐用的桃花箋,當初與他書信來往時也是用的此箋,心底驟冷,他萬萬沒想到林小姐竟對他趕儘殺絕,將他們之間的事直接告予沈舒,怪不得沈舒要與他退婚——

“賤人!”

此時,劉敬和在心裡又將一切過錯推脫到林小姐身上,並急忙辯解道:“是她先勾引我的。”

沈舒隻覺諷刺:“昔日你們二人甜甜蜜蜜恩恩愛愛,而今分手轉頭就可以詆毀情人,劉敬和,你真不愧是林小姐所說的真小人、偽君子。”

就連鳳菊姨也聽不過耳,喊了聲:“姓劉的,你可莫欺負那林小姐不在咱們村裡,才在這兒紅口白牙瞎咧咧,你一個窮書生,有什麼是值得她勾引的?倒是你巴巴送上門給人做倒插門,還有些可能。”

劉敬和被懟得說不出話,試圖從沈舒眼裡看到一絲動搖,卻隻看一片冰若冷霜冷酷無情。

事已至此,所有村民都弄明白這一切到底誰對誰錯,眼裡不免露出濃濃的失望——他們一直對劉敬和有著很高的期許。

他們希望他能在縣裡好好讀書,有朝一日可以出人頭地,卻沒想到他所有心思用在了歪門邪道上,和縣裡的小姐勾搭膩歪,還騙他們說是因為沈舒不給生活費,才和縣裡的千金小姐好上的。

“劉敬和,你真不是人。”一個村民忍不住罵道,“你這麼做對得起村長麼,對得起大同村長麼?”

劉敬和臉麵全無,握著拳頭渾身輕微顫唞,隨即他咬死了牙關說道:“不論如何,我沒想過脫離村子棄你們於不顧,我和林家結親就是為了讓你們過上富裕生活。”

“你覺得我們還會信你麼?”

“信個屁。”

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按照村裡的規矩,像他這種信口雌黃的人,就應該拿個燒紅的烙鐵,把嘴巴燙一燙,然後再煽上幾十個巴掌。

這時,宗老沈望鄉忽然說道:“你們說話彆太過,敬和怎麼說都是我們平梁村人,一時糊塗犯錯也是人之常情,念他初犯,我們應當原諒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村民們見宗老說話,敢怒不敢言。

沈舒心說,怪不得劉敬和敢跟他競選村長,原來是已經找好後台了。

是了,他最近在村裡威望大增,他若是宗老,他也該急了。

“太公,你方才說人品有瑕不可競選村長,如今我已證明他人品有瑕,此事是不是該有個了結?”

宗老們齊齊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歎息,歎息劉敬和的不爭氣,但他們又不得不含糊打馬虎眼道:“事關重大,我們還要私下召敬和仔細詢問一番,此事暫且擱下,改日再議。”

議個錘子!

要不是看對麵是宗老,擁護沈舒做村長的村民都要回家找東西乾架了。

沈文慶也生氣得很,他當了這麼多年村賬房,沒少見宗老與村長之間的角鬥,譬如沈大同,生前亦處處受宗老們挾製。

不想他們對沈舒已經過分到了這個地步——

“太公,小舒自從當上村長,沒有哪裡做得不好,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一個外姓人來當村長,不如就此論個明白。”

沈望鄉老臉一沉,不悅道:“敬和是咱們村唯一的秀才,怎麼能僅用外姓人這三個字來稱謂。”

沈舒好笑道:“所以,有個秀才的身份,不論犯了什麼錯,都可以原諒是嗎?”

沈望鄉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含沙射影地說:“等村學堂出了第二個秀才,你再來問這個問題。”◇思◇兔◇在◇線◇閱◇讀◇

沈舒無力的勾了勾唇角,隻覺荒唐極了。

因為劉敬和是村裡唯一的秀才,所以有關他的任何事可以不分是非對錯,黑白曲直。

因為他的年齡高出他幾個輩份,所以哪怕他是村長,也可以輕易被否決。

真是令人感到惡心啊,這操蛋的村子秩序,這操蛋的利益至上……

沈舒終於明白了古代人為什麼會因為爭權鬥得死去活來。

而劉敬和似乎有了宗老撐腰,又找回了自己的尊嚴和地位,忍不住略顯得意道:“舒舒,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當初你不應該將念書的機會讓給我的,否則今日村裡唯一的秀才恐怕就是你了……不過,你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體弱去不了縣裡,阿翁才決定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教出第二個秀才的。”

張鐵牛揮舞著拳頭,就要衝過去:“劉敬和你他娘的,老子乾死你!”

然而,他被沈舒一攔,明明是那麼瘦弱的一隻胳膊,隻是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他就再也不忍心前進了。

接著就聽見沈舒語氣涼涼的,眼皮子也懶得抬的,淡淡的問道:

“所以,你是徹底不打算將自己被私塾開除的事情告訴鄉親們,是麼?”

驟然——

一秒。

兩秒。

三秒。

……

村口一片寂靜。

連經過的風都在此凝滯。

張鐵牛瞳孔巨震,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不敢置信的站在那兒。

劉敬和瞬間麵色慘白,仿佛新墓前的紙紮人,一句話無聲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宗老們駭然大驚,惶然失色。

其他村民們更是像聽了天書一樣,大腦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回神,半晌“轟——”地炸開了鍋:

“村長,你說什麼,劉敬和被私塾開除了是什麼意思?”

“不能吧,大同公把他送到私塾的時候交了好多錢哩,我們每家每戶都湊了一點。”

“劉敬和,你老實告訴我們,村長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

劉敬和說不出來。

他驚恐的望著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