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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成是普通犯錯的小廝?小廝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之際,葉初棠猛地摔了手裡的茶杯,又一頓狠狠斥罵他撒謊欺詐的行為。

小廝被嚇得一哆嗦,單純撒謊欺瞞的都會被罵成這樣,如果女郎知道他下毒殺人了構陷她,肯定會氣得當場把他的皮扒下來。誤會了也好,說不定他能逃過這劫,小廝縮著腦袋,不主動出聲。

“把他帶下去,按規矩處置。”葉初棠怒氣未消,凶狠地對熙春道。

熙春早就聽出端倪了,知道自家女郎這樣說話,應該是因為皇帝在這。所以她非常配合地應承一句,還不忘特意罵了一句“騙子最無恥”。

蕭晏袖下的拳頭漸漸鬆開了,他暗暗觀察葉初棠的臉色。餘怒未消,雙頰還有些紅,眼眶也紅了,似有淚又要湧出。

一個小廝欺瞞她,她反應尚且如此,若是——

“阿晏是不是也騙了我?”

玉靨哀怨,簌簌落淚,看他的眼神既恨又怨,十分委屈。

蕭晏怔愣,看著衣衫單薄哭得楚楚可憐的葉初棠,很心疼她,想把她抱在懷裡好好哄著。然而他此刻沒辦法這樣去做,因為他確實騙了她,還騙了她整整九年。

“阿晏若隻是普通的門客,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怎可能會給你這樣的小人物特意下聖旨指婚?”

纖長濃密的睫毛侵染著淚水,帶著點點悲傷,卻堅持直視著蕭晏的雙眸。

蕭晏遲疑自己是否該在這時候跟葉初棠挑明身份。

今天的時機似乎不太好,看她現在的情緒表現就知道了。一個身份普通的顧晏,她尚且會因為不孕而多思敏[gǎn],如果知道他是皇帝,她將麵臨更大的重壓,全天下人的質疑和非議,她會如何?

她是不是會比現在更恨更怒更傷心?如晴天霹靂?會不會崩潰?傷心欲絕之下再不見他?甚至去尋死?

他要的是能和他一起開心快樂的葉初棠,而不是對他傷心失望透頂悲悲戚戚的葉初棠。

指婚一事他可以找彆的理由來解釋。

蕭晏正打算開口,葉初棠纖細的手指突然有力地戳在聖旨上。

“這聖旨上的字跡,明明就是阿晏的,阿晏你是不是——”

蕭晏心沉了下去,他凝眸看著葉初棠,等著她親口說出自己的身份,做好了被她興師問罪的準備,然後竭儘全力向他解釋他的苦衷。

“偽造聖旨了?”

“什麼?”

“阿晏,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偽造聖旨了?”葉初棠拉住蕭晏的手,眼神帶著關切,用責備的語氣質問他,“你是不是為了讓我信你的誓言,不想我再為不孕的事情困擾,就偽造聖旨讓好我安心?你怎麼能這麼蠢?這麼大逆不道的事都乾得出來?如果被發現了會被誅九族的!”

蕭晏察覺到還有轉圜的餘地,立刻毫不猶豫地反手與葉初棠十指相扣。

“我是想讓你安心,一時心急。

抱歉,騙了你。”

葉初棠生氣地瞪著蕭晏,“不瞞阿晏,我剛才質問那仆人的話,其實都是為了說給阿晏聽的。我對阿晏的心如何赤誠,阿晏心裡必然清楚,你捫心自問,我這些年你何曾對你撒謊過?我真心真意,天地可鑒。你呢,你怎麼能這麼騙我?我長得很像猴兒嗎?”

