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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子裡伸出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微微一挑,露出一條縫隙。

倫玉透過那縫隙向裡麵看去,他看到了一個精致的下巴,還有一張漂亮的薄唇。

“哦?”那薄唇輕啟,皓齒隱約可見,“想瞧瞧我樣子麼?”

自然想啊,這可是他娘子。

倫玉乖巧點頭,做好了準備,如他所說,不管美醜,他都認了。

陳驕陽嘴角帶笑地問他:“可帶補償了?”

倫玉微愣,不理解她這話的意思。

陳驕陽繼續開口:“美醜無所謂,但侮辱人就不行,世子說是不是?”

“那肯定不行。”倫玉說完蹙眉歪頭,他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既然世子同意,我就放心了,”陳驕陽收回手指,喜帳再次合上,她聲音極其淡漠,“我們奉旨成婚,彼此還都不熟悉,今日世子就好好了解一下我的脾氣,我這個人既小氣,又睚眥必報。”

倫玉納悶,好像他娘子又生氣了,難道方才的事不想翻篇嗎,可是她為何又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什麼美醜,補償,侮辱的……

陳驕陽可沒耐心等倫玉反應,直接對外喚道:“星兒。”

星兒很快應聲進屋。

“哦!”倫玉猛拍大腿,噌的一下站起身,“原來是你!”

喜帳內的陳驕陽嘴角向上一提,飄出一個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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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倫玉沒想過星兒會真的動手,星兒也沒想過倫玉一個堂堂兵部尚書的兒子,居然一點功夫也沒有。

那主仆二人是哭著跑出青禾苑的。

臨出院門,倫玉扶著柱子對裡麵喊:“陳驕陽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沒完!”

陳驕陽聽後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微微一笑,她敢讓青兒揍他,就根本沒在怕。

其實今日的新郎不管換成誰,陳驕陽都不打算與他行夫妻之實。

隻是不巧,這個人是倫玉,那個在福雲寺調?戲她被揍的紈絝,這樣的人也想爬上她的床榻?

簡直是癡人說夢。

倫玉走後,陳驕陽頓感神清氣爽,一覺睡到天大亮。

彆看昨夜折騰的晚,她的氣色可是一點也沒受影響,膚色倒顯得更加白皙了。

這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吧。

陳驕陽望著鏡中的自己,無奈又自豪地勾了勾唇角。

“白淨那邊安置妥當了?”陳驕陽起身。

晨早回來的雲兒遞上手爐,“郡主放心,全部安置好了。”

對著落地長鏡轉了個圈的陳驕陽,滿意地點了點頭。

今日她身著鵝黃齊襦,外穿黛紫長袖裙,裙上均繡著雙麵緋色荷花,裙擺足有八幅,她懷中抱著雕刻精美的手爐,悠閒地在通往主院的長廊中漫步,偶爾還會停下來欣賞一下侯府的景色。

一點也不像新媳婦入門準備給婆婆請茶的樣子。

“聽說了沒?”

不遠處幾個灑掃庭院的下人,聚在一起悄聲議論著。

“昨夜世子一到青禾苑,就把裡裡外外的人都給清出去了!”

“我還聽說郡主嫌世子去的晚,把交杯酒都省了。”

“你看世子怎麼沒和郡主一起啊?”

“生氣了唄,咱們世子的脾氣你不知道啊,一怒之下昨夜回了紫藤苑。”

“天呐,你看郡主多美啊,說是天上仙女也不為過呀,我一個女人瞧了都移不開眼呐!”

“可不是麼,我要有這身姿,這氣質,這長相,少活幾年我都願意,也不知世子到底怎麼想的……”

真是太欺負人了,麵對這樣的絕色,一般人哪裡還發得出脾氣,隻可惜她遇見的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嘖嘖嘖,可惜呀。

在侯府眾人的同情的目光中,陳驕陽終於來到了主院。

門外通傳的婢女許久後才回來,她對陳驕陽屈了屈腿,按照主子交待的那般說道:“夫人身子有些不適,這會兒正在用藥,麻煩郡主再等一會兒。”

這就擺上婆母的譜了,看來昨夜的事已經傳到了郭氏耳朵裡。

陳驕陽無所謂,不過她沒有在門口傻站著,而是上了長廊繼續溜達起來。

俗話說得好: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能不能活到九十九,她不知道,但是能讓腰變得更細倒是真。

走了幾個來回,陳驕陽走累了,她來到門前,對那婢女說:“既然大夫人身子不適,我也不便打擾,你進去通傳一聲,我改日再來看她。”

方才還板著臉的婢女,聽到這話,眼睛都快瞪出來了,看陳驕陽不似說笑,便趕緊轉身往屋裡走,走了兩步又小跑起來,這架勢就像她生怕速度慢了,陳驕陽就真的走了一般。

很快,那婢女就回來了,這次她恭敬地將陳驕陽請進屋。

陳驕陽一進到前廳,就聽見上首的紫檀椅上傳來郭氏咳嗽的聲音。

按照安泰的規矩,新媳婦成婚第二日敬茶後,這才代表她正式被婆家接納,媳婦方才能改口。

這些成婚的禮儀流程,在鄉州的時候,王嬤嬤都已經給她交待清楚了。

陳驕陽緩步上前,微微屈腿,眼神落在上首,“驕陽見過侯爺,見過夫人。”

永安侯夫婦當場就愣了。

上京滿城名門閨秀,後宮更是佳麗無數,縱是如此,眼前的陳驕陽依舊能讓這夫婦倆看愣,就是比起二十年前的嘉榮皇貴妃倫蘿,她也絲毫不輸。

傳聞果然不虛,郭氏自然猜得出陳驕陽美,卻沒想到可以美到這個程度,這單看樣貌,的確和倫玉般配,要是二人回頭給侯府添個孫子,那得俊成什麼樣來。

這邊永安侯剛抬起手,準備叫陳驕陽起來,郭氏瞬間瞪過來一記飛刀眼。

永安侯尷尬地將抬起的手,放在了胡子上,輕輕捋了捋。

收回目光後,郭氏麵上帶著淡笑,她沒叫陳驕陽起身,而是低頭翻了翻茶蓋,“我這身子一到開春,就莫名其妙喜歡咳嗽,這麼多年也一直沒好,方才咳得厲害,就沒敢讓你們進來。”

說著,她抬頭看了眼廳內,裝作吃驚的樣子,“玉兒呢,怎麼沒見同你一道過來?”

