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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為恭敬地道:“大公主吉祥。”

陳扶陽衝她勾了勾手,“過來。”

孫羽燕提著裙子就走到跟前,“公主有何吩咐?”

咐的尾音還未徹底落下,便聽“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孫羽燕臉上。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孫羽燕一臉不可置信,要知道她父親是京兆尹,去年在齊縉王造反時立了大功,如今正是陛下麵前的紅人,她也跟著成為了眾星捧月的対象,何曾想會當眾受這般的羞辱。

孫羽燕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她捂住發燙的臉頰,対陳扶陽道:“公主這是作何?”

陳扶陽目光從她身上繞過,看著堂下眾人道:“本宮許久未出席宴請,今日難得有興致,擺了這麼場生辰宴,卻不知如今京中貴女竟這般不知禮數了?”

孫羽燕登時反應過來,她欲開口辯解,陳扶陽卻根本不給她機會,一雙冷眸甩在她臉上,“陳驕陽是我朝郡主,也是本宮的妹妹,你算個什麼東西,在本宮的生辰宴上大放厥詞?”

“來人!”陳扶陽沉聲道:“將她拖下去仗責二十。”

堂下頓時騷動起來,有人站出來替孫羽燕辯解。

陳扶陽笑著看向那人道:“你若是覺得本宮哪裡做得不妥,便直接入宮告狀吧。”

那人自然不敢,隻好看著孫羽燕哭鬨著被拖了下去。

陳扶陽與陳驕陽対視一眼後,笑著落座,白淨竟也坐在她身側,兩人有說有笑。

過了約摸半盞茶的工夫,陳扶陽忽然対陳驕陽道:“驕陽,前幾日父皇送了我幾樣西域來的東西,我瞧著著實有趣,你隨後我去挑選一二。”

倫玉也覺出陳扶陽是有事要與陳驕陽說,便沒有說話,放心的讓陳驕陽去了。

一出大堂,陳驕陽便開口道謝,陳扶陽卻是道:“有什麼好謝的,你早已嫁人,你父親做的事便與你無關,要是敢真的株連,那整個皇宮有一半的主子都得進去。”

走到一處偏僻的小院子,陳扶陽停下腳步,“我隻是說了我該說的而已。”

陳驕陽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陳扶陽紅著眼眶,抬手幫她拭淚,“傻丫頭,快彆哭了,不然白淨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陳扶陽指了指小院子,“進去吧,白淨在裡麵。”

陳驕陽點了點頭,抬袖將眼淚擦掉,轉身走進院子。

她的確有一堆話想要問白淨,可一見到白淨,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過得可好?”

沉默了片刻後,白淨先問道。

陳驕陽沒有回答,而是看著那半截銀色麵具道:“那下麵可是胎記?”

白淨明顯一頓後,搖頭否認。

陳驕陽看著他,沒再說話,心底卻有個聲音一直在說,白淨就是哥哥,就是她一母的同胞,那個自幼和她分開的親哥哥。

想著想著,陳驕陽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白淨長歎一聲,“不要參與任何事,不要相信任何人,安心做你的陳夫人。”

陳驕陽抽泣著低低問他:“哥哥,哥哥是麼?”

白淨再次搖頭,“記住我方才說的話了麼?”

陳驕陽細細想了想白淨的話,忽然緊張道:“你要做什麼,不要以卵擊石!”

白淨笑容溫和,“放心,我自有分寸。”

陳驕陽沒有從白淨口中得到答案,卻是從白淨的反應中看到了回答。

若白淨真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他不可能說那番話。

臨走時,陳驕陽不安地対白淨道:“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我不管你要做什麼,都不要欺瞞與傷害扶陽公主。”

白淨溫潤地點了點頭。

陳驕陽回到若水院後,將事情轉述給劉嬤嬤還有青雲兩個,他們三個聽後也一臉疑惑。

尤其是兩個月後,陳扶陽與白淨定親的事傳入耳中時,陳驕陽更是驚訝不已。

同時,他們也收到了倫繡寫來的信,倫繡與劉之源定了親事,年底完婚。

由於陳驕陽和倫玉現在的身份頗為尷尬,倫玉隻是備了份厚禮,在大婚當日送到劉府,人便沒有出席。

開春便迎來了一個壞消息,齊縉王在獄中瘋了近半年,忽然將永安侯供出,說永安侯便是他在京中的內應。

皇貴妃跪在皇上麵前哭求:“陛下,無憑無據,不能隻聽那瘋人的話,便傷了臣子的心呐陛下!”

皇上沉著臉,一言不發。

接下來數日,眾多大臣皆替永安侯說情,皇上均無表態,懷疑的種子在心底埋下,整整一月未查到一絲證據,皇上終於鬆口。

“永安侯與朕幾十載,眼看年事已高,便不要在京中操勞了,不如去郫縣吧。”

郫縣山清水秀,遠且安逸,是個適合養老的地方,永安侯萬分感謝,隻用了三日,便帶著郭氏前往郫縣。

陳驕陽和倫玉因為分家的緣故,並未與他們一道前行,依舊在若水院中過著半軟禁的日子。

一日晌午,陳驕陽與倫玉在院裡消食散步,遠遠看到青兒身側的人影時,二人皆是一愣,隨後疾步上前。

倫繡挽著發髻,從前白嫩無邪的臉上滿是愁雲,她一見到哥嫂,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永安侯一走,劉家看倫繡沒了靠山,便動了休妻的打算,倫繡找了好幾次倫錦,倫錦一直避而不見,起初還用各種理由搪塞,後來一知是倫繡要見,乾脆直接關門。

“我知道二姐處境也難,所以故意躲我,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當初那個小丫頭哭得眼睛腫如核桃,“哥哥,嫂子,我知道你們也自顧不暇,所以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但是,整個上京,我實在不知道該去找誰了,我、我……嗚嗚嗚……”

說著,倫繡又開始大哭起來,其實她早幾天就尋到了若水院,她怕倫玉也像倫錦那樣,便不敢上前來尋,直到今日被青兒撞見,青兒一聽事情原由,自是知道陳驕陽不會躲她,趕緊就將她勸了進來。

見倫繡情緒逐漸穩定,陳驕陽這才開口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休妻可不是他劉家想休便休的,凡事都要有個原由。”

“劉家半年來対我極為苛待,天未亮便要我去伺候婆母,有時候一整日連飯菜都顧不上吃,我小產後,身子本就虛弱,沒撐多久便病倒了,他們家便說我是裝病,不願伺候婆母,以無子出和不孝為由,要休妻!”

