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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這話恰巧讓霓旌聽去了,直接抽出腰間的長鞭,一鞭子打碎了那幾人身側的幾案。

“若大胤人人都能努力掙銀子納稅銀,而不是整日裡隻顧著吃茶碎嘴,那邊關的兒郎們也不必餓著肚子穿著寒衣去打仗。”

穆霓旌的縣主封號是嘉佑帝親賜的,京中貴女除了公主,旁的人見著她,還得見禮。

那幾名貴女自是敢怒不敢言。

大胤邊關告急,北有韃靼、女真進犯,南有狄羅諸國禍亂海防。偏生這幾年天災不斷,每年收上來的稅銀入不敷出的,可不正是應了穆霓旌的話麼?

她們敢反駁什麼?

從這之後,倒是沒人敢明目張膽地取笑容舒了。

容舒聽說丹陽縣主為了她怒甩了一鞭子,便差人給穆家送信,問她要不要一塊兒入夥開鋪子,掙了銀子便給她分紅。

容舒本隻是想還個人情,倒沒想過要同穆霓旌套交情做手帕交。

穆霓旌倒是爽快,拿著一整副身家來承安侯府尋容舒。

容舒看了她的私房方才知曉,這位丹朱縣主當真是窮得叮當響。原先想著分她兩成利,見她窮成這樣,心一軟便分了三成。

穆霓旌收到分紅的那一日,提著壇燒刀子便過來同她道:“你容大姑娘從此就是我穆霓旌的財神爺。”

弄得容舒哭笑不得,卻也徹底交下了這個手帕交。

沈氏忍不住道:“你從前還同娘說,到了二十便要去大同府投靠縣主去。如今你既和離了,莫不是要重拾舊誌去大同府?”

容舒還真是有這個念頭,但這事得等她從揚州回來後方能成行,且還得想個法子把阿娘一起哄過去,最好在那之前能讓阿娘順順利利同父親和離了。

如此一想,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容舒接下來幾日便是一通忙,四月初一,沈氏要去長安街的幾家鋪子問賬,容舒便陪著她一道去。

馬車穿過城門,直奔長安街而去。

“你說這月底丹朱縣主便要回來了,你也該去那兩間鋪子壓壓賬,把丹朱縣主的分紅給理一下。”沈氏搖著扇子道。

容舒先前一直在理侯府的舊賬,倒是把這事給忘了。穆霓旌入股的是容舒最掙錢的兩間鋪子,一間是位於長安街的綢緞莊,一間是位於長泰街的金樓。

每年穆霓旌隨穆融回京述職,頭一件事便是找她要分紅。

這上京誰能猜到這位英姿颯爽的丹朱縣主會是個小財迷呢?

“成,我順道給她挑幾疋尺頭。”容舒道:“去歲給她備的衣裳,估計也沒剩幾套好的了。”

綢緞莊的掌櫃姓陳,是從前容舒外祖在揚州的人,見容舒進來,還有些吃驚,放下正在招待的客人,上前道:“東家怎地來了?”

“過來看看賬,順道把給丹朱縣主的分紅理一理。”

陳掌櫃是個心思剔透的,丹朱縣主能入股東家的鋪子,雖說本金不多,但要的就是那個噱頭唬人,是以給丹朱縣主的那份紅利從來都是提前備好的,還隻多不少。

進了內屋,把賬冊遞給容舒後,陳掌櫃便拿出一個紅木匣子,道:“這是今歲丹朱縣主的分紅。”

容舒挑開那匣子,見裡頭放了兩張一千兩的銀票,挑了挑眉,道:“今歲鋪子裡的盈利有這麼多麼?”

陳掌櫃忙哈腰道:“的確是比去歲要多些。”

“但也不至於能多到這個數目。”想到什麼,容舒似笑非笑道:“你這是故意要給縣主加分紅罷?”

