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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驕陽一路的冰山臉,終於在此刻繃不住了,她笑容漸深,目光下意識又掃了眼不遠處的柳榮樂。

倫玉方才那番話,可不是壓著聲說的,不光是柳榮樂,周邊幾個男女可是都聽到了,他們中有人已經開始用探究的眼神去看柳榮樂了。

柳榮樂迅速恢複了神色,一臉微笑地走到陳嬌陽麵前,衝她微微頷首,“早聞驕陽郡主美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柳榮樂話音一落,她的好姐妹王娉娉也趕了過來,緊接著就道:“可不是麼,郡主一來,可把這滿園子男賓們的目光都給鎖住了呢。”

隻有男賓麼?分明是這個園子裡所有的目光好不好。

陳驕陽心裡微微不爽,明明豔壓滿場,這牙尖嘴利又長得不怎麼美的女人,竟然給她減了一半。

倫玉也不爽,他一個冷眸掃去,那些個男人們立即彆開目光與身邊人開始閒談。

陳驕陽懶得理那個王娉娉,她衝柳榮樂道:“你就是柳榮樂吧?”

“嗯。”柳榮樂眉頭不可察覺的微蹙了一下,縣主的封號是陛下親自封的,再加上她姑母是皇後,父親是翰林院院士,她很少被同輩這樣直呼大名。

王娉娉倒是沒藏著表情,揚著下巴驕傲地道:“她就是榮樂縣主,陛下親封。”

陳驕陽表情未變,縣主比她郡主的身份要低,所以她直呼姓名是可行的,於是她還是沒有理王娉娉,繼續和柳榮樂說話,“你字寫得不錯,娟秀乾淨,就是收尾的時候有些過於急了,若是沒有那麼多雜念,想必能更上一層樓。”

柳榮樂神色一頓,下意識就去看一旁的倫玉,見倫玉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人,並沒有將陳驕陽的話聽進去,她頓時鬆了口氣。

王娉娉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她看看柳榮樂,又看看陳驕陽,最終還是忍住沒問出口。

柳榮樂可不想繼續和陳驕陽在眾目睽睽下談話,天知道這位郡主後麵還會說出些什麼來,便趕緊帶著他們三人去了席位。

這是陳驕陽第一次參加上京的宴會,以往在鄉州,這種場合都是一人一個小桌,今日卻是不同,她頭次見到三十幾號人圍著一座錯落有致的假山而坐。

這假山精致,上麵溪水潺潺,還有數十個姿態不一的小人在玩鬨,看著著實有趣。

柳榮樂坐在上首,她起身手捧一盞桃花釀,開始講起極為官方的客套話,話中的重點,無非就是柳府大公子在翰林院就職,今日沒有休沐,所以不能到場,待稍後他回來時,定會趕來赴宴。

那這麼說,此時左彥也應該不在,陳驕陽拿眼睛掃了一圈,果然沒有見到,那便等等吧。

低頭抿了一口花娘,彆說,味道還真是不錯,口感清涼且帶著絲絲的甜味,還有股淡淡的桃花香。

陳驕陽沒忍住,喝完一盞後又讓雲兒倒了一盞。

在喝第三盞時,倫繡忍不住低聲提醒道:“嫂嫂,臨走時我娘特地囑咐過我,這花釀雖香,但後勁兒大,不可貪杯的。”

陳驕陽笑著點了點頭,“好。”

二人說話時,周邊忽然靜下,眾人目光皆落在陳驕陽身上,上首的柳榮樂也麵含笑意的看著她。

陳驕陽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就見對麵坐著的王娉娉開始起哄:“郡主不必謙虛,不論詩作的好壞,都是圖個樂罷了。”

原來是要她圍繞桃花來作詩,作詩便作詩,圖個樂算是怎麼回事,從來隻有彆人取悅她,她陳驕陽怎麼能做取悅彆人的事。

陳驕陽用指尖在石桌上輕輕敲著,沒有半分要開口的意思。

柳榮樂不想一開始就把氣氛搞僵,她連忙笑著道:“若是郡主還未想好,我們不如先從李公子開始。”

“我怎能搶郡主的先,”李明誨眉梢一抬,用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陳驕陽,“不如我下麵這首詩,就算是代郡主做的,如何?”

