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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太離家出走 因醬 4328 字 5個月前

的高空,向遠處飛去,轟鳴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漸漸減弱。

怎麼會?難道是……她皺著眉頭,感到一點不可置信。她又站了起來,呆呆地仰頭看著。

“飛機,是飛機,喔——”孩子們一個一個興奮起來,追著飛機的軌跡,撒丫子瘋跑。嬉鬨的聲音與那馬達聲混在一起,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飛機呢。”隻有二花依然站在許果的身邊,發自內心地驚奇著,“飛得好高啊。”

許果忽然清醒了過來,朝前走了兩步。

對著那群追趕飛機的頑童喝了一聲:“都回來!”

一群小學生,接二連三地停下腳步,納悶地回頭看著他們平時軟聲細語的老師。

“同學們,”許果卻已經恢複了平靜,柔聲地道,“該上課了。”

她話音剛落,從教學樓的方向,傳來了清脆的鈴聲。

“許老師,”放學時分,校長在教室外敲了敲門,走進來,“村裡來了貴客,晚上一起去村長家吃個飯吧。”

許果的心裡沒有絲毫的波瀾,整理好裝書的布袋,提在手裡跟過去。在看到直升機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好像是來做工程的,很難得,開著飛機來,真的是貴客。許老師你在城裡讀了不少書,跟他們應該能聊上幾句,幫幫忙,跟著接待一下。”路上村長跟她解釋著情況,有點不好意思。

許果問:“是什麼工程?”

“這吧……我也不好說。”校長打著哈哈。

“許老師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踏入村長家的門檻,坐在裡麵喝茶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除了坐在上席的那位貴賓。

許果的目光從那人身上略略地掃過,隻一眼,就移開。

這一次來,他看上去氣定神閒了很多,鞋麵纖塵不染,完全不見長途旅程後的疲憊。他穿得平易近人了些,隻是簡單的灰色襯衣,沒係上領帶,西裝革履,恍惚還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校長招手讓她走近,帶過去:“沈先生,我向您介紹一下,這是學校的支教老師許果。許老師,見見沈先生。”

“許老師。”沈星柏這才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幸會。”

許果伸手過去虛碰了一下,卻被牢牢握住,沒有立刻放開。

沈星柏頗為玩味地瞧著她。

村長這會兒想起來補充:“噢,許老師雖然是姑娘家一個,但非常優秀,她是鷺大的碩士,沈先生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

沈星柏微笑著打斷:“鷺大麼?很巧,我也是那個大學畢業的,不過讀的是本科。”

說是讀,那四年裡,他在學校上課的時間屈指可數。明明是同校的戀人,卻過著異地的生活,許果找不到任何理由為他開脫。

“真的嗎?那就是校友了,緣分緣分——”幾個陪客都應和起來,紛紛點頭笑。

許果麵無表情,稍稍用了點力,抽回手。

小方在一旁看得腦門暗暗冒汗,出聲道:“那咱們就彆光站著說話了,坐下再聊吧。”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噢好!對對對!都坐都坐,沈先生坐。”

大圓桌架了起來。

雞鴨魚肉接二連三擺上。

“許老師喝不了酒的吧,甜酒喝嗎?”村長張羅著斟酒,輪到了她麵前,想了起來,“我一會兒去廚房給你拿。”

“我去吧。”出於職業習慣,小方本能地站了起來。

村長也一下子急了,招手阻止:“哎,彆彆,您彆動,坐著坐著。”

“我自己去就好。”許果徑自退下桌,走出門外。

小方回頭看了沈星柏一眼,也不敢怠慢,跟了過去。女孩的腳步很快,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好,有點氣勢洶洶的樣子。從進門開始就覺得她不對勁,他緊張兮兮地跟著。

許果忽然回頭,嚇了他一跳。

“許小姐?”

“你們在搞什麼鬼,不是走了嗎?”四處無人,許果總算有機會問個清楚。

“是走了。”小方站得筆直,很抱歉地解釋道,“許小姐,您彆誤會,我們這次是來辦正事的。”

能有什麼正事?許果瞪著他,沒有好臉色。

“阮女士要在這裡捐一條盤山公路,她將大小事務都委托給了沈先生。真的,您是知道的吧,阮女士最近幾年確實都在做公益。”他陪著笑臉,一臉誠懇地豎起了三根手指,再三聲明,“我們絕對、絕對沒有要糾纏許小姐的意思。”

第5章 出走

小方笑得那樣局促,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相信,這樣的鬼話能夠令誰信服。

“你們!”許果慍惱地指著他,想指責的話一時無從說起,手指也在顫唞。

說得那麼好聽,“我尊重你的想法”,“我走了”。

明明心裡沒有她,忽冷忽熱晾了她這麼多年,這種時候,上趕子來扮什麼深情?要捐一條公路,還是盤山公路,真是好大的口氣。

“彆生氣,彆生氣,這是好事,大善事啊!”小方慌得直欠身,忙不迭地搖著手,哄著她,“就不說彆的,許小姐看看這個地方,您住了這麼些天了,也是知道的吧。村民們過得太苦了,最大的問題就是交通……修路是什麼概念呀您想想?就是要想改變這邊的情況,必須得修路,沒有路,就沒有希望。”