往常綢緞莊給穆霓旌的分紅頂了天了也就一千二百兩,方才鋪裡的賬冊她看過,便是去歲生意比從前好,三成分紅也不會超過一千五百兩。

這是陳掌櫃想趁機同丹朱縣主交個好呢。

上京裡人人都知曉丹朱縣主入股了容舒的兩間鋪子,卻不知二人私下裡交情甚篤,容舒也從來不拿穆霓旌來給自己臉上添金,是以這事連陳掌櫃都不知。

容舒好笑道:“陳叔不必如此,該多少便是多少,縣主不喜這套。”

陳掌櫃拱了拱手,道:“小的打聽到慕將軍今春在大同打了場勝仗,不日便要回京述職,這趟回來穆家大抵能恢複從前穆家軍的榮光了。”

當初穆霓旌的父親與伯父並幾位堂兄戰死沙場,隻剩下穆融一個男丁撐門楣。

那穆融原是個病秧子,自小便在上京長大,父兄出事時,他還在國子監做監生。

他單槍匹馬遠赴大同時,人人都不看好,都在說穆家軍馬上要散了。

誰料這病秧子去了大同,花了不到五年的時間竟然重整起穆家軍的威名來,今歲這場勝仗可真真是把韃靼軍打了個落花流水。

穆家恢複從前的榮光可不是指日可待了麼?

容舒將銀票放回木匣子,望了望陳掌櫃,笑道:“陳叔倒是用心良苦了,說罷,可是上京又有甚不好的傳聞了?”

陳掌櫃是沈家那批看著容舒長大的老仆人了,聽罷容舒這話,也不瞞她,道:“大小姐去了鳴鹿院後,上京便傳出一個流言,說承安侯想要休妻了,好借此扶正裴尚書的遺孤。還有就是——”

陳掌櫃看了容舒一眼,歎道:“東家您同顧大人和離之事前幾日也傳了出來。”

老掌櫃說到這便不往下說了。

容舒笑笑,不甚在意道:“我同顧大人一個月前便已和離,我還當這事在上京早就成老黃曆了,怎地這幾日才有人說?”

轉念一想,這事大抵是顧長晉壓著的,隻紙豈能包得住火,遲遲早早都要被人當談資在茶餘飯後咀嚼一番。

陳掌櫃道:“顧大人名聲委實是太好,初時外頭的人都在傳是東家您太過飛揚跋扈,這才令顧大人不得不提出和離。好在後來顧大人親自辟謠,還抓了幾個亂嚼舌根的人,方給東家您正了名。”

容舒本還在優哉遊哉地吃著果子茶的,聽罷這話,忙咽下嘴裡的茶湯,道:“顧長晉抓了人?”

這麼點小事,倒也不至於勞煩這位大人親自去抓人。

“您有所不知,委實是那些話傳得太過難聽了。罷罷,還是不說與您聽了,免得您糟心。”

陳掌櫃現下想起來都覺著心梗,這世間就是有這樣的人,根本不知曉一件事的真相,卻非要不分青紅皂白地往人身上潑臟水。

陳掌櫃委實是為東家不值。

當初東家嫁入梧桐巷,這上京城的百姓們還道這是樁金玉良緣呢,一個是侯府嫡女,生得貌若天仙、沉魚落雁的,一個是寒門狀元、肱骨之才,又生得玉樹臨風的。

這樣一樁才子佳人的故事誰不喜歡?

然一年不到,這樁金玉良緣就散了。在尋常人看來,好好的姻緣落得個和離的下場,裡頭定然是有甚貓膩在。

顧大人因著許鸝兒、楊旭兩個案子,頗得民心。百姓們哪兒舍得說他,自是把過錯扣在東家身上。

好在那顧大人還算是個有良心的。

陳掌櫃說到這,不知想到了甚,踟躕了片刻。

“還有一樁事,小的想想還是道與東家知曉。幾日前的春日宴,容二姑娘受英國公老封君的邀請也去了,小的聽說二姑娘在那裡頭同人吵了幾句。”

容涴?

