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一些軟話……

沈麻子聽著顧懷瑾無故發笑,隻覺毛骨悚然,從麥垛子上坐了起來,“大、大人,村長他雖然體弱,但、但也是很能乾的。”

他可彆想欺負人!

誰知,顧懷瑾勾著薄唇,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得愉悅,淡淡應聲:“是挺能乾。”

沈麻子琢磨不透顧懷瑾的心思,鬱悶到了極點,老實說他覺得顧懷瑾有點變態,總是對沈舒過分關注。

要不是沈舒有未婚夫,顧懷瑾又是個男人,他準以為顧懷瑾看上了沈舒。

“那咱、咱們去跟村長打招呼不?”

“當然不。”

沈舒可是吩咐他好好在家養傷,他怎麼也得聽話個兩天,才能減去沈舒的戒備之心。

沈麻子頓時放心了一丟丟,小心翼翼問:“大人,那咱們走不?”

顧懷瑾麵露不悅,卻還是深深望了沈舒一眼,方才提步轉身,“走罷。”

*

兩人前腳離開樹下,沈舒後腳福至心靈的望向那棵大樹,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

他不欲多想,隻將這歸於自己疲憊中生出的錯覺,須臾沈小萁磕磕絆絆的提著一個竹籃走來,籃中放著今個兒的午飯。

“夫子,飯飯。”

午飯是沈青蛾做的,以此回饋他這些時日照顧沈小萁。

沈舒已好幾日不曾自個兒做午飯。

眼見竹籃快有沈小萁一人高,籃把擋住他的視線,讓他的動作看上去頗為笨拙。

沈舒連忙收起蕩在田埂邊上的腿,光腳踩在乾泥地上,將籃子從沈小萁那兒提了過來。

沈青蛾的手藝實屬不錯,兩個素菜被她炒得泛著油光,另有一道蛋湯,明明蛋花稀疏,看上去沒兩個蛋,但偏偏灑了翠綠的蔥花,黃綠相映,看上去頗為好看。

不過,蛋湯因為沈小萁走得晃晃悠悠,灑了好些出來,打濕了籃子。

沈舒蹲身問沈小萁:“小萁,吃了嗎?”

“吃了。”沈小萁流露出認真的小表情,“給夫子……吃……”

沈舒分外愉悅,露出明朗的笑容,將飯碗從籃子裡端出來,就蹲在路邊上吃。

這時,田埂上的儘頭跑來一個人,身形矮小動作迅速——

“村長!”

是沈四郎!

他穿著葛衣麻褲,因為天氣熱敞著衣領露出%e8%83%b8口,手上拿著根鞭子。

見到沈舒,他扯著嗓子放開了喊,引得周圍種稻子的村民們紛紛抬頭,朝他投來詫異的目光。

沈四郎跑得氣喘籲籲,滿臉焦灼無措,“村長,方大業和紅方村那幾個狗東西跑了!”

沈舒嘴裡塞著東西,咀嚼了兩下,不經意蹙起眉頭,“怎麼跑的?”

沈四郎咬牙切齒答:“就今個兒中午吃午飯的話,我們都去前院吃飯,把他們關到後院柴房,結果等我們吃完,發現他們割了繩子,從後院牆邊溜了出去……”

而且他們翻牆逃跑的時候,還把他家水缸給踩破了。

聞言,沈舒關切道:“他們逃跑的時候沒傷到人吧?”

沈四郎搖頭答沒,但臉色極不好看,“好不容易逮著他們一回,打算給咱們村裡的人狠狠出上一口氣,結果竟這麼讓他們跑了,我真是沒用!”

沈舒舒開眉頭,莞爾一笑:“四郎哥不要生氣,他們跑就讓他們跑了去,反正咱們村裡的農務也乾得差不多了。”

而且,他們現在才跑才好呢,若是一早跑得快,紅方村說不定會在他們的攛掇下找上門來。

沈四郎握緊拳頭,心中仍是意憤難平,“這些年紅方村一直壓在咱們平梁村的頭上,村長,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

沈舒輕聲一笑,清亮的眸子裡透露出一絲堅定:“算?這怎麼能算?隻等咱們把剩餘的農務收尾,立馬去找他們算陳年舊賬。”

沈四郎頃刻呆住,驚疑不定的望著沈舒,“真……真的麼?”

“當然。”

沈舒早計劃好了跟紅方村的人打村架,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紅方村村民欺壓在平梁村村民不管。

況且,除了找回昔日場子,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須得跟紅方村打上一架。

沈四郎固然佩服沈舒的魄力,亦懷有一腔熱血,但他忍不住想——

平梁村村民真的能打過紅方村村民麼?

這些年,他們平梁村的人跟紅方村的人打架,可是十打九輸一平,幾乎沒贏過,紅方村的人也因此動不動罵平梁村的人是“弱狗”,氣得他們空有怒氣,卻沒骨氣還手。

而今,沈舒才剛當上村長,就已經動念頭要和紅方村的人打村架了?

這……沈四郎覺得其他村民和宗老們是不會同意的。

沈舒估計也明白他的疑慮,將他拉到一邊,避過村民們探究的視線,“四郎哥,等我吃完飯,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坐下來細說。”

沈四郎見沈舒有了主意,欣然同意,“好啊,村長你這塊田我找人幫你種,隻要你能領著咱們平梁村的人打回去,以後你要種的田我都幫你種。”

沈舒雖用不著沈四郎幫他種田,但這片心意他心領了,待得吃完午飯,他把空竹籃交給了沈小萁,就帶著沈四郎回到家裡去。

第39章

將沈四郎迎到家裡, 沈舒便給沈四郎倒茶,鄉下沒有什麼名貴的茶葉,所以臨夏都喝的陳皮或者金銀花茶。

沈舒愛喝魚腥草茶, 儘管味兒衝,但清熱解毒止渴利尿還祛溼潤肺, 所以他沒事衝一大壺, 放涼了擱在桌子上。

沈四郎一口下去, 噴了半口, 眯著眼睛抹著嘴巴道:“村長, 你這是喝的什麼東西, 回頭我給你送點我媳婦兒做的紫蘇飲。”

沈舒聞了一下自己杯裡的茶水,笑了笑:“很難接受嗎?”