沒有路,就沒有希望。

他說的確實如此,是這麼個道理。

無論沈星柏是出於什麼原因,要修這裡的公路,她都不可能去阻止他。

沒有那個立場,也不忍心。

她永遠無法忘記,二花抓著隻芒果,說“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時的眼神。

許果漸漸冷靜,聳動的肩膀平複下來。

“那就好好修。”冰冷的詞語像砂石一樣堅硬,從齒間迸出,她轉過身,拐進了廚房。

再回到堂屋,桌上的人已在談笑風生,小方提著酒壺踏入門中,許果隨後進來,朝前走了兩步,站定,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坐了人。

“許老師到這邊來坐吧。”村長起身招呼她,很自然地指了指沈星柏身邊的空位。

那人也很自然地吃著碗裡的東西,沒有朝她看,仿佛這些都跟他沒有關係。

許果應了一聲,過去抽開了凳子,坐下。對方紳士地側身讓了讓,除此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就像真的初次見麵。

無論沈星柏心裡存了什麼想法,起碼在明麵上,他做得不留一絲痕跡,全然就是一個來這裡出公差的商人。

杯子落在手邊,透明的米漿注入,碰撞著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小方提著酒壺,殷勤地給她倒滿糖酒。

“方特助快坐下吧。沈先生,我一定再敬您一杯。”村長雙手舉杯,眼睛中有水光閃爍,“真的特彆謝謝您,我替白水村所有人謝謝您。”

看來,在這裡修建公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村長說話時有些哽咽,他的淚光裡不知道承載了多少希望。

許果複雜的心情得以稍稍緩和,變為純粹的苦澀。

“言重了。”沈星柏淡淡一笑,舉起杯子迎上,“我也隻是受家母所托。”

村長欣慰地抹了抹眼角,順便就道:“許老師,你也一起,敬一敬沈先生吧。”

她今天是陪客,做這樣的事是順理成章。

許果沒有扭捏,把剛倒好的酒拿起:“沈先生,敬你。”這樣冷淡,不像個接待客人的樣子,想了想,她添了一句,“謝謝你能來。”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

“不必客氣。”沈星柏這句話,是看著村長說的,手中的杯子卻碰向了許果的,輕輕地一挨。他的杯口溫柔地往下降了降,低出許果半截。

許果提前離了席。-思-兔-在-線-閱-讀-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了醉意,她是女孩子,村長爽快地讓她路上小心。

許果走出遠門,沿著路往回走,小方搖搖晃晃地跟了出來,開著手機的閃光,遠遠在後麵幫她照亮。

“你回去吧。”許果擺了擺手,“就在前麵不遠。”

他像受了鼓勵一樣,反倒快了幾步,追上來,把一隻帶著天線的黑盒子往她懷裡揣:“許小姐您拿著這個,山裡沒有信號,但是可以用無線電,有事可以聯絡我。”

許果低頭看著那隻對講機:“聯絡你?”

“您畢竟是個女孩子,一個人住在那個地方很危險,沈先生很擔心。您如果不願意跟他說話,有什麼事就聯係我小方好了,沒有彆的意思。”小方今天話特彆多,大著舌頭,“許小姐,我親姐,體諒體諒沈先生吧?這些年他也很不容易,他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

“你喝多了,小方。”許果麵無表情地拿著他給的東西,往前走,“早點回去睡覺,我沒事。”

小方聽她的話,絮絮叨叨地嘟囔著,走了。

“全都是為了你”。

回屋洗漱過後,許果還在回想小方的話。她點著燈,抱著被子坐在床上。

因為她,沈星柏確實失去了很多。

失去了他的月光,以及……也許正是如此,他才對她愛不起來吧。於他而言,她更像是一種責任,不是嗎?

二花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許果下床穿鞋,出去給她開。

“老師,今天作業好難,我寫了很久,所以來晚啦。”二花打著哈欠,聲音略帶疲憊。

“不晚。”許果忽然看到了什麼,提起燈,靠近她的臉,吃驚地道,“二花?”

小女孩鼻梁到兩邊臉頰起了一片紅點,對著許果一臉無辜地笑:“怎麼啦?”

“你過敏了。”許果捉起她瘦楞楞的小手,握在手裡,“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這個症狀,跟沈星柏有過的,一模一樣。

沈星柏對芒果過敏。知道這件事,還是有一次,她在外麵吃了芒果班戟回到家,和他接了%e5%90%bb後才知道的。

看著沈星柏漂亮的臉孔上浮起的紅疹,她擔心得好幾天都沒有睡好,生怕他會毀容。從那次以後,她就再沒碰過芒果。

“我?沒有。”二花說著,下意識地把手伸向臉,“就是有點兒癢……”

“彆撓。”許果一把抓住她。

“噢。”二花不知所措地呆站著,“老師,什麼是過敏呀?”

許果正要回答,一束手電的燈光從遠處射過來,打在了她的臉上,她本能地用手擋住,眯起眼睛往那邊看。

“許老師,看見我們家小偉了嗎?”來人走近,是個麵色焦急的中年男人,她學生的家長,“吃過飯就跑出去玩了,到現在還沒回家。”

這深山裡沒有監控覆蓋,也沒有及時聯絡的工具,丟了孩子,也隻能挨家挨戶地問一問。

“彆急,我也出去找找。”許果不假思索,回屋換了鞋。

她披上件外套,走到院口,剛想開口讓二花留在這裡等她回來,孩子猶猶豫豫地上前,牽住了她的手。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