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就給按滅了,“看,有人比鬨鐘還提神!”
“你加了鬨鐘?”明晨更加好奇,“那今天早上是有什麼特彆的事情嗎?”
明晨問,邊問,邊起身去給自己姐姐熱早餐。
就算早上她不吃,到了中午也會一起吃掉。
她從不浪費食物。
所以明晨每次早起,都會順帶著給她也準備一份早餐。
至於準備的是多是少,那得看情況。
像這種不工作的時候,準備的分量不會很多,吃了不餓就行。
今天就是一隻雞蛋和一小碗牛奶麥片粥。
景瑤洗漱出來,麥片粥已經熱好,她笑著坐到了桌邊。
“還是我弟懂得體貼人。”
明晨開心的笑了一下。
景瑤吃著熱度正好的麥片粥,想著怎麼跟明晨說接下來的事情。
“今天你要出去嗎?”明晨又問。
“啊,對,我們一起出去。”
“哦?去哪裡?”明晨明顯有些興奮。
自從前幾個月他在學校裡麵暈倒後,他姐姐就搬到了學校附近。
他住校的時候,她在傍晚的學校開放時間段裡,都會來看看自己,順便帶點吃的。
周末回家,她也會提前來接。
就算現在是暑期,他們也很久沒有出去玩過了。
因為醫生說他,不能過度勞累。
明晨很聽話,不,應該說是懂事。
景瑤不放心他獨自出去,他就待在家裡。
所以,一聽說要一起出去,明晨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
少年人特有的明朗笑容,如春日般燦爛。
景瑤忽然就有些說不出口。
但該說的,總歸要說。
予人短暫的幻想是不對的,更何況還是自家親弟弟。
明晨看景瑤並沒有跟著自己一起高興起來,其實就已經又些猜到了。
“又是醫院,對不對?”他說著肩膀都垂了下來。
景瑤安靜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
“但是這次,是你州澤哥哥親自介紹的。聽說是一位很厲害的醫生。”
明晨放了碗筷,坐在晨起的陽光裡,目光卻像秋日的枯草,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深沉。
“很多醫生都看過了,位置不好,就算手術,希望也不大。”
他說著勾起半邊嘴角,笑了起來,“所以我還得要勸你,回去完成學業吧,姐,彆為了我……”
景瑤也放下碗筷,哽咽著。
她從明晨的笑容裡,看到了說不清的苦澀。
誰不想健康的活著?
誰都想!
“再看看吧,人家醫生在國外都是頂尖的。”景瑤柔聲勸道。
“嗯,好。”明晨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管她說什麼,明晨都會同意,都會支持,從來如此。
景瑤忍住了鼻腔裡忽然而至的酸澀,轉開視線,試圖岔開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看完醫生,姐帶你去吃好吃的。”
“沒有哪個廚師有我姐的手藝。”明晨說。
景瑤這次是真的笑了,“好,結束後超市買菜,我燒給你吃。”
……
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
景瑤難得窩在沙發裡刷了兩集電視劇,手機就響了。
是徐.州澤。
“喂。”景瑤接起。
“開門。”徐.州澤說。
“嗯?你在門外?”
景瑤噌的一下子就從沙發裡站了起來,疾走兩步,悄悄從門口貓眼裡看出去。
沒人啊?
那邊大概聽出了她的緊張,輕笑了一下,笑聲很短促,隻有一個氣音。
”我是說開你們樓下的那道大鐵門。”
“你們住的幾樓?門牌號多少?”他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哦,是了。
這人還不知道自己住在幾樓。
至於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景瑤也懶得去想。
“五零三。”她很快報了一個數字。
樓下那大鐵門,據房東說,是前幾年剛換。
所以對應的設備是可視的。
門鈴很快響起,景瑤早就站在門鈴的位置。
那人的影像很快投射在屏幕上,帶著黑框墨鏡,模樣十分低調。
景瑤迅速給他開了樓下大鐵門。
但是下一秒卻大聲叫了自家弟弟出來。
“明晨,過來開門,你州澤哥來了。”
說完之後,自己卻一溜煙跑進了房間裡,“嘭”的一聲,把房門給懟上了!
她溜進房間前,特意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
十點半都沒到!
徐.州澤提前到了。
這個點有些飯店才剛剛開門,就去吃飯?!
景瑤自己也調了一個十點半的鬨鐘。
本來是想從這個點開始,去收拾自己的。
現在距離她定的鬨鐘響,還差兩分鐘!
開什麼玩笑!
自己素顏睡衣啊!
能見外男?!
當然也是可以的。
她的睡衣很普通也很常見,長衣長褲卡通圖案的那種。
而且,自己起床就有穿內衣的習慣。
畢竟家裡還有個弟弟,雖然是親的,但說到底也是個男的。
這幅裝扮,平常給外賣小哥開個門,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就這樣去見徐.州澤?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太隨意,太居家了……
明晨從自己房裡出來,就隻來得及看到自家姐姐一片衣角的虛影,緊跟著“哢噠”一聲,她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這火燒眉毛匆匆忙忙的勁兒,太不像世間無大事,凡事都隨意的景瑤了。
他剛才帶著耳機,沒怎麼聽清,隻知道姐姐讓自己出來開門。
明晨看著自家姐姐慌裡慌張的樣子,就開始忍不住好奇起來。
心想,這到底是哪一尊大佛要降臨,搞得自家姐姐這幅樣子?
