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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靈一愣,入目看到整個院子裡的擺設,左邊是幾畦蔬菜,右邊是各色各樣的花兒,俱都養得旺盛的很,瞧著整個院子雅致又熱鬨,而那位被成為吳大姐的女人正背對著他們站在梯子上往房簷上掛剛串好的辣椒。

天快黑了,整個院子沉浸在依稀的天光中,剪著短發的女人忙碌地把辣椒掛好,而後回頭衝著他們笑。

“小陸是你啊?怎麼想起來這個時候來,是有什麼緊急任務嗎?”

陸言辰笑著說:“吳大姐,今天沒有任務,是我們臨時沒有落腳地,想來您這兒借宿一晚,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吳大姐笑道:“當然可以,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屋子。”

她說著利落地爬下梯子,又看了陸言辰身邊的小姑娘一眼,莫名覺得這姑娘長得和氣又漂亮,誰也沒有想到,那姑娘忽然之間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顧靈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她比記憶中老了不少,那溫婉美麗的臉龐帶了些歲月的痕跡,頭發也沒有從前那麼黑亮,她老了,不再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可自己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跨越了兩輩子,她還是忍住了她!

顧靈眼睛一紅,淚控製不住地狂湧出來:“媽!媽!”

她腿軟地站不住,顫唞著跪在吳大姐的麵前:“媽!我是靈靈啊!我是你的靈靈啊!”

旁邊陸言辰一震,而吳大姐猶豫地看著眼前漂亮的女孩兒,她彎下腰,盯著顧靈看,隻覺得心裡發慌。

顧靈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她想過媽媽很多次,卻絕對想不到,媽媽還活著,獨身一人就在這個小縣城裡!

想到這,顧靈又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上輩子,她怎麼就從來沒想過來這邊找一找媽媽呢?

顧靈抱著吳大姐的哭,而吳大姐最終蹲下去,輕輕地抱著她拍拍她的背:“乖孩子,先彆哭,先不哭啊。”

她越是這樣,顧靈就越是哭,媽媽以前就是這樣哄她的啊!

可為什麼眼前的媽媽這麼生份?

顧靈哭著哭著抓住吳大姐的胳膊,去看她的手紋:“媽!你的手紋就是這樣!手心裡一顆紅痣!你肩膀上也有一顆紅痣!媽,你怎麼不跟我說話?你不記得了我嗎?”

最終,在陸言辰的安撫下,顧靈跟吳大姐坐下來好好地說了一會兒話。

顧靈還是想哭,她想撲在媽媽懷裡痛痛快快地哭,卻隻能忍。

吳大姐憐惜地看著她,帶著猶豫跟愧疚,如實告訴她:“我確實不是本地人,十幾年前我遭遇了意外,受了重傷被人救了下來,康複之後我失去了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可我身上也沒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一切有效的證件都沒有,公安局也沒辦法幫我,最後我決定留在這個小城市,我想有一天我的家人如果想我的話,也會來找我的。”

她笑著說:“所以,你是我的女兒,你來找我了是嗎?”

顧靈失聲痛哭,她撲在媽媽的膝蓋上:“媽,對不起!對不起!”

她來得太晚了,甚至,是晚了一輩子才來的!

她怎麼就這麼蠢啊!!

吳大姐握住她的手,眼神逐漸變得熾熱而又期待:“乖孩子,不哭,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

顧靈滿臉的淚,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媽,您叫楊珊,我是您的女兒,我叫顧靈。”

她忽然想起來什麼,從隨身的小錢包裡拿出來一張已經很舊很舊的照片,上麵赫然是一個女人抱著個才滿月的小女孩的照片,而這個女人正是楊珊 !

楊珊心中發顫,她拿著照片,盯著看了一會兒,就覺得腦袋越來越疼,最終疼到支撐不住,扶著桌子大口呼吸!

這一晚,楊珊始終頭疼到無法解決,隻能靠吃了兩片止疼片暫時緩解,顧靈便整夜守著床邊照顧著她。

天一亮,陸言辰立即帶著顧靈把楊珊送到了醫院裡。

可楊珊的病根還是腦子裡受到了撞擊,腦袋內部受損,想恢複實在是很難!

而且隻要一受到刺激就會非常痛苦,頭疼頻發!

一時間,顧靈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是對的還是錯的。

楊珊在房間裡接受醫生的治療,顧靈站在外麵的窗下發呆,陸言辰握住她手:“彆怕,我打個電話吧,我有一位當腦科大夫的叔叔,或許問問他會有結果。”

可陸言辰這個電話,卻讓顧靈得到了一個更可怕的真相。

電話那邊陸言辰叔叔詢問了病人的狀況以及所受的傷害,便說:“如果隻是船上的事故不慎碰到了一下腦袋,很可能不會導致這麼嚴重的結果,如果能找到當時事故發生時以及隻會的目擊人描述下患者最初受傷的情況,也許會更好針對性的治療,畢竟腦袋是個很難治療的地方,內部的東西無法深入性地去看。”

他這個意思,就是楊珊當初應當是受到了多重外力重擊,否則不會留下這麼嚴重的後遺症。

顧靈心裡發沉,她心疼得找不到任何語言描述。

直到楊珊從病房裡出來了,她抬眸與顧靈對視,縱使身體非常不舒服,卻還是笑了:“靈靈,媽媽沒事。”

簡單的一句話,差點又鬨得顧靈眼淚決堤,她走過去扶住楊珊的胳膊。

楊珊頭疼得腳步虛浮,卻還是問了一個問題:“靈靈,你爸爸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他沒有來找過我?”