倫繡滿肚子委屈,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

一聽到倫繡還小產過,陳驕陽忙去拉她的手。

倫玉則拍桌跳起,“這狗日的劉之源!”

倫玉鬨著要去劉府算賬,倫繡自然之道劉府的為人處世,倫玉這樣鬨過去的話,肯定討不到好處。

陳驕陽暗忖片刻後,対他們道:“當下最重要的,不是去算賬,而是要劉府寫和離書,”說著,她看向倫繡,“你想和離麼?”

倫繡立即點頭,“想,我一刻都在劉府待不下去了,可是劉府不願意寫和離書,他們說,我要是想走,便隻得休妻。”

“哦?”陳驕陽冷笑起身,“時候還早,咱倆這就去趟劉府吧。”

陳驕陽怕倫玉沉不住氣,便沒叫他一道去,她帶著倫繡和青雲兩個來到劉府。

正如倫繡所言,劉家隻休妻,不和離。

劉侍郎今日不在,倫繡的婆母張氏坐在上首,揚著下巴衝堂下幾人道:“你們倫家有什麼臉麵問我們要和離書,瞧我這手上的燙傷,便是倫繡做!”

倫繡氣得聲音都在發抖,“胡說,那是你自己燙的,關我什麼事!”

“瞧瞧!”張氏氣得指著倫繡道:“哪有這樣和婆母說話的,半分禮教都不懂!今日你這兒媳,我們劉家休定了!”

劉之源也拍著桌子道:“你們有什麼資格和我們這兒談,拿了休書便趕緊走人!”

倫繡還要說話,陳驕陽卻是抬手將她止住,她清了清嗓,大聲道:“劉侍郎這兩年在朝中可好?”

張氏被陳驕陽莫名其妙的提問,問的有些發懵。

陳驕陽見他們沒有回答,便笑著轉身將門推開,笑著回頭將劉府眾人看了一圈,道:“既然劉家不願意與我想談,那明日我便進宮好了。”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劉之源起身道:“你進宮作何?”

陳驕陽莞爾一笑,“自然是有事與陛下說,我記得六七年前,我還在鄉州時,便聽爹爹時常提起劉侍郎……”

劉家眾人臉色驟變,劉之源趕緊快步上前將門關緊,語氣頓時也軟了幾分,“無憑無據,你、你休要胡。”

陳驕陽低頭理著袖口,“細細算來,永安侯應當已經到郫縣了。”

人人皆知當今聖上多疑,當初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將永安侯貶至了郫縣,若陳驕陽親自去說,劉府定不會好過。

張氏抖著唇,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得去看劉之源,劉之源抿著唇,還在做最後的抵抗,“驕陽郡主你若是真去說了,恐怕你自己也難逃關係吧?”

陳驕陽不由嗤笑,“我無所謂,反正我沒有什麼需要顧慮的。”

堂內頓時陷入沉默,片刻後,劉之源提起筆墨,寫下一封和離書。

京城事多,陳驕陽不想留,也不敢留倫繡在若水院,倫繡短住了幾日後,便收拾好行裝去郫縣尋永安侯夫婦。

就在陳驕陽和倫玉鬆了口氣,以為可以安穩一段日子時,陳扶陽大婚的日子到了。

原本的喜事卻變成了喪事。

陳扶陽大婚第二日,與白淨一道入宮敬酒。

但凡會入口之物,都會提前有人給皇上試毒,陳扶陽手中的酒本也不例外。

可不知為何,這杯酒一入喉,皇上瞬間雙?唇發烏,口鼻鮮血直流。

陳扶陽含淚拔出侍衛的劍,轉身刺入白淨%e8%83%b8膛。

白淨倒地,用最後的氣力大笑著道:“母妃,兒子終究為您報仇了,也為千千萬萬鄉州亡故的魂靈報仇了……”

皇上陷入昏迷,命垂一線。

皇後有心要保陳扶陽,自然不能將駙馬毒殺皇上的這等醜聞泄露,便將毒酒一事推栽給了皇上身邊的一個太監身上。

當夜,陳驕陽正在洗漱,屋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瓦片碰撞的聲音,青兒立即推門而出。

屋頂已不見人影,卻留下了一封信。

“寅時,躲避。”

“這誰寫的信,莫名其妙啊……”倫玉費解地撓了撓頭。

陳驕陽也蹙眉想了許久,忽道:“不好,宮內出事了。”

信上寫著躲避,而不是逃跑,說明皇宮出了大事,要生變,如此皇城便要戒嚴,他們定是無法逃走,隻能躲避。

而這信上的時間,便是門外侍衛鬆懈的時間。

如此看來,這信便是陳扶陽給他們的。

這信的確是陳扶陽寫的,正如陳驕陽所猜測的那樣,皇上最多不過幾日的命數,但這幾日対於陳驕陽來說,卻是滅頂的災難,隻要皇上稍稍恢複意識,定不會放過陳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