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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長大,她也就懂了。

皇上原本兄弟十四個,如今卻隻剩下齊縉王。

齊縉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在那場奪嫡大戰時毅然決然的站在二皇子陳齊纖這邊。

最後陳齊纖勝出,大皇子一派的人全部處死,當時支持陳齊纖的還有其他三位兄弟。

隻可惜那三個沒享到福,在陳齊纖登基後的兩年內,接連病逝。

多巧,巧到讓齊縉王夜不能寐。

不過這十幾年間,他在鄉州倒是過得挺滋潤,想來到底親兄弟,與那些是不同的。

然去年初夏,太後前腳仙逝,皇上後腳就賜婚了。

“母後生前病重時最為惦記你們,知道驕陽還未婚配,心裡更是放心不下,朕為讓其寬心,特地尋一門極好的親事於皇侄女,永安侯獨子倫玉,現已特封世子,望驕陽不要辜負母後心意,也莫要辜負聖心。”

聖旨裡的場麵話念完,太監遞給了齊縉王這封信。

這封信陳驕陽也看了,她也看出這場婚事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她是人質,是要挾齊縉王的人質。

所以即便齊縉王不說,陳驕陽也知道麵對皇上該如何做。

……

不知為何又想起這些糟心的事來,陳驕陽回過神來時,外麵的嚷嚷聲竟然還未停。

嗬,她的夫君還是有優點的。

毅力驚人呢。

星兒添了杯熱水給她,提醒道:“主子,時候差不多了。”

陳驕陽慢悠悠喝完這杯水後,終於點頭。

“開門吧。”

畢竟這是皇上口中極好的親事,她得點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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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屋外,巍子的整個身子都貼在門上,他聲音早就嘶啞了,這會兒嘴巴一張一合,還在一直重複著那些話。

他聽見裡麵有腳步聲,趕忙直起身去拍身後的倫玉。

石階上,倫玉裹著大氅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迷糊中聽見“開門”兩個字,瞬間一個激靈就清醒了。

星兒恭敬地朝倫玉行禮,禮數還沒做全,倫玉就已經大步向裡麵衝去。

可算進來了!

倫玉一抖肩,大氅滑落,順勢被巍子接住,與此同時他環顧四周,蹙眉坐在紫檀八角桌旁,板著臉問星兒:“陳驕陽呢?”

星兒壓著聲,一副難以置信倫玉為何會如此發問的神情,道:“奴婢之前就說了,我們郡主在休息。”

對哦,他們一來的時候她就說過了。倫玉朝裡屋的方向看去,下意識也壓低了聲:“睡了?”

星兒應付地點了下頭。

“那正好我也累了,這些虛頭巴腦的禮節就省了。”倫玉接過巍子手中的茶,他仰頭漱口,隨後拍拍手,起身就朝裡間走。

剛走兩步,就感覺身邊突然刮了陣風,眨眼間一個身影出現在麵前。

這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婢女,竟然是有身手的!

倫玉心裡咯噔一下,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恍然間他就回想起半年前和左彥他們去江南遊玩時的場景。

那次他們去了鄉州的福雲寺,明明都已經準備下山了,結果左彥非指著一名麵帶紗巾的女子,讓大家猜那女子是美是醜。

倫玉上山上的腿酸,隻想趕緊下山休息,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他隨口就稱美。

左彥似乎和他杠上了,“我覺得她麵目定是醜陋無比,一直嫁不出去,所以此次上山是求姻緣。”

說著,他還指了指那女子身邊跟著的老嬤嬤:“看他們穿著打扮,非富即貴,如此人家怎麼可能身旁跟個老媽子?一般這樣的小姐出門,身旁都是長相體麵的婢女。”

剩下三人都同意左彥的說法。

“老媽子怎麼了?”倫玉覺得奇怪,“誰沒有老的時候,這老媽子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我看這正好說明那女子國色天香,老媽子就是特地保護她的。”

找個老媽子來保護?

左彥聽笑了,“隻有你才說得出這番話來,我看那女子樣貌醜陋,且心%e8%83%b8狹隘,更見不得彆的樣貌姣好的女子,所以身邊隻帶著這樣的老媽子。”

“你這話說的我咋聽起來這麼不舒服呢?”倫玉實在不想這個話題,擺了擺手,“你說啥就是啥吧。”說完他就朝山下走。

左彥卻笑著道:“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倫玉腳下沒停。

左彥似乎急了:“你贏了就把我的金將軍給你!”

金將軍是左彥養的一條狗,西域來的品種,極為名貴,且聽得懂人話,倫玉早就惦記了。

倫玉停下腳步,扭頭一笑:“行!”

福雲寺有一靈樹,上麵掛滿了祈福的紅綢,這個時辰接近黃昏,已經沒什麼祈福的人了。

女子來到靈樹旁,雙手合十的低聲道:“願靈樹保佑信女,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對了,前程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有與我相當的外貌,還有,他得無條件寵我,愛我,以我為大,不能叫我受半分委屈……”

她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最後再次強調:“其實外貌稍遜我一些也是可以的,畢竟想要我這般的外貌,實在太強人所難了,但其他條件不能變,一定不能變!”

幾個人怕被瞧見,藏的稍微遠了些,隻能聽到零星幾句。

她是來求姻緣的總沒錯,而且最後那句“樣貌強人所難”,是都聽真切了。

左彥得意:“看吧,我說對了。”

倫玉不服:“也許聽岔了呢?”

