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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哄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方子是……是……是周子衡偷去的,周子衡是我的同窗,早因嫉妒我的才華而處處與我針鋒相對,我也是一時不察才……婉娘,你要相信我。”

林小姐將信將疑審視劉敬和半晌,堪才道:“那你現寫一個方子給我,我好帶回去替你求情。”

劉敬和頓時陷入窘迫,瞅了一眼林小姐向他攤開的手,目光閃躲溫吞道:“婉娘,製醬雖然是我們家的傳家手藝,但我一心用功讀書並不會做醬,你可否等我明日回鄉下一趟,重新寫個方子給你?你放心,方子我絕對會給你,絕不令你在我和嶽父中間兩難。”

“……”

若非還要同他虛與委蛇,林小姐簡直想命人將他暴打一頓,她甚至懷疑自己當初的目光,怎麼會看上如此拙劣的男人。

隻是,目下方子拿不到手,林小姐也沒彆的辦法,她忍了一忍,仍是忍不住焦躁和冷漠道:“好,那最遲後日,後日你一定要讓我見到方子,不然我便聽從我爹的話,同彆人定下婚事。”

劉敬和心裡一緊,知曉此事已到了最後的期限,一邊去挽林小姐的手,一邊眼底閃過一抹陰冷。

他原是不想對沈舒動粗,可沈舒已經將他逼到這個地步,便怪不得他了……

林小姐嫌棄的躲開劉敬和的手,冷冷瞥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

這日,學堂竣工,舉村歡慶,沈舒親自率領村民們修整學堂,好讓孩子們儘早複課,村民們紛紛給學堂捐東西。

儘管起初村民們並不看重學堂,感覺這玩意兒就像是花瓶,隻能充當個擺設,但這支花瓶彆的村沒有,隻有他們平梁村有,無疑也很令人高興。

他們以後出去可以跟彆村人吹噓,嘿,我們平梁村有個學堂哩,村裡的孩子們都讀上書啦,甭管讀得怎麼樣,這村子的實力就顯現了。

沈舒想,或許事事皆是如此,隻有自己努力去做了,旁人才會跟著重視起來,如今村民們不再抵製學堂,學生們也有了棲身之地,他的目標便算實現一半了。

望著放著落地花瓶插著柳枝的學堂牆角,刷得油黑發亮的的黑板,以及寬敞的廊道和刻意空出來給學生們玩耍的空地……沈舒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歸屬感。

他穿來這異世,原本身如浮萍,對周遭的一切極不適應,現在他覺得他可以努力將這個村子變成他習慣的樣子。

課畢,沈舒回到家中,見到了等在門前的周蔚。

周蔚跟村民打聽過,知道沈舒在上課不便打擾,特意來家門口等候。

這麼快周家就又派了人來,沈舒見到周蔚著實有些意外,隨即他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快步上前道:“周管事,醬鋪的生意還好麼?你來了怎麼也不讓人叫我一聲,害得我讓你在此苦等,實在是招待不周。”

周蔚搖了搖頭,極好脾氣道:“索性我也不著急,等一等又何妨,我在平梁村裡來來去去多回,這兒都快稱得上我的老家了。”

在老家何必拘泥呢。

話落,沈舒趕緊將周蔚迎進家裡,給他倒了一杯魚腥草茶。

周蔚嘗了一口很喜歡,喝了又喝,他驚異道:“這茶葉我在縣裡沒喝過,莫不是山上的東西?”

沈舒莞爾:“鄉野之物,不值一錢,所以縣裡才會沒得賣,待會兒我給周管事拿一些,周管事帶走。”

周蔚卻之不恭,相當歡喜,堪才跟沈舒說起醬鋪的情況,並道:

“我們家老爺的意思是他想多開幾間醬鋪,希望沈大官人你能提供這麼多。”

說著,他豎起一根手指。

一?

一千罐?

沈舒道:“一千罐的話倒也不難,隻是得多費一些時日才能做完。”

周蔚卻是搖了搖手指,說:“不,是一萬罐。我們家老爺的意思是,先開幾間分鋪,分鋪賣不完不要緊,可以銷到彆縣的醬鋪以及遊商,遊商從東到西,走南闖北,最是好賣這新鮮的玩意兒,賣個五千罐不成問題。”

沈舒駭然吸了一口氣,微微睜大桃花眸:“一萬罐?”

他可做不出來這麼多!

莫說是一萬罐,恐怕五千罐都夠嗆,平梁村隻有一截山頭,算不得一座大山,山上能有多少菌子可供采摘?

該不會……他賣個醬還得自己研究怎麼種菌子吧,如若不想,恐怕隻得想辦法潛到彆村的山頭去。

時間一久,彆村村民肯定會知道其中有鬼,將他們從山上趕下來。

再退一步講,做兩百罐他動用了十幾個人手,趕工趕了幾天才交貨,若是一萬罐,他真得動員全村。

動員全村沒問題,就怕一個不防忙中出了差錯,斷了自己長久的財路。

沈舒揉了揉眉心,直接告訴周蔚道:“周管事,不瞞你說,我做肉醬的材料是從山上得來的,這一季有,過了這季就沒了;所以,一萬罐是萬萬不成的,隻能先幾百罐幾百罐的賣,容我仔細想想辦法。”

周蔚頓時神色一凝,全然沒想到周家主夙夜想出的發財計劃如此輕易就夭折,不禁急忙追問:“就隻能供貨一季嗎?”

“嗯啊。”沈舒說,“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好一點的情況是我們趕著這一季多做一些醬出來,然後留著慢慢售賣,拖到明年這個時候。”

周蔚心說,這可就糟糕了,按照目前的生意勢頭,這醬隻會越賣越好,絕無賣到明年的可能。

沉默片刻,他鄭重說道:“沈大官人,這事兒我得回去稟告我家老爺才能定奪,下一批貨暫定四百罐,應該不成問題吧?”