“不像,當然不像,你最美了。彆生氣,都怪我,過於急切想證明自己的真心。”

蕭晏溫言哄著葉初棠,跟葉初棠表示,他對她的心也日月可鑒。

“你看,拿假聖旨騙你這事兒是我不對,可是不是也變相證明了我最在乎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寧肯冒著誅九族的危險也要偽造聖旨,隻為讓你安心。”

葉初棠表現出略微消氣的樣子,但語氣上還是嚴厲斥責蕭晏:“你乾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有理了?你知不知道你最讓人生氣的就是這點,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縱然你家裡如今就剩你一人,你當該珍重自己。”

“對,娘子教誨得極是。”蕭晏順著她的話應承點頭。

“誰是你娘子了?請前麵加個‘葉’。”

“你就是我娘子,人都是我的了,還想抵賴不成?”

蕭晏拉住葉初棠的手,輕聲哄她能不能不要再氣了。他今日特意來帶了一盒她絕對沒吃過的美味點心,想給她嘗一嘗。

“你再氣,肚子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

“少拿吃的賄賂我!”不過演了那麼久的戲,她還真累,想吃點好吃的點心。

蕭晏聽她說話的口氣虛了,知道她其實想吃,立刻吩咐人端了上來,拿了一塊遞給葉初棠。

葉初棠接過來後直接就咬了一口,竟有類似粽葉的清香鋪滿口,點心色黃,花形,香酥入骨,有瓜子仁、鬆仁、杏仁,一口下去渣掉了滿地。

蕭晏笑著用帕子幫葉初棠拂掉了落在她衣衫上的點心渣。

“這鵝油酥如何?”

“勉勉強強。”葉初棠說罷,就手裡把剩下的點心直接全塞入口。

這可不是貴族吃東西該有的禮儀,粗俗得很。葉初棠為了避免這麼好吃的點心掉渣,就想這麼做。當然也是因為她不在乎蕭晏會嫌棄她,嫌棄了最好,她正好省事兒了。

蕭晏恰恰相反,看葉初棠大口吃東西很開心,不禁勾起嘴角,冷峻的容顏難得帶上了一抹微笑。

“你偽造聖旨的目的是為了儘早娶我?”葉初棠想知道蕭晏今天來這麼猛烈一擊的原因是什麼,如果他這麼迫不及待,她怕是真的要走最萬不得已的一步了。

“自然不是,答應你要慢慢來的,等一段時間。”蕭晏緩緩道,“隻是不想看你再哭了。”

葉初棠咬鵝油酥的嘴突然卡住不動了,她抬眸看著蕭晏。

“好,我答應你,以後不哭了。”

反正她也哭累了,而且嘰嘰歪歪多愁善感的性格實在是不適合她,演著累。

“你答應過很多回了,下次還是見淚。”

“這次是真的答應了,六年不見,確實有很多不確定,但這卷假聖旨讓見到了你的決心,也給了我一個牢靠。這個聖旨我就存著了,保證放置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如果將來有朝一日你違背諾言,我就把這聖旨拿出來,說你偽造聖旨,要你命。”

“好。”蕭晏立刻同意了葉初棠的提議。

所以這聖旨雖‘假’,終究還是有用了。

門外守著的秦路滄桑地歎了口氣。

陛下不易啊,寫了一份兒真聖旨,被當假聖旨收藏,居然還挺高興。

熙春剛得了守門家仆的回稟,一臉難色。

秦路見狀,問怎麼了。

熙春猶豫沒說話。

很快,那廂就有侍衛來跟秦路悄悄稟告:“東海世子車駕就在縣伯府門外,世子要求一定要見葉娘子,否則不走。”

東海世子是誰?那可是大晉第一門閥望族王氏的長房長子,如今朝堂中有近半數的大臣都跟王家有關係。

第13章 五年和四年 是習慣?還是碰巧?花帖……

蕭晏正跟葉初棠說笑,心情頗好,在聽了秦路的回稟之後,眼中染了一抹陰翳。

與此同時,葉初棠也從熙春那裡知道了情況。

這東海世子什麼鬼脾氣葉初棠再清楚不過,他堅持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但這種時候絕不能讓他進來見蕭晏,他麵過聖,識得蕭晏的樣子,讓這倆人在她跟前見麵,那蕭晏的身份必然就瞞不住了。

葉初棠默了片刻,就對熙春低語了一句。

熙春應承,隨即就匆匆離開了。

“我打算在如意坊旁開一間食肆,隻賣我最愛吃的飯菜。”葉初棠對蕭晏笑道。∞思∞兔∞在∞線∞閱∞讀∞

“上次見如意坊旁的二層樓正在修葺,可是那間?”