陳驕陽如實道:“不知道。”

回答的這般乾脆,怎麼,連個借口都不願意找?

郭氏麵色微沉,“自己的夫君去哪兒了,你竟不知?”

“啪!”永安侯一掌落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蓋子都掉了。

陳驕陽身後的雲兒,瞬間提起精神,不可察覺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這個猴崽子!”永安侯氣的胡子發顫,“不來敬茶就知道胡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屋裡氣氛詭異,誰也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畫風。

永安侯直接對陳驕陽道:“倫玉那臭小子是個什麼樣,我當爹的比誰都清楚,日後他膽敢欺負你,你不必顧慮,該打打該罵罵,自己的男人還得你自己管教好了!”

一席話畢,陳驕陽差點給他鼓掌。

永安侯向來如此耿直,當今陛下有時也喜歡他這股勁兒。

永安侯說的可是肺腑之言,要是這世上真有人能治得了倫玉,他定連做夢都會笑醒,沒有女人不盼著夫君好的,所以讓陳驕陽來治倫玉,那是最合適不過的。

“侯爺,”郭氏臉色黑得不行,“你今日不是還要去趟兵部麼,我瞧這時間也不早了。”

永安侯一擺手,“沒什麼大事,自然是,”他忽然意識到郭氏是在趕他,忙變了語氣,“哦對,你看我差點忘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永安侯起身,虛扶了陳驕陽一把,沒等陳驕陽給他敬茶,自己拿起來茶盞直接一飲而儘,喝完還將茶盞倒著晃了晃,以示誠意。

“喝下這盞茶後,你就是我倫家的兒媳了,往後我定將你視如己出,來,這是爹給你的!”

永安侯直接從袖中摸出一個紅包,向陳驕陽遞去。

陳驕陽也不矯情,雙手接過紅包,叫了聲父親,聽著不如爹親切,但是意思已經到了。

永安侯笑著捋胡子,“那為父先走了,後宅的事一向你母親做主,有什麼隻管找她就是。”

女人之間的事,永安侯不想參與,所以這麼多年他沒有納妾,郭氏也是有分寸的人,交給她就行了。

兩人目送永安侯離開,陳驕陽轉身回來從婢女手中接過茶盞,雙手捧給郭氏。

郭氏卻不急著接。

今日一大早,天剛泛白,禮教嬤嬤就立即來尋她,將昨夜陳驕陽趕她們走的事情悉數說給了她。

郭氏抬手揮退屋內下人,隻留了她和陳驕陽,還有兩人的婢女。

郭氏輕輕搖著團扇,“我知道玉兒這孩子有時會頑劣一些,但他心性不壞,你們二人到底是陛下親自賜婚,即便心性再不投機,也應該耐下性子學著磨合磨合。”

陳驕陽胳膊有些微微發抖,她很是配合的應了一聲。

郭氏見她態度很好,便鬆了口氣,“那往後該如何做,你知道嗎?”

陳驕陽配合著點頭。

郭氏繼續道:“昨夜倫玉的確不該那麼晚回去,不過你也不該趕走禮教嬤嬤們,禮數沒做全,到底寓意不好。”

“夫人說的是。”陳驕陽手臂開始肉眼可見的抖動。

新媳婦敬茶,婆母都會根據自己的喜好程度刻意刁難幾分。

郭氏覺得差不多了,陳驕陽雖然昨夜做的不好,但今日的態度看著還行,姑且就這樣吧。

郭氏一邊伸手接過茶水,一邊問她:“可是因為這個原因,玉兒才生氣回紫藤苑的?”

原來郭氏還不知倫玉挨打的事啊,也難怪,昨夜倫玉叫門的時候,巍子早就將青禾苑內外清場了,再加上已經深夜,倫玉回去時也在刻意避人,所以府內上下並不知道倫玉昨夜挨了打。

陳驕陽眼角忽然生出一絲笑意,“那他倒是沒生氣,甚至誇我做得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能省就省。”

這是倫玉的風格,郭氏心裡暗罵了那混小子一句,隨後又疑惑道:“那玉兒為何回紫藤苑?”

陳驕陽也故作猜想,“可能是星兒打的太重了,他實在招架不住就跑了。”

郭氏愣了一瞬,待反應過來時,那口正從嘴裡滑向嗓子眼的茶水,一時不知該上該下,當即便卡在喉嚨裡,叫她生生咳出了眼淚。

陳驕陽一臉關切,“婆母,您沒事吧,是舊疾又犯了嗎?”

郭氏又是擺手,又是氣的用手指她,這會兒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婢女趕緊就給她摩挲後背。

“你你、你竟然叫人打他?”郭氏咳的臉色通紅,這氣兒剛捋順一些,就忍不住責問起來。

陳驕陽存心如此說,便是想索性將鄉州之事道出,她正要開口,門外便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娘!”

來人是永安侯府的三小姐,倫繡。

倫繡年十四,今年年底便及笄,她自幼就和倫玉走得近,昨夜偷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