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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用繩串成串, 既不必擔心人為磨出的孔洞損了它的美感, 而且也愈發好看得緊。

思及此,奚蕊感歎了會造物之神奇, 又莞爾笑道:“不錯不錯,便都去尋此類大小種類的貝殼,記住, 其紋路可千萬莫要有絲毫瑕疵。”

文茵連跟著點頭應聲:“奴婢明白了。”

遂又轉身喚來阿綾, 同她挨著講了一番自家夫人的要求,然後又分開了去尋。

不遠處的束阿元並聽不見她們的交談,隱隱傳來的女子笑聲讓他隻覺耳邊嗡嗡作響,心理鬥爭片刻,終於才敢又抬眸瞧她一眼。

隻見那方倩影窈窕, 明眸皓齒,笑魘如花,使得他心口再次急跳了兩下。

忽然自家弟弟略高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哥哥,我早先便說遇見了長得像仙女一般的姐姐,當時鐘二丫他們還嗤我做夢呢!”

適應環境後的束阿滿褪去了方才被小夥伴們圍攻的結巴。

他驕傲地挺起小%e8%83%b8脯,又斜眼看了一遭周圍的孩子。

哪知被他提到的鐘二丫沒有絲毫心虛,而是朝他捧了一手海水灑來,又大聲道。

“我想起來了,難怪束阿滿前幾天鬼鬼祟祟的,定是來這邊偷撿貝殼去送給仙女姐姐!”

“你——”被戳中心思的束阿滿刹那間小臉通紅,當下也捧著海水朝她灑去。

“哎呀,束阿滿又和鐘二丫打情罵俏啦!”

不知又是誰補了一句,一時間眾人皆是起起了哄來。

“束阿滿打不過鐘二丫的哈哈哈……”

“鐘二丫要是再這般‘驍勇善戰’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這不是還有束阿滿?”

“胡說!”束阿滿氣急,指著那海麵就道:“我就是從這跳下去,一輩子不成親,也不會娶她——”

……

孩子們的嬉鬨漸起在空曠的海岸邊傳出陣陣回響。

奚蕊被這邊的動靜引過了注意力,她遠瞧著一群脫了鞋襪,踩在沙灘之上互相打鬨的孩童們,不由得也跟著彎了眼尾。

京都世家女子皆是從小便教導著學習三從四德,默背女戒女訓。

她因著沒有母親在身旁鞭策,養成這樣的性子已然算諸位貴女中的泥石流。

而像這般無論男孩女孩都能混作一團,且無憂無慮的模樣更是不必談。

“夫人,您看這些夠了嗎?”

過了一會,文茵與阿綾又捧了些小巧貝殼過來,奚蕊綜了綜自己手頭的幾枚數了一下。

“可以了。”

說著她便準備解下脖子上戴了許多年的吊墜,文茵與阿綾見狀臉色微變。

“夫人,這可是您母親……”

“無妨。”

奚蕊卻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手指輕輕解開那繩索,又一枚枚地將那些貝殼串了上去。

這是娘親自幼便給她戴在脖子上以求平安的玉符。

若是旁人她自是肉痛,但一想到將要贈予的對象是祁朔,竟未覺有絲毫的舍不得。

畢竟他贈了她那樣多的東西,她倒是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是以,在方才來撿貝殼前,她便想好要將它們串到一起了。

紅繩在嫩白纖細的手中挽成結,奚蕊將串成串的貝殼抬至半空中,看著半透明的紋路透著斑駁的光影,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姑娘。”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沉浸在欣賞美物中的奚蕊被嚇了一跳。

她手指不自覺地鬆開,那滿串貝殼便啪嗒一聲落入了沙堆之中。

鼓足勇氣前來的束阿元也是有些無措,當下便俯身要去幫她撿,與此同時奚蕊也彎下了腰。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離使得二人都是一驚。

奚蕊倏得直身要往後退,就在此時,腳後跟驀地踩到了腳下裙擺,整個人便往後倒去。

“姑娘——”

束阿元大駭,伸手就想去拉她,卻不想忽然一陣勁風比他更快。

瞬間襲來的力度使得束阿元頓覺身體仿佛被一道大力抬起,直直掀飛。

“夫君?”失重感驟停,奚蕊下意識看去,隻見祁朔緊繃的下顎,他唇角抿成一線,深邃的瞳孔凝出寒意。

“哥哥!”

不遠處正吵著架的束阿滿見狀急忙跑上前來,也正是這道聲音驚回了正在愣神的奚蕊。

她轉過頭便見著束阿元咳了兩聲,唇角溢出了絲絲血跡。

“束公子!”

這一幕使得奚蕊瞪大了雙眼,鮮血倒影在瞳孔中,又映出焦灼,遂掙紮著要從男子懷中起身去探查他的傷勢。

但祁朔緊緊掣肘著她的腰身,使得她無法撼動分毫。

束阿元呆滯地單手捂著%e8%83%b8口,死死地擰著眉頭,錐痛開始蔓延至全身,方才奚蕊那聲夫君喚得他魂都掉了。

原來她已經......嫁人了嗎?

眼前這位氣宇不凡的男子,通身上下的冷冽似要將此處凝聚成冰,隻消看上一眼便讓他覺得不寒而栗。

奚蕊急得不行,雙手並用,就試圖去掰開他的手指,可她這般力氣又如何能撼動得了他?

“你為何要出手傷人?”

祁朔斂下眸,瞧著懷中小姑娘杏眸中泛起的怒色,聲線中裹挾著冷意:“他死不了。”

這是死不了的事嗎?

人家好心帶著她來尋貝殼,還沒待上一會便被自己夫君出手傷成了這樣?

她不能理解,她隻想知道束阿元傷得重不重。

“你放開我!”