“對,請了不少工匠雕梁畫棟,後院更下足了功夫,築山、疊石、理水,種了許多奇花異草。”葉初棠對蕭晏道,“已經建了一年多了,燒錢得很。”

“你搬來宣城的目的,就為了開這間食肆?”

葉初棠眼裡閃過落寞之色,但很快就被燦爛的笑容所掩蓋。她沒有直接回答蕭晏的問題,而是津津有味地說起了彆的。

“本以為開食肆沒那麼難,後來細查才發現,尋常人家若非遇到特殊情況,沒人會花錢在外吃飯。肯花錢的,都是那些官貴。如果想求這食肆不虧錢,還能美名遠播,僅憑口味取勝並不行,吃飯的地方還要講究。非雕梁畫棟之所,他們不會入內。”

“是如此。富者靡靡,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以菜根糊口尚且勉強,又怎會舍錢在外吃飯。”提及百姓境況,蕭晏臉色沉了下來,眼中不可言說的肅穆。

葉初棠倒了杯茶給蕭晏,眉眼彎彎,透著一點小算計。

“那我把菜品的價錢定貴點,多賺富人的錢,都用在貧者身上。雖力量微薄,但能多幫一個就是一個。”

“你向來心善。”蕭晏笑了一聲。

“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還要找個穩妥的地方好好藏著它。”葉初棠拍了拍桌上的聖旨,臉上的笑容如早春朝陽,爛漫人心。

蕭晏溫笑應承,眼底卻沉寂了下來。

離開縣伯府後,蕭晏便蒙著麵,騎馬在巷側靜觀。

東海世子的馬車還停在縣伯府正門口。

片刻後,縣伯府大門開了一個縫兒,一名小廝跑了出來,恭敬地給東平世子的仆人遞了什麼東西。東海世子的車隨即調頭,駛離了。

秦路有幾分驚訝:“居然走了?憑東海世子那脾氣,會吃區區縣伯府的閉門羹?”

蕭晏冷冷瞥一眼秦路,“你的人不中用啊。”

秦路立刻嚇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馬上跪地給蕭晏請罪。

陛下在怪他過去那六年所了解到的葉娘子情況隻流於浮表,很多事情都沒了解透徹。就比如眼前東海世子這情況,葉娘子和東海世子怎會相識有來往,他們全然不知。

“查清楚。”蕭晏破例沒有罰秦路。

“是,奴一定查清楚,一根頭發絲兒的問題都不放過。”

“還有她開食肆的原因。”相較於東海世子,蕭晏更介意這一點。

蕭晏注意到葉初棠在提及食肆的時候情緒有所變化,卻在他麵前極力掩藏。

縣伯府原本在揚州,那裡山水氣候好,風景也極美,很適合人長住久居。但在兩年前,葉初棠卻特意搬遷到了宣城來,其目的似乎就是為了開這家食肆。

蟄伏在暗處觀察的侍衛,在這時候返回,稟告道:“才剛縣伯府小廝給出去的是花帖。”

“花帖?你確定沒看錯?”秦路驚訝。

侍衛非常肯定地應承。

花帖是王家發出去的一種非常特彆的帖子,天下人幾乎沒人不想得到它。持帖人隻要拿花帖登門求助王家人,隻要不是違背世俗倫理之事,王家一定有求必應。

花帖是王家長房對貴賓和恩人的一種特彆禮遇,也是一種必然履行的承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