沈舒點頭道:“不成問題。”

四百罐他還是能做得出的。

不過,周蔚定的時間仍是緊急,他恐怕得多召一些人手才能忙得過來。

接著,周蔚擱下了手中的茶水,從椅子上站起,向沈舒提出告辭。

沈舒特意將人送到村口,目送對方離去,忽聽得身後傳來一聲:

“舒舒!”

第49章

沈舒應聲回眸一看, 是劉敬和。

他竟然又從縣裡跑回來了,還穿著私塾學子長袍,袍子各處皺巴巴臟兮兮, 沾著一身的灰塵。

要不是沈舒認得劉敬和這張臉,他幾乎以為眼前人是彆人, 隻見劉敬和似乎一夜沒睡, 眼底一片烏黑, 眼裡布滿淩亂的紅血絲;他的臉上挨揍留下的痕跡還沒完全消散, 紫一塊青一塊, 看著頗為頹然。

然而, 他一開口仍是十分惹人討厭,大步衝上前就要拽沈舒的手, “剛才我看到周家的人了,他是不是把方子還你了?”

沈舒覺得他簡直異想天開, 身形一避, 好笑勾唇,“怎麼可能?”

賣了的方子哪兒有還回來的道理?

進了荷包的錢誰還會交出去?

劉敬和這回卻無比強勢的扯著沈舒的胳膊, 強行拉著他往村外走,無不惱火的命令道:“走,去把方子要回來。”

他已經收到了林小姐下的最後通牒,於是也想用強硬的手段逼迫著沈舒,沈舒終於生氣,掙紮著拂他的手:“劉敬和,我勸你彆太過分!”

他有什麼資格勒令他把方子要回來?!

如果是因著未婚夫的那重身份, 那麼很好, 他要和他解除婚約。

沈舒冷聲喊了一聲:“劉敬和。”

劉敬和驟然呆住,手勁兒下意識鬆了鬆, 滿臉不可置信,道:“你叫我什麼?”

“劉敬和,怎麼了?”沈舒說,“這不是你的名字麼?”

劉敬和答是,但咬牙切齒道:“但我可是你未婚夫!”‖思‖兔‖在‖線‖閱‖讀‖

未婚夫代表著十足的親密,就算他早已打算棄他於不顧,也無法接受他如此直白的叫法。

這麼叫,讓他感覺他就好像被背叛了一樣,讓他覺得萬分的恥辱。

而沈舒才不管他接不接受得了,難得撕下溫和的偽裝,眼露嘲諷道:“你覺得你配當我的未婚夫嗎?一個成天想著攀龍附鳳然後把恩親踹掉的男人,有何臉麵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

劉敬和驀然慌亂,完全鬆開了沈舒的胳膊,“舒舒你……”

“林小姐的丫鬟已經到村子裡來過了。”沈舒毫不猶豫戳穿他的僥幸心理,不給他一絲辯駁的餘地,“我要與你解除婚約。”

劉敬和霎時一驚,整個人都似被定住了,怪不得一連多日林小姐對他避而不見,原來是打聽到了他有家室……可是,林小姐最終選擇與他見麵,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說明她是喜歡他的。

既是如此,他怎能辜負林小姐的心意,短暫慌亂過後,劉敬和破罐子破摔,如吐炮彈道:

“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們就解除婚約,但前提是你把方子給我。”

“拿不到方子,這婚約永遠都不可能解,我和林小姐若是不能在一起,你也甭想另娶他人。”

“舒舒,彆怪我說話難聽,是你逼我的。”

“而且,我已經幫你謀奪了村長之位,我與你們沈家的恩情一筆勾銷,隻要你把方子給我,我即刻離開平梁村。”

沈舒冷眼望著他,隻覺他已經無可救藥。

原來為了功名利祿,十幾年的恩情可以說不報就不報。

相伴多年的竹馬,也可以說踹掉就踹掉。

原本沈舒還想著,隻要他答應退婚,他可以留他在村子裡,給他分一間破屋,趕他離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實則劉敬和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隻想快點攀上林家,離開這個貧窮破落的村子,以掩蓋自己這段灰暗的過去。

日後待他飛黃騰達,誰能想到他是從山村裡走出來的。

至於愛情,沈舒完全不覺得他真心愛林小姐,如果他真的愛,便不會苦苦隱瞞自己有未婚夫的事實;當然,他也從未愛過苦情受,最愛的隻有自己罷了。

沈舒輕易就破滅了他的想法,搖了搖頭:“劉敬和,婚約一定要作廢,但方子我也絕不可能給你,你要離開平梁村就離吧。”

本來他也想趕他出村子,是宗老們不同意,再加之他覺得他好歹念過書,一身學識不能浪費,準備讓他到村學堂當個夫子。

劉敬和瞬間紅了眼睛,整個人狂躁如凶獸,大聲道:“沈舒,你不能這麼對我!”

“劉敬和,我對你已經仁至義儘了。”

這野香菇醬的手藝是他從現代帶來的,沒有理由交給他,再者,憑他在原著裡對苦情受做的那些事,他沒將他搞得身敗名裂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說完,沈舒不欲與劉敬和過多糾纏,欲要轉身離去,哪曾想劉敬和一下子拽住他的手臂,眼神陰翳道:

“舒舒,你真的不肯把方子給我嗎?”

他可是抱著一定要成功的心思回來的。

霎時,沈舒蹙起了眉,眼瞳沉沉,嗓音冷冽道:“這裡是村口,你敢與我動手試試?”

劉敬和乍一被提醒,頓時好似被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