容舒微頓,“她同人吵甚了?”

她這妹妹脾氣是不大好,但這才將將嫁入蔣家,她應當不會如此沉不住氣。從前她在外赴宴,從來都是一副溫良恭儉的做派,若不然,哪來“上京三美”的美稱呢?

“這事還同東家您有關,春日宴裡有人嘴碎了您幾句,被容二姑娘駁了回去。”

容舒登時來了興致,笑盈盈道:“她是怎麼駁回去的?可是誇我了?”

陳掌櫃有些無奈,先前人顧大人替她辟謠,東家都不大提得起興致的,這會一聽說那位從小同她比到大的妹妹替她說話了,倒是一臉興致盎然。

“二姑娘道,當初顧大人一甕牖繩樞之人,受了傷都得東家您從娘家帶藥回去給他養傷。能如此順風順水地平步青雲,離不開東家您的操勞,怎地一和離就把過錯說到您身上來。這是覺得她們承安侯府的人好欺負不成?”

陳掌櫃覷著容舒的臉色,見她一臉笑意,也跟著笑笑:“難得二姑娘也會替東家說話,可惜這番話沒傳出來。”

容舒道:“沒傳出來方才好,蔣家那大夫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如今容涴是蔣家的大奶奶,未來的宗婦,嫁人後還一口一個我們承安侯府的,哪個婆婆會喜歡?尤其蔣家那大夫人是個麵慈心狠的,容舒不願容涴因著自己招來些不必要麻煩事。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總歸旁人如何看待自己她早就不在乎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沒空去管旁人的嘴。

陳掌櫃笑笑著不應話。

容舒軋好賬,吃完果子茶便起身離開:“丹朱縣主那頭的分紅該如何便如何,就是記得給她留十來疋好尺頭,不需要多花俏,最重要是要結實。今兒便先到這兒罷,我還要去金樓一趟。”

陳掌櫃忙應好,亦步亦趨地將容舒送出門。

然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光景,一夥計忽然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道:“掌櫃的,狀元胡同那兒出事了!一大群仕子抄著家夥在那鬨事呢!”

在上京做買賣的人最怕就是“鬨事”二字。

陳掌櫃眼皮一跳,不知想到什麼,一拍腦門兒,急急道了聲:“糟!”

方才東家是從綢緞莊的後門的草帽兒胡同出去的,那條胡同連著狀元胡同,可莫要撞進那場亂子裡了!

第三十九章

容舒名下的金樓在長泰街, 從綢緞街後門的草帽兒胡同出去穿過狀元胡同便能到。

這胡同她從前走過許多回,往常雖也是人來人往的,卻不曾像今日這般熱鬨。

行至半路, 容舒漸漸覺出不對勁來。

太過熱鬨了。

前頭胡同那嘈雜混亂的聲音如同熱浪, 一重疊著一重, 聲浪中挾裹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容舒定住腳,腦中忽然想起什麼。

一邊的盈雀道:“姑娘怎地不走了?”

容舒蹙眉,當機立斷道:“不對勁兒, 我們回去綢緞莊。”

說著捉住盈雀的手匆匆往回走。

才跑了沒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好似有什麼人衝破了防線往草帽兒胡同湧來。

腳步聲與嘶吼聲如亂兵入城,又如夕鴉歸林, 轟隆隆的震得人心顫顫。

容舒終於想起了, 前世發生在會試放榜後的這場仕子暴動。

當初這場暴動雖鬨得大,但不出半日便被官服以雷霆萬鈞之勢鎮壓了下來。

鬨事的仕子關了幾日便被放了出來。

朝廷有意要大事化小,許多百姓甚至不知狀元胡同還發生過一場暴動

容舒前世還是聽常吉說的,是以對這事隻隱隱有個印象, 卻不想竟是發生在今日。

想起死在這場暴動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