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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桌案上歪著頭眼角眉梢間皆是愁色。

避子湯的事情祁朔替她攬了全責,就連太皇太後都不知是如何被說服了,還遣了好些宮人為她送來了許多補品,並寬慰她好生養著,不急於一時。

而他更是從未指責半句。

所有事情和先前並無不同,明明......明明一切都沒有問題的......甚至還要比她想象中更好。

可她心中卻隱隱覺著有什麼東西變了。

至少,他現在都沒怎麼......碰過她......了......

想到這般羞恥的事情竟是她心中最疑之點,奚蕊煩躁著猛搓揉了揉臉。

啊——

內心是無聲的呐喊,忽而袖擺一掃,那研缽遽然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夫人出什麼事了嗎?”聽到動靜的文茵立馬探頭緊張問道。

“......無事。”還沒從方才思緒中抽離的奚蕊此時還有些耳根發熱。

“夫人您的臉好紅啊,可是發了熱?奴婢去尋大夫......”

“不必!”她嗖的一下坐直了身。

隻是剛說完就覺得這語氣太心虛了些,複又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道:“不過是天氣有些悶......對了,公爺回來了嗎?”

文茵點點頭:“方才便回了。”可還是有些擔憂,“夫人您真的不用請人來看看嗎?”

先前奚蕊那因著葵水痛到昏厥的模樣皆是給她們這些做奴婢的留下了不少陰影。

是以,對於現下她的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不敢有所怠慢。

“不用了。”奚蕊擺擺手,握拳抵唇思忖了半響,然後站了起來。

“我去尋公爺。”頓了頓又補充,“你們不必跟來。”

......

踏著夜色迎著月光,奚蕊滿懷心事地緩步行到了書房台階之前。

她停了腳步,又伸手理了理發髻才提著裙擺邁上第一個階梯。

隻是剛走到一半她才驀然發現自己今日是空手來的。

也是,先前她本就少來此處,除了幾次心血來潮著做了些糕點來過,現在......當真是衝動了。

況且,也不知道過來到底想乾嘛。

思及此,奚蕊愈發覺得自己行徑迷惑,複站定在原地,又準備轉身。

但有人比她更快。

“夫人可是來找公爺?屬下這就去通報——”

銘右先是朝她行了禮,不待她有反應便徑直拉開了房門。

“......”

不一會他又出來了,奚蕊神情複雜著仰視了銘右半響。

見他神情開始轉向不解,她最終硬著頭皮跟著上了去。

門板被拉上,奚蕊深呼吸一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敢看他。

“夫君安。”她福了福身。

祁朔輕輕頷首:“可有何事?”

“......”

其實她也不知道。

“就,就是想來咳......陪陪夫君......”

她又在說什麼......?

祁朔定定地瞧著她,很明顯不信。

奚蕊緊咬著下唇,背在身後的手指死死糾纏。

忽而餘光掃到了他桌案上的硯台,她眼前一亮,腳步便向那處走了去。

“妾身來為夫君紅袖添香......”

說著那手便想執起研墨工具,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祁朔微蹙著眉,瞧她的目光中疑惑更甚。

事出反常必有妖。

炙熱的溫度從他掌心傳來,然後蔓延至四肢百駭。

奚蕊眼一閉,豁出去了——

“妾身是見天色不早,夫君日夜忙碌著,不如今晚早些歇息?”

靜謐的空氣中浮動著來自小姑娘周身絲絲繞繞的清甜,她的聲音輕軟,烏睫撲簌著頗有些少女嬌憨。

沒聽到他的回應,奚蕊眼睫猛顫,心中不停打鼓。

她不敢看他,自然也沒注意到祁朔在聽到這句話時眼底劃過的一絲古怪神情。

“......妾身明日不必早起。”

她都說得這樣明顯了,總不能......

啪嗒——

青玉雕鸞屏風後傳來的一陣輕響宛若驚天巨雷炸裂崩開在奚蕊腦中。

她呼吸瞬間停滯,眼珠宛若被人牽製般,一點一點地朝那聲音傳來處轉動。

記憶中素常折疊的屏風此時被完全展開,結合方才的動靜.......

不可思議的猜想驟現,奚蕊隻覺地通身血液在這一瞬間全部湧到頭頂。

然後她見著有一人、兩人、三人、四......從那屏風後走出。

一眾將領麵色複雜,互相對視,麵麵相覷。

——已經感覺明天要完。

室內對持的尷尬維持良久。

終於有人膽大著上前抱拳,那飽經戰場風霜的剛毅麵容上此時滿是一本正經:“夜色已晚,末將先行告退。”

身後其他人見著這出頭之人心中無一不感歎其行為英勇無比,複也紛紛效仿。

“末將也......”

“末將......”

“......”

......

夏夜的蟬鳴在室內歸於沉寂後愈發清晰可聞。

奚蕊:“......”