左彥故意激他:“舍不得你爹的翡翠鼎,就在這兒給我抵賴。”

倫玉才不在乎那翡翠鼎,而是覺得要得手的金將軍沒了,心裡不痛快,“話都沒聽全就知道瞎猜,人家姑娘怕夫家樣貌配不上自己,不行嗎?”

其他三個起哄,左彥冷哼:“君子一諾千金,我看咱倫家的少爺,一諾就是個屁。”

倫玉這下真的急了,氣的直接蹦了起來,剛要辯解,就聽靈樹那邊傳來一聲嗬斥。

“誰人在那邊鬼鬼祟祟?”

那老嬤嬤喊完,就朝這邊走來,這幾人一著急,直接將倫玉給推了出來。

此時那女子正在抬手係紅綢,老嬤嬤見是個男子,忙站在前麵擋他視線。

倫玉本來是想跑的,但一想到金將軍,咬了咬牙根,豁出去了!

他來到樹下,朝二人拱手道:“小生迷路,誤擾姑娘清淨,還望見諒。”

老嬤嬤蹙眉極深,一臉警惕地盯著他,語氣也不善:“既然誤擾,那還不快走!”

倫玉想了一下,眼神還是落在了老嬤嬤身後:“姑娘,小生有個請求,你能把麵紗摘一下不?”

原來是個流氓,老嬤嬤上前嗬他:“說的什麼胡話,還不快滾!”

倫玉臉已經紅得不行了,他雖然紈絝,但從沒有對女子說過這樣沒臉沒皮的話。

“那個,彆怕啊,我不是壞人,我就是想看一下你醜不醜,”他還在妄圖解釋,“你就摘一下,就是醜我也不會笑話你,我還可以給你補償的……”

他說著就要上前掏銀子,老嬤嬤見要他過來,以為是準備動手動腳,便直接喊道:“臭流氓,你把我家主子當什麼人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女子倒是未見慌亂,麵紗下輕輕柔柔地飄出一個字:“打。”

打?

倫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老媽子忽地一下閃在他麵前,緊接著咚咚兩下,他眼睛頓感火辣,隨即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壓根沒有還手的餘地,就是覺得疼,哪兒哪兒都疼,尤其是那全雙眼睛。^思^兔^網^

倫玉何時挨過這樣的打啊,就是永安侯氣急了也隻是象征性地拍他兩下。

他當場就被打哭了,待他嘗試著睜開眼時,那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而那幾個所謂的兄弟,等他挨完打才出來,一個個還憋笑。

這件事給倫玉留下了極大的陰影,以至於回到上京他還會時常做噩夢,夢裡有張誘人的紅唇,一直在他耳邊說著:打,打,打……

倫玉打了個寒顫,看著方才忽然閃現在眼前的星兒,她動作如那老嬤嬤一般迅速。

倫玉下意識後退兩步,結巴道:“你、你、你乾嘛?”

星兒揚著下巴,“沒有郡主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可這是我房間啊,”倫玉一下就急了:“方才不給我開門,我沒有怪罪不說,這會兒又不讓我進……”

“進來吧。”屋裡傳來的聲音將他打斷。

原來他娘子的聲音是這般酥酥軟軟啊,倫玉心裡剛冒出來的火氣,在聽到陳驕陽的聲音後,就這麼沒了。

星兒讓開路,見倫玉微怔,她輕輕咳了一下以示提醒。

倫玉很快回過神,簾子一掀走了進去。

睡房的梨花妝台上點著一盞燈,也不知裡麵放了什麼,有股好聞的清香。

旁邊靠牆擺著一張紅木浮雕床榻,上麵掛著大紅喜帳,這是郭氏特地命人給他們新做的婚床。

紅木上的雕刻極為精致,郭氏知道倫玉不喜睡太硬的床,還專門叫人給床墊裡用了足量的極品鵝絨。

也難怪陳驕陽今日一坐上這床榻,就開始犯困,的確是舒服。

屋裡燈光微弱,倫玉看不清床榻上的人,尤其又有床帳遮著,隻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輪廓。

陳驕陽側身躺在床上,正用胳膊撐著上身,也同樣眯著眼打量著他。

倫玉目光落在那個玲瓏的身影上時,瞬間就緊張了,一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上前更不敢。

老天爺啊,他哪裡進過女人的閨房,他趕緊移開眼睛,然而目光落在牆上的大紅喜字上時,他又忽地反應過來,這哪裡是什麼閨房,這是他們的婚房。

勻了幾個呼吸,倫玉選擇主動開口:“那個 ,雖然你剛才不讓我進門,挺過分的……”

陳驕陽一聽,竟倏地一下坐起了身,嚇了倫玉一跳。

“你、你彆激動,聽我把話說完,”倫玉趕緊解釋:“我是想先道歉的,畢竟是我來晚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巍子剛在外麵說的都是真的。”

“到跟前來。”那嬌軟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響起。

娘子著急了?

倫玉俊美的臉蛋上蹦出兩朵紅雲,他上前兩步,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伸手撩帳子。

餘光掃見榻旁有個小木杌,倫玉乾脆坐在木杌上,仰著臉對榻裡的人道:“俗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床頭吵架床尾和,咱倆算是扯平了,今晚的事就翻篇了吧?”

果然是這聲音……

陳驕陽眯著眼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想確認清楚。

倫玉知道陳驕陽在瞧他,不自覺就笑了,他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一定自信的。

他端坐在小木杌上,後背挺的筆直,兩隻手規矩的放在腿上,信誓旦旦道:“其實娘子你大可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不管你是美是醜,我都不會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