陳驕陽還未表態,倫玉坐不住了,他早就盯上李明悔了,方才來園子的路上,就是他一個勁兒盯著陳驕陽看,且還露出那樣令人作嘔的神情。

倫玉揚起下巴,毫不客氣地衝他道:“你給我哪涼快哪待著,代我娘子作詩輪得到你這顆歪蔥?”

李明誨瘦高白淨,今日的發冠正是翠玉,聽倫玉這麼一說,倒還真有些像蔥。

席麵上傳來偷笑聲,李明誨臉上掛不住,他的家世還不足以正麵和倫玉起衝突,故而揚聲一笑,舉杯道:“世子說得是,若是真尋人代勞,那也得是倫世子您呐!”

聽到李明誨改變了陳驕陽的稱呼,倫玉心頭微微暢快,他順勢就應下:“那必須的。”

誒等等!

作、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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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李明誨聽說過倫玉的性子, 他生怕這個紈絝世子爺反悔,連忙就應和道:“倫世子說的是,在下今日若是真能有幸聽得世子作詩, 那簡直是不虛此行。”

李明誨這番話不僅逼了倫玉一把,將他徹底放在火架上烤, 且聲音還說得極大, 生怕整個園子有人沒聽到一樣。

席麵原本有些相熟的人正在低低私語,猛然一聽這位上京頭號大紈絝要作詩, 目光紛紛投向這邊,一副看熱鬨的樣子,齊齊閉了口。

周圍頓時靜下,柳榮樂本來是想稍稍刁難陳驕陽一下, 卻沒想倫玉被頂了出來, 她自然知道倫玉做不出什麼像樣的詩,若是放任下去, 依照她對倫玉的了解, 要麼翻臉,要麼就真的丟醜了。

柳榮樂略帶歉意地笑著道:“實在是對不住倫世子了,我這邊忽然來了靈感, 不如這第一首詩, 讓給我如何?”

很明顯,柳榮樂是在給倫玉解圍,眾人頓感無趣。

這要是一般人,必然會心存感激地應下,可他倫玉哪裡是一般人, 他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那怎麼行,凡是都得講究先來後到, 你彆慌,我做完詩後,緊接著你就來。”

呦,倫世子竟然不領情,眾人看熱鬨的興致再次被勾起。

倫玉雙?唇緊閉,眯著眼一副認真思量的樣子。

倫繡低頭垂眼,一雙小手在石桌下暗暗揪帕子。

陳驕陽淡定自如,不慌不忙地繼續品著花釀。

嫁給倫玉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倫玉是個什麼人了,這樣的事一定會發生,且不會隻有一次,沒什麼好難看的,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既來之則安之,再慌神也沒有用,反正這戲台子已經搭好了,好壞就那回事兒了,倫玉聲名在外,最差還能差到哪兒去。

片刻後,倫玉看著李明誨問:“你,什麼名?”

李明誨臉上是藏不住的取笑之意,他搖著折扇無不得意道:“在下,李明誨。”

“嗯。”倫玉舉起花釀,煞有其事地微眯起眼,故作深思。

見他遲遲未開口,李明誨麵上得意之色更濃,“若是倫世子實在做不出來,就莫要勉強了,想來的確是有些為難世子了。”

隱隱傳來幾聲嗤笑,陳驕陽淡定的笑容下,眸子卻忽地一冷,她目光在李明誨身上停留了片刻,抬頭給身旁的雲兒遞了個眼神,雲兒意會,微微頷首。

倫玉渾然不覺,還在蹙眉深思,此時臉上看不出一絲往日玩鬨的模樣,他本就生得極為俊美,再加上如此認真的神情,一時竟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有幾個一開始秉著看戲心態的小姑娘,在盯著倫玉臉瞧了會兒後,小臉蛋開始逐漸紅潤。