沈四郎心說, 這何止是很難接受,這是根本接受不了, 誰拿魚腥草泡茶啊?!

沈舒喝習慣了, 倒是挺喜歡,繼續同沈四郎說正事, 讓他把過往的村架細節一字不落的說出來。

沈四郎立馬正色,將平梁村這些年打的幾十場村架的過程一一跟沈舒詳細說過,然後不滿的踩上紅方村一腳,道:“要不是他們男人多收成好,怎麼可能打得過咱們平梁村。”

在這個壯丁即是黃金的朝代,男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大抵這也是宗老們為什麼不肯同意驅逐劉敬和的原因。

劉敬和不光是個秀才, 還是個男人, 是平梁村十分重要的人口。

聽到平梁村打了這麼多年村架,總共就初期打贏過三次, 沈舒直接沉默,這、這也太廢了吧。

怪不得沈大同不許平梁村的村民跟紅方村的村民起衝突,原來周圍這麼多村子,就平梁村戰鬥力最弱,幾乎是墊底的存在,隔壁杏花村都打贏過五次呢。

片刻,沈舒問:“咱們有試著拉攏過其他村子的人嗎,比如杏花村?”

一個村子打不過,兩個村子一起上,總該打過了吧?

他不信紅方村的人個個人高馬大,就隻逮著平梁村一個村欺負。

就聽沈四郎道:“村長,兩個村子打架,不能拉彆的村子幫架,這是咱們幾個村子之間的規矩。”

沈舒著實沒想到還有這種規矩,拉幫結派的心思歇掉一半,又問:“是幾個村子之間商量好的麼,一點希望也沒有?”

沈四郎嚴肅道:“這個規矩是太/祖在時定下的,說是鬨得凶了,會引來官府的轄製。”

畢竟人一多,就容易鬨出人命,官府那頭還等著底下的人交稅呢。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不過,由於村子之間爭鬥常有,已經快成為了傳統,官府想管也管不過來,所以對於不超過兩個村子以上的爭鬥,他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舒沉%e5%90%9f道:“那此事我還得進一步想想,到時再跟四郎哥商量。”

沈四郎站起身來,說:“行,我先把咱們村兒的壯丁聚集起來,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主意。”

沈舒將沈四郎送出院外,轉身去找沈文慶。

此事事關全村人的尊嚴,馬虎不得,他還得跟沈文慶再商量商量。

隻是,不待沈舒跟沈文慶商量出結果,紅方村的人先找上門來了。

方大業和那幾個紅方村村民逃了回去,立馬去紅方村村長方江海那裡賣慘,說平梁村村民是如何如何蔑視紅方村的。

方江海老早就想收拾平梁村,奈何之前農務繁忙騰不出手,眼下“忙種”到了尾聲,大家逐漸趨於清閒,這村架就猶如箭上的弦不得不發,成為他的首要任務了。

紅方村村民聽了方大業的話,亦是義憤填膺,一個個情緒躁動,激憤好戰道:“村長,平梁村的人欺人太甚,簡直沒把我們紅方村放在眼裡,這臉麵咱們必須找回去!”

村長方江海派人通知了村裡的宗老,經過一番商量,沉下了心,“打!”

沒有人可以騎在紅方村的頭上!

更沒有哪個村可以反抗紅方村!

方江海一做出決定,立馬派人去平梁村下戰帖,讓平梁村的人於後日在兩村交界處等著,誰敢不來誰是兒子。

而紅方村的口信兒一在平梁村傳開,平梁村的村民們也都勃然大怒。

這些年,平梁村對紅方村處處忍讓,紅方村村民上門找茬被拘,本就是他們理虧,他們還敢提出打村架?

這種行為無異於彆人家的狗跑到自家地盤拉屎拉尿,末了人家還怪你不該踢他的狗,領人上門來打你。

“村長,跟他們打,誰怕誰是孫子!”

眼下沈舒還沒表態,村裡的男丁們已經熱血上湧,恨不得提刀衝到紅方村村裡去。

村婦們噤若寒蟬,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寫滿不讚同。

每次村架村裡都有幾個斷胳膊少腿的,輕則行動不便,重則終身殘廢,好好一個勞動力說沒就沒,她們實在是不願意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這時,有人大聲喊道:“村長,宗老們來了。”

眾人自覺挪開一條道,讓幾位德高望重的宗老從後邊走上前來。

沈舒對身旁的沈四郎耳語了幾句,讓他去請沈穀堆,然後才微笑著迎上前:“諸位太公你們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與你們商議。”

宗老們早知是什麼事,也正為此事而來,直接下達決定:“舒娃子,村架不能打,你爹在時從不許我們同紅方村交戰,因此我們才有今日的安寧。”

沈舒對此持保留意見,不想過分謹慎也不想過於草率,想了想,不徐不疾道:“諸位太公說得很有道理,但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須臾,沈四郎拽著年邁體衰的沈穀堆,從人群裡飛一般衝出來。

“村長!”沈四郎生怕自己來晚了,走得那叫一個急,他把沈穀堆拽到沈舒邊上,小聲向沈舒報備,“九叔公來了。”

沈舒公然望向沈穀堆,笑%e5%90%9f%e5%90%9f問:“九叔公,你來得正好,紅方村要與我們約架,你有什麼看法?”

沈穀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