第49章 “我很好帶的。”……

漆黑的蒼穹之中布滿了點點星辰, 沒有絲毫陰雲的夜空中掛著一彎潔亮皎月。

朦朧的光亮透過窗台伶仃撒進室內,像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透紗,在空氣中氤氳著絲絲繞繞的暗昧。

耳邊是%e8%83%b8腔如雷的心跳, 奚蕊半闔著眼簾,隱藏在長長睫毛下的瞳孔深處透露著無比的絕望。

她攏在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 後槽牙緊咬作響, 蔓延到耳後根的紅暈彰顯著她此時是如何的窘迫不堪。

若是早知道他在內議事, 便是將她綁起來、拖進房——

她也要爬著回去!

“過來。”

突然, 男子開了口,他的低音清朗,如流水輕叩玉石,繞著夜風漸漸徐來。

奚蕊紛亂的思緒驟斷,又緩緩抬起眼皮。

隻見眼前之人手肘搭在桌案, 如竹般修長的骨指交疊著支撐下顎。

他眼尾輕揚, 眉梢間透露著好整以暇, 從容到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奚蕊不自主地顫唞了身子, 遂認命般閉了閉眼。

那如同灌了鉛般的雙腿在原地躊躇半響,終於邁動了腳步朝那案台後走去。

伴隨著與他越來越近的距離, 她%e8%83%b8腔的跳動愈發激烈震蕩。

該如何......如何狡......解釋?

就,就說是今日吃壞了東西,可能是傷到了腦子, 才神遊到這裡說了些神誌不清的話......?

胡思亂想了一遭, 她站定到了他身側,而那低垂的腦袋幾欲埋到地裡。

算了,還是先認錯吧。

打定主意,奚蕊又組織半響言語,軟聲道:“夫君, 我......妾身不是故意打擾的......”

祁朔靜靜地看著身前小姑娘百轉千回的表情,唇角不可抑製地彎起一抹微弧。

他沒有立刻搭話,而是眼見著她那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儼然一副哭喪不已的模樣。

又紅唇一癟,張合兩下,繼續道:“要不妾身去給夫君叫回來罷。”

祁朔:“......”

屬實是他沒想到的角度。

依舊沒有等到他的答複,奚蕊已然快要站不住。

她眼神飄忽著,忽地掃視到了他身前桌案上的地圖。

這圖她似乎在爹爹書房也見過,是大豐以南的地界。

“夫君又要南下嗎?”

疑惑著,她也問出了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嗯。”祁朔順著她的目光看來,輕點了點頭,並未否認。

奚蕊本是想在這尷尬的當頭尋個由頭轉移話題,卻不想真的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

驟然想到他要離開京都,心底莫名地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他又要走了嗎?

上一次南下是去築堤,可現在時局平穩,他又是去做什麼呢?

早先便聽聞江南女子溫婉可人,且有些富家老爺會養貌美女子專門供給達官顯貴,並稱那些女子為瘦馬。

所以......他此行前去會帶這樣的女子回來嗎?

奚蕊倒不是對自己的容貌不夠自信,而是這段時間祁朔待她的態度雖無可挑剔,卻總覺不安。

他可以縱容自己不想要孩子,但她也不能阻止他需要開枝散葉。

等等——

阻止?

她為什麼要阻止?

當初喝下避子湯時,不就已經打算好,若將來有了妾室,定待她們的子嗣視若己出嗎?

所以現在,她又是在糾結什麼呢?

思及此,奚蕊扯了扯唇角:“那......那夫君一路小心。”

頓了頓又道:“要平安回來。”

祁朔看著她輕咬著下唇,卷長鴉羽輕顫,模樣是乖順的,可如何瞧也不像是真心說出的話。

“明日不必早起?”

“......”

男子隱含著低笑的聲線響起,奚蕊那還未醞釀完全的悲傷再次被窘迫打斷。

怎麼又說到這上麵了!

她的麵色一陣清白交織,喉中翻湧著一股濁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於溢出一個微不可聞的音節:“......嗯。”

可在下一瞬她遽然想起了這趟來時的最初目的。

倒是被方才這頓插曲給打斷了。

再者,事情已然到了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

就算再......點,又有何懼?

“妾身明日不必早起。”她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的語氣中竟帶了些毅然決然。

說罷,奚蕊抬眸瞧他,秋波盈盈的杏眸中滿是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驀地彎腰%e5%90%bb上了他的唇。

祁朔眼底的訝異一閃而過,順著她的俯身向後靠上了椅背,兩條手臂搭在兩側,任由她動作。

奚蕊緊閉著眼,回想著先前他%e5%90%bb她時的動作,笨拙地在他唇瓣上描繪勾勒。

小巧的舌尖探出,在觸碰到男子唇齒時,那扶手邊原本輕垂的手掌猛地收緊。

分明是毫無技巧的生疏觸碰,卻讓祁朔眸子稍眯。

暗沉之色覆蓋瞳孔深處,喉結上下滾動,他感受到這個小女人扯開了他的腰帶。

倒是要比第一次熟練許多。

半響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奚蕊累極雙手撐在他的%e8%83%b8口輕喘著氣。

她抬頭,茫然無辜的水眸和男子仿若燃起黑域火焰般的瞳相對而視。

這樣的目光奚蕊並不陌生,相反十分熟悉,若是放在尋常,這時他該早就......

可現在......就算是再遲鈍她也能看出來,他在等她,在等她——

主動。

心底開始打鼓,她眼底蔓延起晶亮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