按理來說,最該來找她的人,是她的丈夫。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偶然夢到過什麼,隻那麼很稀少的幾次,她夢到一個男人的背影,那個男人牽著一個女人的手,離她越來越遠,隻留她一個人在冰冷的海水裡掙紮。

第38章

楊珊的頭疼越來越嚴重, 甚至到了無法去學校繼續教書的地步,她的不少學生以及同事都來看望她,個個都非常心疼, 尤其那幾個小學生都難受到哭了。

附近的鄰居們也都跟楊珊處了十來年了, 個個都跟她關係好,不少受過楊珊的幫助, 得知楊珊生病,日日都有人來送東西。

今天送幾個雞蛋, 明天送一碗自家包的包子, 總之處處都透著對楊珊的關心。

就是從這些人的嘴裡,顧靈知道了她媽當初經曆了什麼事情。

那年海上事故, 楊珊掉入海中, 被海浪衝到岸邊,被附近居民撿到, 很快被送入醫院,可小縣城醫療水平也有限, 楊珊傷勢嚴重,足足昏迷了一個月,送她進醫院的好心人也隻是個普通打漁的人而已, 哪裡有錢給她出醫藥費?

楊珊身上搜出來的錢儘數用完, 還好她醒來之後, 主動脫下腕上的表托人去賣掉, 而後才能順利在醫院治療到身體康複。

隻是這康複隻是身體上的康複, 她記憶幾乎全失, 想不起來自己是哪裡人, 曾經做過什麼, 有什麼親人, 每次一想得厲害了,頭就開始疼。

起初,楊珊寄希望與公安局,以及自己所謂的親人,應當總會有人來找她的吧?

可一個月過去,一年過去,公安局查不到線索,也沒有親人來尋找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最終,隻能給自己起了個姓。

從那天起,她姓吳,音同“無”。

懷抱著巨大的失落與期待,她在這座小縣城留了下來。

期待一點點減少,失落也漸漸歸位平靜,她靠著自己還記得起來的知識文化,在附近小學做了臨時工教師,起初人家不肯要她,後來實在缺老師她去頂了幾天的課,孩子們喜歡她,成績又飛快上去,學校就認可了她。

生活逐漸走入正規,她攢錢拾掇出來一個院子,種菜種花,教書育人,跟鄰裡都打好關係。

隻是沒有想到,有一日會等到自己的女兒。

每每想到媽媽這麼多年的孤寂,顧靈就心痛不已,她恨自己曾經的無能與疏忽,更恨她爸顧長健,辜負了媽!-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顧靈無法丟下島上的事兒,原本想把楊珊接到島上一起住的,可楊珊住習慣了縣城裡的院子,也舍不得走,顧靈便兩天來一次,為她按摩,帶著她一起去走訪中醫西醫,爭取把她頭疼的毛病治療好,能讓她恢複記憶也是最好的。

可哪怕沒有恢複記憶,顧靈還是愛極了有媽媽在身邊的日子。

她的媽媽,跟十幾年前沒有太大差彆,依舊是那麼溫柔,睿智,詩意的一個人。

顧靈在陪伴媽媽的時候,陸言辰在抽時間到處去查當初的事情。

一恍,兩人有十來天沒見麵了。

這天楊珊頭疼不太厲害了,要顧靈還是回島上去忙。

“旁人也當知青,你也當知青,不能三天兩頭地出來,否則到時候人家告發你你都無話可說,回去吧,我好好休息就行,如果實在不舒服我會讓鄰居送我去醫院的。”

顧靈不放心,楊珊就溫柔地摸摸她腦袋:“媽媽好很多了,等再過過,徹底不難受了,就去島上看看你們。”

她說的自然包括陸言辰,這些日子以來,她看得出來顧靈跟陸言辰的關係。

顧靈就算是不放心,也隻能答應,臨走之前囑咐:“媽,這膏藥您記得貼,晚上用草藥水泡個腳,記得該吃的藥也要吃,那是疏通腦血管的。我回去島上乾兩天的活兒,等忙完我就再來。”

楊珊溫柔地笑笑:“好。”

她雖然還沒有想起來顧靈,但現在兩人之間卻親密的很,與小時候幾乎沒有區彆。

顧靈從媽媽家回到島上的時候,雖然總是來回奔波有些疲憊,但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

她沒有隱瞞,畢竟總是去縣城裡也要師出有名,就說自己媽媽生病了,需要去照顧。

之前每次彭曉月都會陰陽怪氣地刺幾句,這一次回來,卻發現彭曉月已經搬走了。

李海霞拉著顧靈低聲說:“自打於團長來島上之後,彭曉月就總是去照顧於團長的兩個孩子,前幾天……於團長就答應跟她結婚了,彭曉月立即就搬進去了。”

這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男女之間你情我願的,雖然彭曉月的確是很上趕著,那也是人家的私事。

另外還有一件事兒,就是孫平芳懷孕了。

這對他們知青來說,是一件喜事兒!

顧靈跟李海霞一起下菜園子裡給白菜蘿卜施肥,拔草,因為孫平芳懷孕了就不讓她乾這些重活兒,平時隻負責打掃打掃知青小樓的衛生之類的。

哪知道在顧靈跟李海霞在菜園子裡乾活兒的時候,彭曉月回來了。

她看到孫平芳,笑了笑:“孫知青,於團長那邊衛生需要打掃一下,你過去幫幫忙吧。”

孫平芳最近才發現懷孕不久,有些反胃惡心,吃不下飯,乾什麼都有氣無力的,還好其他知青都照顧她,但於團長屋子怎麼輪得到她打掃呢?

想到這個,孫平芳咬咬唇:“你不是跟於團長結婚了嗎?他房子不是應該你來打掃嗎?”

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