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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李琬道,“倒沒聽說皇兄有這個癖好。不過皇兄對你確與旁人不同,到時說不定會為你網開一麵。”

種蘇何嘗不期望奇跡降臨,那期望卻太過渺茫,畢竟這種事並非皇帝一人之事,朝臣們又豈能輕易放過。像李琬這種,是特例中的特例。

與其期望被饒恕,還不如祈求永不敗露,能夠全身而退。

“假若你以後辭官歸家了,還會記得我嗎?”李琬問,“是不是就從此斷了聯係?”

“可以寫信的。”種蘇說,“當然不會忘了你。”

“那你還會來長安嗎?或者我能去看你嗎?”

這兩者的可能性其實都很小,種蘇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說:“有機會的話。不過,到時我們都要偷偷的。”

“嗯,嗯,絕不讓任何人發現。”李琬看著種蘇雙眼,抿了抿唇,“我們,我們是朋友了吧。”

種蘇點頭,自然。

李琬登時笑逐顏開,露出潔白的貝齒,輕聲說:“你知道麼,從前不知你身份時,我便想過,你要是女兒家就好了,我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如今居然成真了。”

認識李琬這麼久,種蘇尚第一次看到李琬笑的這般高興,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然,不禁也跟著笑起來。說來其實有點慚愧,她並未為李琬真正做過什麼,甚至還帶著一抹“功利心”,卻收獲了這樣一顆真心。若說從前對她還有所保留,從現在起,便再無保留。

身份暴露雖然增加了風險,卻也並非全是壞事。

兩顆少女的心,坦誠相待,迅速靠近彼此。

“那你可千萬千萬小心呀。”李琬轉而擔心起來,“真的都沒問題吧。”

“隻要再不出現昨晚那種意外,便應當不會有問題。”

種蘇心想應當不會這麼倒黴,再遇到落水這種事,而關於男子身份的偽裝,除卻已向李琬展現過的喉結,%e8%83%b8口之外,其他部分也俱準備的相當周到。

“喏,這種小香丸,每日喝茶時加一顆進去,彆人隻以為是香料蜜丸,實際上卻可以幫助適度改變嗓音。我的聲音是不是聽起來較為清雋,頗像男聲?”

的確是這樣,種蘇的原聲並未完全被壓製,隻是多了幾分男子的清和沉,少了幾分女子的那種“細”,再加上刻意稍稍模仿男子說話的語氣腔調,儼然一把毫無破綻的動聽男聲。

“呐,還有這鞋子。”

種蘇脫了鞋,朝李琬展示,隻見鞋子裡頭內置兩塊墊子,足有好幾寸高,於鞋外頭根本看不出來。

都說七尺男兒七尺男兒,種蘇身高在女孩兒中當屬於高的了,然而還是低於七尺,這種內置鞋墊則能幫助種蘇縮短這種差距,更顯挺拔。她以前便經常穿,如今來京,家中更是斥巨資,所打造的鞋墊更為穩固耐用,種蘇穿起來行動自如,哪怕蹴鞠,也毫無障礙。

李琬充滿驚訝與讚歎,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好厲害啊。”李琬說著說著,還有最後一個疑惑,那目光飄啊飄,搖曳不定:“……那裡……也有準備的吧……萬一……”

種蘇看李琬那目光,有什麼不明白的,登時忍不住撫額,算是又見識到了李琬的另一麵。看來從前在“種瑞”麵前,李琬雖也自在,卻根本未顯真性情,或者說相當克製了。如今的李琬更像個小女孩兒,無知無畏,純真羞澀卻又充滿好奇。

“咳。”種蘇說,“……當然也有準備的。”

種蘇比了個手勢,然後湊近李琬,附耳對她說了幾句,李琬雙眼圓睜,麵頰登時紅了。

“……為預防萬一而備,應該……會用不到。”種蘇說。

李琬紅著臉:“我,我能看看麼?”

種蘇:“……”

種蘇:“你可是公主殿下。”

李琬小小聲:“公主也是人呀。”

種蘇:“……沒什麼好看的,醜的很。”頓了頓,也小聲道,“沒帶在身上,以後有機會,咳,給你看看。”

種蘇到底是女子,說起這個時,難免有些不自然,當初準備這項時,也是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努力將自己當做大夫郎中,視它為普通之物便可。畢竟比起性命來說,羞恥心之類的實屬不值一提。

李琬聽了這話,便笑起來,眨了眨眼,表示說好了呀。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李琬有些舍不得放種蘇走,卻不能耽擱種蘇,隻得依依不舍的送種蘇到門口。

“你先好好蹴鞠,等以後有空,再找你。”

“好。”

接下來的幾日,種蘇便哪裡也沒去,待在侍衛營,收斂心神,專心致誌的進行訓練。

這支隊伍越來越合拍,越來越默契,種蘇與眾人都情緒高漲,很有信心,定能贏得勝利。

長鸞殿。

“那邊訓練的如何了?”李妄午後起來,人還有點懶懶的,半靠在軟墊上,忽然開口問道。

“回陛下,據報是相當好,短短兩日,已頗有成效,眾人都相當有信心。”譚德德回答道,“尤其種大人,球技高超,眾人都交口稱讚……”

“這兩日她都在營房裡?”李妄截斷了譚德德,轉而問道。

“啊。”譚德德想了想,明白所指,如實道,“第一日因貓兒打架,種大人去了趟華音殿,之後便再未去過任何地方。”

李妄看著外頭的日光,目光懶散,沒有說話。

“陛下可要去侍衛營看看?這時應當都正在校場訓練,陛下去了,定更鼓舞士氣。”譚德德笑道。

李妄還是沒說話,沉默的坐了片刻,起身,展了展袖袍,往外走去。

校場外把守著幾名侍衛,見到李妄,正要施禮,李妄卻抬起一手,止住了,譚德德在李妄身後擺擺手,示意不要驚動,侍衛們便悄無聲息退開,不做通報。

李妄站在校場外圍,隔著半人高的圍牆,朝裡看去。

校場內,眾人分成兩組,正模擬正式比賽,踢的如火如荼。

“孫廷!往後!”