第22章 小刺蝟
敲門聲輕輕響了兩聲就收了,顯得這位訪客涵養極好。
明晨早就候在一邊,聽到敲門聲就去開了門。一看到外麵站著的客人,就笑了起來,“原來是州澤哥哥啊。”
掩著的門被完全打開,顯示著主人對客人的熱情歡迎,“快進來,哥。”
然後明晨回身去找拖鞋,同時,嘴裡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哥,我們家拖鞋基本上都是按人頭分配的,一季就一雙,要不我找雙鞋套……啊,這裡有雙新的!”
明晨在鞋櫃旁邊的一個盒子裡,發現了一雙新的男用拖鞋。
那拖鞋一眼看上去,就比自己常穿的碼數,要大一碼。於是他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姐什麼時候買的?大了點啊。”
明晨的表情透著點小小的疑惑,以為是姐買給自己穿的。
畢竟自己的拖鞋外沿,也確實有點開裂了。
但人州澤哥還在門口等著換鞋呢。
這拖鞋也許不合腳,但肯定比一次性的鞋套要好啊。
於是,明晨轉頭就拆了包裝,遞給在一旁安靜等待的男人。
“我找到一雙新的拖鞋,哥你穿應該正合適。”
徐.州澤禮貌的站在門口,視線安靜而克製的逡巡著這套簡單,但透著溫馨的二居室。
聞言收回視線,落在明晨遞給自己的拖鞋上。
拖鞋深色係,簡約風,一看就知道是合腳的。
徐.州澤幾不可查的微揚起眉梢,笑著接過,“謝謝。”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換鞋進屋後,他開口就問,“你姐呢?”
明晨下意識的看向靠左的那間房間。
那房間,房門緊閉。
是姐姐景瑤的房間。
“哦,她在屋裡呢……”
也不知道在乾啥,明晨心裡想著,先把徐.州澤引到了沙發邊,“哥,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再去叫我姐出來。”
“沒事,不忙,我坐一會兒。等你姐自己出來吧。”
徐.州澤神情溫和的坐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袖口解開了一顆紐扣,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搭在沙發一邊的扶手上。
明晨點點頭,習以為常的走開,去倒水。
“哦,好啊,那我先給你倒杯水。”
他不知道的是,這般溫和的徐.州澤,但凡在外麵露出一星半點,都要驚掉半片林子的飛鳥。
因為在外麵,他除了慣有的冷漠外,要是忽然一下子露出堪稱溫和的神情。那就說明,有人要倒大黴了!
而且還是勸不住,也不敢有人勸的那種大黴!
隻有在這對姐弟麵前,他所有的溫和都是真實的。
徐.州澤的視線,輕輕的落在手邊的一隻小刺蝟抱枕上。
隻見那隻刺蝟抱枕安靜的躺在沙發的一個角落裡。那大片棕灰中,夾雜著幾根白的背部尖刺,做的十分仿真。
一看就紮手的那種仿真程度!
男人的手指輕而緩慢的深入刺蝟抱枕的腹部。
那裡的布料,是絨質的,很軟,很暖。
徐.州澤動了動手指,隻見他慢慢的,從刺蝟抱枕的尾巴處,拖出一張棉白色的標簽。
那上麵刺繡著一個英文字母,Y。
針腳不平,歪歪扭扭。
徐.州澤垂著眼,沉默的摩挲著那突起的棉線,想起某個小沒良心的一句,“這個商標好醜!”
這個字母“Y”,其實是他繡的。
隻因為小姑娘細軟的一句話。
她曾說過,“如果有人能為我縫娃娃,我想,我會很喜歡他的。”
……
那姐弟倆其實不算得真正的留守兒童。留守兒童都有父母,隻不過父母在外打拚,很少見麵。
他們其實是失去父母的孤兒,跟年邁的祖父住在一起。
留守兒童已經很可悲了。但是他們,更可悲一些。
他們的父母,死在了某一年返鄉探親的途中。
那年禽流感爆發,疫情區就在他們老家附近,回鄉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
山路上車子少了,油門就會踩的狠一些。
是車禍。
二手小轎車懟上了運木頭的重型皮卡。
車上倆夫妻不幸衝出了連護欄都沒有的山道。落下斷崖,一前一後煙了氣。
祖父念他們年紀小,沒有忍心告訴他們。
但村子很小。時間久了,就總能從彆人的閒言碎語裡,聽到點什麼。
姐姐景瑤,有一次,就聽到了。
村口的幾位頭發花白的婦人,喜歡在晚飯前後聚在一起,磕著瓜子聊天。
“老景也算命苦,熬了幾十年送兒子進城,最後竟然沒了!”
“可憐他年紀一大把了,老伴兒沒了,一個人身體也不好,還要負責帶兩個小的。”
這個鎮子上姓景的,不止他們一家,但那幾個婦人忽然發現了出現在村口的景家姐姐,望向她的目光閃爍,然後很快的躲開。
他們裝作沒開見,再開口已經扯到其他話題。
但那極度心虛的樣子,讓已經懂事的姐姐景瑤,有了一種預感。
他們口中的“老景”,就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