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
通篇下來,主旨就是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前職業隊員說,他看到FCZ這幾天比賽,感覺很不對勁,而FCZ對內的那個“bai”他曾經認識,這人以前就有過外圍行為。
這人還非常貼心地為大家解釋了一些“圈內”文化。
目前國內民眾比較熟悉的電競博彩大多是買“菠菜”。因為國內法律規定,企業不得按照遊戲輸贏收取傭金,也不能提供將虛擬貨幣兌換成法定貨幣的服務。簡單來說,就是不能涉及到現金提現部分。所以國內這些菠菜網站通常是準備各種各樣能在遊戲市場流通的裝備,比如csgo的各種皮膚,或者dota2的飾品等等,然後再通過二次交易轉成現金。像csgo的皮膚博彩市場,金額能達到幾十億美元。
“但是,”這人特地強調,“bai之前比賽不是走菠菜,而是直接買外圍。”
他解釋說,雖然都是博彩行為,但是外圍是直接砸錢的。皮膚還有可能不賣,但外圍就是徹底的真金白銀,數額通常更大,交易也更直觀。外圍網站一般都不在內地,而是在合法賭博的地區,通常是東南亞,比如菲律賓,印尼,馬來等國家。
這文章最後還有段Bki的采訪,他表示自己非常不齒bai曾經的種種行為,譴責賽事主辦方沒有做好選手背調就發出邀請。
“大家來比賽都是希望能為國爭光的,我真是沒想到最後竟然讓一個韓國隊贏了比賽。”
照片裡Bki皺著自己的假雙眼皮,一臉沉痛。
菜瓜在旁罵:“這條臭狗技不如人開始扯愛國了!主辦方為了捧他們,一共就找了兩個三流外國隊,還為國爭光,他哪來的臉!竟然還敢汙蔑白爺買外圍!臭傻逼!”
在菜瓜的憤憤不平中,胡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覺得這一路比賽下來,各種信息和謎團好像都被串起來了。
胡綾轉頭問:“東哥呢?”
萱子說:“他昨晚去找白爺談話,還沒回來。”
胡綾:“還沒回來?上哪談去了?”
萱子搖頭。
胡綾出去給趙路東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再打,還沒人接。
她讓萱子和菜瓜不要管這些,也不要回複任何相關消息,自己休息玩兩天,然後便出了門。
她站在大街上,稍稍冷靜下來,再來想,比賽最後一天,那個“裁判”的收手機行為,大有問題。
最後催白明皓上交手機的是她,她清楚記得那時候她給白明皓的手機關機了,但賽後她去的時候,那人不僅打開了手機,還破解了密碼,用電腦傳裡麵的數據。
這“收手機”的流程就是衝他們來的,Bki想要拿到白明皓買外圍的切實證據。
再回想第一天還沒比賽的時候,胡綾在場館洗手間裡曾聽Bki說:“不是沒法子治他。”大概就是指這個——他熟悉白明皓的喜好和習慣。
可是奇怪的是,剛才那篇采訪稿裡卻隻字沒提手機的事。
那這情況就有些複雜了——有可能是白明皓壓根沒有買,沒有這個所謂的“證據”。也有可能是他買了,證據不在手機裡。亦或者手機裡確有證據,隻是……她想起當時她拔掉數據線時,電腦裡出現的那堆亂碼,有可能是她陰差陽錯把他們拷貝的數據弄爛了。
再或者,他們已經拿到了數據,隻是沒有一股腦放出來,想把王牌留到最後。萬一自己這邊不承認,再放出來予以打壓。
各種亂七八糟的可能性想了一遍,胡綾頭都要炸了,十分想找趙路東和白明皓談一談。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她隨手接通。
沒想到竟然是納蘭公子。
胡綾以為他想來探聽消息,本來想掛斷,納蘭公子忙說:“小狐妹子彆掛!放心!我不跟你說彆的!”
胡綾反應過來。
“你哪搞來的我手機號碼?”
“我去報名表那看的,你不是領隊嗎,聯係方式都寫著的。”
“有事嗎?我這有點忙。”
“啊,是這樣的,我這次打電話來呢,主要是想招你來我們俱樂部上班。”
胡綾一愣。
“啊?”這倒是她沒有想到的話題。“去你們那上班?”
“對,我們這缺個運營經理,我說實話我第一眼看你就覺得你特彆合適。而且主要你們那邊現在不也正亂著麼。”納蘭公子大方道,“工資你來開,我們絕不會虧待你,會給你很高的自由度。而且我們俱樂部離你的城市也不算很遠,有興趣就來試試唄。我相信一定能大放異彩!”
他說話這麼給麵子,胡綾語氣也比較客氣了,笑著說:“喲,這話就抬舉了啊,我哪會什麼運營啊。謝謝你能看重我,我也知道你們公司條件很好,不過現在……”她還沒說完,感覺地上伸來一段影子,一轉頭,看見趙路東。
他似是一夜沒睡,下巴胡渣都出來了,目光昏暗,一身倦怠。
胡綾笑臉立馬收起了,說:“那個我還有事,先掛了。”
匆忙掛了電話,胡綾把趙路東拉過來,問:“你跟白爺聊了嗎?他是真的買了嗎?”