“楊和,注意側方。”

“景明,傳過來!”

“景明,接球!射!”

種蘇身著武人式的一身窄袖勁裝,顯得十分利落,與眾人在場中奔跑,全神貫注,下午的日頭灼灼,所有人都一身汗,種蘇亦是滿頭大汗,眉毛上掛著汗珠,雙眼明亮炫目。

“好球!”

有人踢進一球,場上傳來喝彩聲,種蘇與人擊掌,伸出大拇指,由衷讚歎,接著與己方隊友互相拍拍肩膀,笑著彼此加油,鼓勁。

李妄的目光追隨著種蘇的跑位而移動。

種蘇像天上的飛鷹,又像草原上的駿馬,在燦爛的陽光裡奔跑的樣子極具健康的美感,然而李妄看著她,那種煩躁的感覺又再度湧上心頭。

眼不見為淨,不見她時似乎無事,一旦見到,便無法抑製的煩。

看到她與女子在一起,煩,看到她與男子在一起,也煩。

這人或許就是個煩人精。李妄簡直煩不勝煩。

種蘇踢的心無旁騖,沒有發現校場外邊的視線。李妄孤零零的站了會兒,冷冷的拂袖而去。

第54章 溫泉櫻花

白駒過隙,三日倏忽而過,轉眼間,便到了蹴鞠日。

從前宮中這樣那樣的盛會也曾舉行過不少,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自李妄登基後,因他不喜這些,除非必要,能不辦便不辦,這些年來,這尚是第一次舉辦正式的蹴鞠比賽。雖規模不算大,卻也足夠重視。

這一日,皇宮中特地裝飾了一番,比賽專用的蹴鞠場四周樹上係掛著五顏六色的彩帶,迎風飄揚。朝臣們有資格來的都來了,看台上數步一亭閣,坐滿了人。

龍格次所帶的使團也都來了,人雖不多,卻氣勢頗足,顯得很有信心。

另有些還未離京的外來使團,也受邀或自請,前來觀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時間,校場上人頭攢動,宮人侍從們素衣麗賞,穿梭不息,竟一派熱鬨景象。

李妄坐在看台正中亭內,左右兩側分彆是兩位丞相楊萬頃與王道濟,以及幾位內閣重臣,李琬則就在李妄亭中,與李妄同坐一桌。

李琬身著華麗公主服,烏黑秀發上珠釵閃耀,柔軟潔白的輕紗遮麵,顯得端雅柔美。

她的出現引起一陣小小嘩然,畢竟她一向深居簡出,鮮少露麵。

“今日怎麼有興致?”李妄淡問。

他並不怎麼過問李琬的事,同理,也向來不怎麼約束,這樣的場合,她願來便來,不願來便不來。

“種大人蹴鞠,豈能錯過?”李琬回答道。

那麼多人,李和也在,她卻隻為種蘇一人而來。

李妄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咚——

擂鼓聲響,球隊上場。

兩支蹴鞠隊伍來到場地中央,先行拜見天子,因在賽場,不必行跪禮,施於常禮即可。

兩隊人馬各著隊服,龍格次依舊一頭小辮,剝去華麗的頭飾與配飾,與其隊員們統一身穿他們極具民族特色的獵裝服飾,腳踩黑皮靴,其隊員們或也紮細辮,或一頭毛茸茸短發,頗具氣勢。

種蘇隊則統一製式,均為量身定製的武人勁裝,布料為上好的蘇錦錦緞,暗紅色滾金邊刺繡,唯脖頸處露出一指寬雪白內襯,玉帶束腰,係同色發帶,微風一吹,動作時發帶飛揚,英氣與美感兼具。

焉赭人雖高大威猛,身形上略勝一籌,然而中原漢家子弟卻也非柔弱之軀,此次李和所選隊員,身高容貌皆不俗,這麼統一裝扮,立於場上,脊背筆直,身姿挺拔,氣勢絲毫不輸。

種蘇站在隊列前列,身高明顯要略矮於他人,然而一身紅衣,長身玉立,薄肩細腰,發帶輕飛,雙眼明亮有神,自信皆在眉眼裡,散發出一股勃勃英氣與翩翩少年氣,哪怕在出類拔萃的眾人中間,亦十分亮眼,不容小覷。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種蘇放下手,直起身,眼望高台。

上午的太陽燦爛明%e5%aa%9a,鋪天蓋地的灑向人間,亭中投進縷縷金光,李妄端坐於那光芒之中,身著赤色龍袍,眼神沉靜,儘顯內斂而又無法忽略的王者氣勢,麵容英俊如玉。

李妄坐在高台之上,居高俯視眾人,宣起身。台下眾人,皆落入他眼中,他一眼看到種蘇,種蘇猶如春天裡的一棵樹,鬱鬱蔥蔥,令人無法忽視。

種蘇微微抬起脖頸,目光上抬,看著李妄,露出笑顏。說起來,她與李妄,已好幾日沒見過了。

今日的李妄看上去似乎心情平靜,十分英俊。

李妄看到那笑容,目光微頓,繼而似平靜自若的移開。

咚——

鼓聲再響,比賽正式開始。

雙方互相行禮,彼此鞠躬。

“小王爺,賽場上無兄弟,本王可不留情了。”龍格次拱拱手,朝李和道。

李和也拱手,笑的溫和:“彼此彼此。”

“景明,你們,等著。”龍格次又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