奚蕊緊咬著牙,掙紮地愈發厲害,可就在下一瞬她頓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男子泥塑般的鐵臂攔腰抱起。

“你做什麼——”

握住她細腰的大掌又用了些力,使得她吃痛蹙起了眉。

眼前的一切發生地太快,方才還在打鬨的孩子們皆是嚇得愣在了原地,甚至有些膽小的都快要哭了出來。

束阿元慘白著臉,感受到祁朔似想遷怒於她,於是他連忙爬起身,試圖解釋:“這位公子,我——”

可後半句話卻在祁朔淩厲眼神橫來的刹那哽在了喉中。

束阿元突然明白,根本不需要解釋。

因為這人……從未將自己放在眼裡。

*

奚蕊被他強硬著一路抱著走向馬車,又帶著回了客棧高層。

期間無論她如何掙動,或是握拳錘向他的%e8%83%b8口,卻依舊未曾影響他分毫。

客棧的老板與老板娘見著祁朔麵色不善,且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意,將人直直抱著往房內走去,皆是麵麵相覷。

就這幾日看來,公子和夫人是極為相敬如賓的,怎得今日如此劍拔弩張?

......

奚蕊在被放置在床榻上後彈起來般,立馬坐直了身子。

她的%e8%83%b8口因著氣憤大肆起伏。

“你為何要出手傷他,我不過是想去撿些貝殼,若非他為我指路唔——”

男子炙熱中夾雜著隱怒的%e5%90%bb覆蓋而來,濕熱的唇齒相互撕扯,捏住她下顎的手指即便是抑製著動作也讓她感受到了絲絲痛意。

她被摁倒向後,極力推搡著他%e8%83%b8口的雙手被人輕鬆執起。

男子修長如竹的五指穿過她的指縫,二人十指交纏,而後撐在她耳邊。

奚蕊被%e5%90%bb到喘不過氣來,仿佛要將她灼燒殆儘的呼吸瘋狂包裹住自己通身上下。

原本白皙的臉頰因著憋氣漫上紅霞,她的眼尾開始泛紅。

可此時的她卻感受不到同先前任何一次般的羞怯與歡愉。

氣惱與哀切化作一團,將奚蕊的思緒完全侵蝕。

她不想這樣。

一點也不想。

忽地她張齒一個用力咬上了他的唇,血腥味在頃刻間彌漫在了二人唇齒之間。

祁朔眉梢驟凝,動作停止,又與她拉開距離,沉悶的呼吸仿若蓄勢待發的海嘯。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他低頭俯視,瞳孔中遏製不住的森寒在對上女子眼底的水光時又壓抑收斂。

奚蕊怔忪地看著他那染了血色的唇角,才倏得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慌亂,霎時間湧上心頭。

男子的目光炙熱到像是要將人看穿,她心驚到%e8%83%b8口收緊,卻又不敢再哭出聲,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不停打轉。

她不知道今日的他為何如此反常,她隻覺得自己像件物品一般,一言不合地便被人帶走,無論如何掙紮皆是無果。

甚至沒有半句解釋。

是了,她是他的妻,他無論對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又何需解釋?

倒是這些時日,離了京都那自帶束縛的環境讓她淡薄了這層關係,甚至連自稱妾身都忘了許久。

終究是她僭越了。

奚蕊心底自嘲,努力將那要噴薄而出的委屈與淚意收回。

她閉了閉眼,搭在兩側的手掌收緊又鬆開,歪側過頭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

“夫君想做便做吧......”

“你覺得我隻想和你做?”

祁朔的聲音喑啞,他視線暗沉,撐在她身邊的手背因著隱忍的怒火而暴起條條青筋。

隻是她依舊側著頭,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突然男子鬆開了桎梏著她的手掌,極具壓迫感的氣息遽然抽離,奚蕊才終於覺得自己能喘過了氣。

她見著男子起了身,後知後覺地終於也向後支起了自己的身體。

外麵的日頭即將隕落西山,無言的對峙在空氣中交織纏繞,室內是漫長的沉寂。

“妾身今日去隔壁睡。”

終究是忍受不了這般氛圍,奚蕊攏了攏衣襟,低眉斂目下了床。

末了,她又朝他福了福身:“不擾夫君清靜。”

說罷她徑直轉身,再未有片刻猶疑。

祁朔下意識便想伸手抓她,可在手臂伸在半空中時卻又頓了下來。

他看著小姑娘長長的麻花辮因著方才糾纏微有淩亂,素常愛美的她卻對此置若罔聞。

門板吱呀一聲被拉開又闔上,昏黃的光暈透過窗台伶仃灑向床榻腳邊。

微曲的指節抹過唇角血跡,祁朔那宛若黑夜般深邃無波的墨瞳,在斂下的眼簾底攢動著複雜的沉思與波光。

這種傷口於他而言無關痛癢,可不知為何,此時竟覺得有幾分疼。

第58章 在他身邊的人不過是誰都……

窗台外的燈火闌珊, 紅中泛紫的夕陽籠罩了半邊天際。

暮色蒼茫,街頭小販開始收攤,隱隱傳來些攤販互相的寒喧聲, 才讓這濃重暗色沒那麼死氣沉沉。

而那在白日裡絢爛無比的海平線,在此時的夜色寂寥中卻隻剩無邊無際的黑暗與荒蕪。

奚蕊盤著腿坐在窗邊, 雙手交疊著將腦袋放在小臂上, 她呆滯地看著外麵, 眼眶中朦朧的淚光將一切變成婆娑光影。

腦海中閃現過從第一次見祁朔開始到如今的所有回憶。

初時, 她以為他是滄州林家的公子,其實他從頭至尾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這也難怪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