趙路東沒說話。
胡綾看他默認的態度,使勁抓抓下巴,又把自己剛剛的分析告訴了他。
“他們可能沒證據,否則肯定直接放出來了。等我們反駁後再放行不通,我們本來就是個業餘網吧隊,一直裝死,這事慢慢就沒熱度了,我感覺他們大概率還是沒證據。”
趙路東淡淡道:“想要證據啊,我給你。”他給從懷裡拿出一張銀行卡。
“這……”
“你白爺給的,說是賠償店內‘近期有可能發生的損失’。”
胡綾不說話了。
趙路東臉色冷淡,嗓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倦意。
“他就是買了,不止是PIM奪冠,決賽這三天裡,他買過人頭,買過名次,買過大小點,花樣翻新。”
胡綾看了眼路旁,明明春天已經到來,可樹木乾枯破敗,還沒染上一點生機的顏色。
這氛圍就賊應景。
“其實我早就感覺到了,”趙路東低聲道,“他第一天把技術展示出來,第二天把成績打下去,引Bki過來送。還有一開始叫你來參加比賽也一樣。他就是喜歡把話題度拉高,池子儘可能做大,然後讓彆人把焦點放在我們兩個隊上,最後再放一個有技術又不起眼的隊伍拿冠軍。他以前就喜歡這樣搞。”
“我早就知道,隻不過一直期待他能收住。他很久沒乾過了,我以為他能收手。”說到這,趙路東笑了一聲。
他的神態和聲音,都透著濃濃的失望和疲憊。
“真他媽沒意思。”他最後罵了一句。
冷風瑟瑟,天色陰霾暗沉。
胡綾想起他們最開始決定要參加這個比賽的時候,趙路東那幼稚激動的模樣,再對比現在。
不可謂不淒涼。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胡綾說,“我還是覺得他們手裡沒有證據。”
“愛怎麼辦怎麼辦,跟我無關。”
“啊?”
趙路東說完就走了。
胡綾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套用企鵝空間常用發言來形容就是——“累了,毀滅吧。”
沒人知道那晚趙路東和白明皓具體談了些什麼,自從那個神秘夜晚結束後,白明皓就沒再來過網吧。
報道鋪天蓋地,各種質疑謾罵甚囂塵上。
甚至有人順藤摸瓜找到了WHY X。
他們回來的過去一周後,胡綾某日去上班,遠遠看到阿津在門口打掃什麼。她走近一瞄,大門旁的玻璃被砸了,沒碎,不過整麵都花了。
胡綾說:“怎麼弄的?誰乾的!”
阿津說:“昨晚有人來鬨事。”
胡綾怒道:“報警了嗎?門口不是有監控的?”
阿津說:“看了,幾個高中生,Bki的粉絲,能怎麼著?”
……
不過這風向倒也不是徹底一邊倒,還是因為Bki他們遲遲拿不出切實證據。
菜瓜百分百相信白明皓,他頂住壓力恢複直播,堅持跟那些來鬨事的人互噴互罵。
胡綾想了想,提點他,讓他把之前PIM隊長張賢幫助白明皓的事說了出去。
“你們要罵就罵我!白哥放PIM就是為了成全我還有報恩!”菜瓜一腳踩著凳子,指著攝像頭罵,“馬天偉的腦殘粉!線下打人,線上造謠!技術不行,就來陰的能耐!你們隨便罵吧,看我怕不怕你!”
因為菜瓜這人看著太純了,字字句句真情實感,聲嘶力竭杜鵑泣血,實在是不像演戲的樣子,慢慢地,直播間裡也有幫忙回懟的人了。
但是因為砸店的關係,店裡的客人少了一些,營業額有些下滑。
胡綾憂慮道:“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阿津:“對,所以東哥決定明天就閉店了。”*思*兔*在*線*閱*讀*
胡綾吃驚:“什麼?閉店?閉多久?”
阿津苦笑:“說不好。”
胡綾繞過阿津,徑直上樓。
趙路東的房間沒鎖,她推門進入。
為保證睡眠質量,趙路東的臥室窗簾弄得特彆厚,遮光性極強,冷不防一進,跟鑽了山洞似的。
趙路東龐然一長條,長腿夾著被,睡得正香。
胡綾看了眼時間,馬上中午了,平時他這個點已經要起床了。
她站到床邊叫了他一聲。
沒人應。她提高了一點音量,趙路東總算有動靜了,不耐煩地翻了個身。
胡綾拉開被子。
精壯的軀體露了出來,趙路東咬著牙,一用力,又把被拉上去了。
胡綾力氣比不過他,曲線救國,去拉窗簾了。
屋裡一下子亮堂起來。
這幾連擊下來,趙路東終於忍不了了,睜開眼睛,低聲罵:“你有完沒完?讓你進來了?”
他最近的脾氣暴躁得沒法形容。
胡綾站到床前。
“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聽阿津說你要閉店?”
趙路東嗯了一聲。
“要避過這段風頭?”
趙路東又嗯了一聲。
胡綾很了解他,她能看出他敷衍的態度。
自從出事的一個星期以來,他一次也沒有跟店裡的兄弟們開過會,商討過解決方案,就是每天自己悶頭玩遊戲,玩累了就睡覺,什麼都不去想,就是一種完全放棄的狀態。
胡綾感覺趙路東大部分情況下,對各種事的接受度都挺高,但是在某些方麵,他好像有那麼點精神潔癖。
白明皓跟他相處的時間很長,保不齊比她還長。
這是被徹底傷了。
“你跟白明皓到底是怎麼談的?”
“不要跟我提他的名字。”
“那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這不行吧,不管怎麼說店你得管啊。”
“出去,我要睡覺。”
“趙路東。”
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