片刻後,倫玉抬眼看向李明誨身後的那顆桃樹,露出一個的迷人的微笑:“桃花樹下坐個鬼,名叫歪蔥李明誨。”

眾人輕笑,李明誨臉色瞬白。

倫玉端著花釀起身,與眾人相視而笑,“明誨白樓不得閒,隻因家裡太缺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白樓,那可是男子侍人的地方,眾人將目光從倫玉身上轉移到了李明誨身上,李明誨明顯感覺到了侮辱,他肉眼可見的在顫唞。

倫玉不慌不忙,飲下那盞花釀後,繼續道:“人模狗樣來赴宴,一見小爺就犯賤!”

“倫玉!你太過分了……”

李明誨拍桌而起,由於力道太大,這又是石桌,手掌頓時又痛又麻,他另一手趕緊握住發抖的手腕,惡狠狠地瞪了倫玉一眼,轉身就大步向園外走去。

“誒?”倫玉笑著衝那個氣得顫唞的身影招手:“怎麼就走了呢,我這下麵還有兩句沒念完呢!”

李明誨聽後拔腿就跑,在園門口時,還險些摔了一跤。

也不知是誰忽然朗笑一聲,憋了許久的眾人也跟著破功,一時席麵上笑聲連連,有甚者還直接衝著倫玉拍手叫好。

這個李明誨祖上兄父三人皆中過狀元,一向以書香門第自詡,但到他這一代,兄弟五人中,最高的也就是他,連考兩年終於考得進士,這一得進士,眼睛都快長到腦袋頂了,早就有人看他不順眼,礙於麵子沒有明說罷了。

今日被倫玉這般羞辱,眾人打從心底覺得過癮。

陳驕陽也彎了眉眼,在眾人說笑聲中,她朝倫玉身旁微微傾斜,低語道:“你竟還有這本事。”

倫玉也傾側過來,滿臉驕傲地道:“能被娘子誇讚才華,著實榮幸。”

“嗬,”陳驕陽抬袖一笑,“才什麼華,我是在誇你這小腦袋瓜反應快。”

倫玉這出戲唱得絕妙,原本處於尷尬境地的他完美脫身,並成功將取笑的點轉移到了李明誨身上。

這究竟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插柳,陳驕陽不得知,但無論是哪種,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做出一首羞辱人的打油詩,說明是倫玉真的不傻,至少沒有世人眼中的那般傻。

倫玉笑容更深,他倒了盞花釀,衝陳驕陽舉起杯來示意,陳驕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遂舉盞與他一同飲下,這開場的一個小波折就算過了。

倫玉充分像這幫並不是一個圈裡,且不太熟悉的人們,展示了他不是個好惹的主後,果然,許久都沒有人再敢來找他的事了。

也正如倫玉之前所言,這些人聚在一起無非就是%e5%90%9f詩作對,互相吹捧。

簡直無聊至極。

許久後,柳榮樂終於開口讓大家自行遊玩。

說是自行遊玩,但按照以往的規矩,此時便是男女分席的時候。

倫玉早就憋壞了,他一聽能自由活動,與陳驕陽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去湖邊透氣。

見倫玉走後,一個看著年歲相當的女子走了過來,她麵容甜美和善,說起話來輕聲細語,一見陳驕陽就先行了一禮,“見過驕陽郡主,民女紀靜。”

在這一群名門顯貴中,難得一見如此乖巧懂禮的人,陳驕陽當即就對她有了好感。

紀靜知道陳驕陽和倫繡是第一次參加桃花宴,於是給二人開始介紹往年的流程和趣事。

三人相談甚歡,不遠處王娉娉越看越覺得不爽,她戳了戳身旁的柳榮樂道:“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