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每一個人都舒服,”江闊轉身往樓下走,“永遠都會有人的心情被毀,不是彆人的話,就隻能是你自己。”
江闊的話很有道理。
就是這麼回事,但這麼多年,段非凡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存方式,雖然不一定有必要,但卻最安全。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江闊知道,並且已經給出了回應。
而他在知道了回應之後,需要再次給出的回應才是重點。
其實江闊會感覺到,他並不意外。
沒感覺到僅僅是因為沒往那個方向去想而已。
段非凡跟在江闊身後下樓的時候,腦子裡一片混亂,倒不是要思考什麼,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再思考的了,就是單純的混亂。
聽到幾個人鬨哄哄的聲音時,就更混亂了,從內到外。
KTV這會沒有太多人,是個挺好的事,避免了有人從他們包廂門口經過時受到跑調組的精神攻擊。
“那我們就先來兩首熱熱場子了啊。”丁哲開始找歌。
“行。”江闊一揮手。
“吃喝我看著辦了。”大炮說。
“嗯。”江闊應了一聲,往沙發裡一倒,順手把旁邊的一個鈴鼓拿了過去。
跑調組一塊兒拿了話筒等著。
第一首切出來的時候,江闊愣了愣。
《一分錢》
前奏一出來,跑調組就一塊兒站了起來,很默契地走到了包廂中間的空地上排成了一排。
“我在馬路邊!”劉胖吼出了第一句。
江闊在這一瞬間發出了爆笑。
“撿到一分錢!”大家齊唱。
也可以說是四重唱,畢竟沒有一個人在調上,也沒有哪兩個人的調是一樣的,一人一個調,堅定而果決。
江闊笑得開始咳嗽。
“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裡邊兒!”丁哲接著。
“我操。”大炮忍不住罵了一句。
“叔叔拿著錢!”董昆這句是最好聽的,跟念出來的差不多。
“對我把頭點!”孫季邊唱還邊點了點頭。
幾個人又一塊兒跟上,擺了個馬步同時吼著唱:“我高興地說撩聲!叔叔再見!”
江闊笑得往後直接一倒。
邊樂邊感覺自己枕在了什麼東西上。
他撐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是他剛放在那兒的鈴鼓,還有段非凡的手。
墊了一下他的腦袋之後段非凡的手正想把鈴鼓拿開。
江闊無名火起,一把從他手裡搶過了鈴鼓,狠狠地躺回原處,然後拿著鈴鼓用力在腿上敲著,給跑調組打拍子。
這首歌唱完,江闊感覺自己嗓子都笑得有點兒疼。
“下麵是我們的ending歌曲,”丁哲說,“這首歌我們是不跑調的。”
江闊搖著鈴鼓給他們鼓了個掌。
雞叫聲在包廂裡響起的時候,江闊拿出了手機,開始錄視頻。
“母雞母雞母雞母雞母雞母雞咕咕day!”幾個人開始一塊兒賣力演唱,“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小雞咕咕day!”
江闊一邊錄一邊樂,手抖得差點兒拿不住手機。
唱到全是雞叫的時候,大炮拿過話筒跟著一通亂叫。
跑調組四個人加大炮,唱出了二十人包廂的效果。
總計兩首歌的演唱會結束之後,江闊都感覺屋裡有點兒熱,他轉頭想看看空調現在多少度。
一回頭,段非凡正好往他這邊看過來,江闊習慣性地就跟他對了一眼。這一瞬間他都說不清自己是想對這一眼還是不想對,是想笑一下還是不想笑,最後他麵無表情地轉回了頭。
空調到底多少度也沒看著。
大炮拿了話筒:“我給我自己洗洗耳朵。”
一幫人立馬劈裡啪啦地鼓掌。
江闊也拍了拍鈴鼓,他平時不太去KTV,去了也就是在角落裡癱著,大炮倒是挺喜歡,但一般唱得都差不多,許巍的所有歌,江闊沒聽過原唱的那幾首都從大炮那兒被迫學會了。
大炮唱得也就一般,但跑調組結合自身條件,在他唱出第一句時就給予了熱烈掌聲。
江闊坐了起來,拿過一罐啤酒。
轉頭了看了看段非凡。
段非凡這次沒在看他,盯著桌子的一角出神。
他伸手過去晃了晃,段非凡突然驚醒,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喝嗎?”江闊晃晃啤酒。
“不喝酒,”段非凡往他這邊掃挪了挪,伸手拿了罐可樂,“萬一一會兒直接倒這兒了呢?”
“那就睡這兒唄。”江闊手指勾了一下,把啤酒罐打開了,仰頭喝了一口。
“在陽光溫暖的春天,走在這城市的人群中……”大炮應跑調組的熱情邀請,又開始唱下一首,“在不知不覺的一瞬間,又想起你……”
江闊把啤酒罐放回桌上,段非凡也同時把可樂放回來,手跟他撞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段非凡,段非凡把可樂又拿了起來,喝了一口。
江闊手裡還拿著鈴鼓,在桌邊輕輕敲著。
“你是記憶中最美的春天,是我難以再回去的昨天……”大炮唱到一半,突然把手話筒往他麵前一遞。
江闊條件反射地跟著唱了一句:“你像鮮花那樣地綻放,讓我心動……”
段非凡轉過了頭。
“我靠!”劉胖拿過話筒,“唱得這麼好的嗎!”
江闊挑了挑眉。
大炮唱了幾句,又把話筒一遞。
“也許就在這一瞬間,你的笑容依然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時光中……”江闊手指在鈴鼓上一下下彈著,“神采飛揚……”
後麵的哼唱很長,一幫人一塊兒拿著話筒跟著哼哼,跑調那幾位是不會唱的,反正就跟著強哼。
段非凡能從一片混亂的意境全無的哼哼唧唧裡準確地找到江闊的聲音。
江闊唱歌的聲音很溫柔,段非凡有一瞬間莫名其妙有些想哭。
大炮平時一般就點幾首自己想唱的,跟人間隔著唱完就完事,但今天被調菜癮大的跑調組帶著,開始拋棄溫柔%e5%90%9f唱,跟著一塊兒在各種奇怪的歌曲裡嘶吼。
江闊邊聽邊樂,腦漿子吵得都有點兒要沸了,但卻奇怪地還能忍受。
他現在就需要這樣的氣氛。
不知所雲的喧鬨,無法思考的嘈雜。
仿佛一安靜下來他就會陷入不安。
但不安的本來應該是段非凡。
他為什麼會不安。
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段非凡。
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不得不湊過去又看了一眼。
確定段非凡睡著了。
狗玩意兒!居然睡著了?
在這種鬨騰的環境裡,居然睡著了!
雖然睡得有點兒……鬱悶?或者委屈。
微微擰著的眉,抿得很緊的唇。
仿佛正在夢裡被人暴揍。
唱歌唱了兩個多小時,一幫人終於累了,準備去吃飯。
“吃自助吧,”丁哲說,“是不是咱們房間是帶自助的?”
“不吃那個,”江闊說,“去吃肉,墨西哥烤肉。”
“自助不吃嗎?”董昆說,“自助也有烤肉吧,我們是那種如果房費含早那就算五點才睡也要拚死也早起去吃的人。”
“不含早。”江闊說。
“但是含晚啊。”孫季說。
“那你們去吃自助!我要吃烤肉!”江闊喊了一嗓子。
“哎!”還在沙發上睡得仿佛死了一樣的段非凡突然跳了起來。
“你詐屍啊!”江闊嚇了一跳。
段非凡還有些迷糊,看著他,過了兩秒才說了一句:“什麼烤肉?”
“烤肉。”江闊點頭。
現在已經快八點,餐廳的人不多,江闊沒讓服務員給他們帶到包廂,隻讓找了個偏一些的大卡座。
大家入座的時候,大堂經理跑了過來。
“怎麼。”江闊看著她。
“下午服務員去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洗手間的鏡子壞了,”大堂經理輕聲說,“沒有人受傷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沒,”江闊說,“我……不小心砸的。”
大堂經理有些吃驚,看了看他的手:“你沒傷著吧?”
“沒,”江闊看了一眼卡座,段非凡已經坐進去了,左邊是丁哲,右邊是董昆,他歎了口氣,“讓人換一下吧,我們吃飯大概一個多小時。”
“好的,馬上換好。”大堂經理點點頭。
“辛苦了。”江闊說。
好像認識段非凡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第一次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他沒跟段非凡挨著坐。
他坐在了大炮身邊的椅子上,突然有點兒傷感。
好在這個餐廳的烤肉非常棒,一大盤烤肉下肚,他的鬱悶被擠走了不少,甚至因為吃得太猛而有些想吐。
“給我拿點兒檸檬水。”江闊皺著眉叫了服務員。
轉回頭的時候迎上了段非凡的視線。
怎麼?
段非凡用口型問了一句。
江闊搖了搖頭。
喝完檸檬水,感覺好受了不少。
服務員過來問要不要點兒啤酒,今天的啤酒很好。
江闊本來因為段非凡唱歌的時候說不喝酒,所以之前沒要酒,這會兒突然又覺得為什麼段非凡不喝,彆人就不能喝了呢!
於是讓服務員上了四紮。
“江闊,”董昆拿著啤酒杯起身一直伸到他麵前,“謝謝。”
“謝什麼?”江闊也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我長這麼大開的眼兒都是在你這兒。”董昆說。
“兒化音好好用,”江闊看著他,“你開什麼眼兒了。”
一幫人頓時笑得桌子都晃了。
“我靠,我剛吃肉太猛舌頭都打卷兒了,”董昆說,“開眼。”
江闊笑著喝了一大口啤酒。
“敬這個美好的寒假。”丁哲敲了敲桌子。
大家一塊兒拿著杯子都敲了敲桌子:“美好的寒假。”
江闊看著段非凡,段非凡沒有跟著出聲,隻是敲了敲桌子,仰頭喝了半杯。
這是不想晚上聊是吧。
放心,打也能把你打醒了。
酒足飯飽,幾個人沒有一起活動,大炮要去酒吧,董昆丁哲和孫季打算去打斯諾克,劉胖要回房間睡覺。
“我晚點兒去找你們吧。”段非凡跟丁哲說了一句。
“行。”丁哲點頭。
大炮看著江闊,江闊也看著他,沒說話。
“要不我晚點兒再去酒吧?”大炮靠過來低聲說。
“乾嘛?”江闊問。
“我不知道你倆,”大炮看了一眼段非凡,“怎麼回事,要動手你一句話,這種事兒不講究單挑,揍服才算完。”
“……你喝你的酒。”江闊說。
“不用我?”大炮銼了銼牙,“我擱邊兒上給你壯壯聲勢也行。”
“速度滾。”江闊有些無語。
“有事兒給我電話。”大炮很配合,立馬轉身走了。
回到房間,劉胖又決定先不睡覺,要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