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裡本來是有的,是你讓他沒了!】
【老薄:索瑞。】
【謝靈均:好氣啊,還不能拿他怎麼樣!】
【老薄:我不做人了。】
【謝靈均:我可能是個弟弟,但你是真的不是人。】
【那個撥浪鼓還能說是玩玩,之後明顯是故意的了。】
【話說,老薄為什麼要買那個撥浪鼓啊?他也不像喜歡這種東西的人啊?】
【不喜歡,那就是有用了?】
……
正在他糾結著退款退貨有幾分可能成功時,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問詢,來自管事,“謝仙長,叨擾了,隔壁有位仙長想請您過去一敘,不知您是否方便?”
謝靈均回神,正要拒絕,卻聽那管事又道:“仙長托我傳達,他或許有您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夕湫一愣,指了指外麵。
謝靈均隻是思考了片刻,便起身。
房門打開,那管事拱手一禮。
謝靈均:“誰要見我?”
回答他的,是一道冷冽的男聲。
“是我。”
謝靈均循聲望向隔壁,就見一位身著月白色寬袖錦服的男修立於門前。
男修麵若冠玉,一頂金冠與袖間暗紋遙相呼應,蔽膝之上印著一片翻飛的海浪,隱隱可聞見浪聲。
幾乎是一瞬間,謝靈均就認出他的身份。
第98章 斷爪殘鱗7
“城……”
謝靈均才剛開個頭, 就見對方忽然抬手,示意他噤聲。
謝靈均看了一眼在場的旁人,收回話頭, 叫夕湫也出來,一同行了一禮。
男修的視線從夕湫臉上一掃而過,並不多言,側身邀請二位進屋。
屋內,蒲團茶湯早已準備妥善。
落座後,幾人先是自我介紹,如此男修的身份大白,正是逐浪城主簫劍星。
隻是謝靈均有些摸不準他的意圖,“聽方才那管事所言,簫城主手裡有我想要的東西,敢問城主,您可知我想要的是何物?”
簫劍星一派正色,並未見多餘的笑意,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怠慢, “謝道友不必試探,逐浪秘境既歸我蕭家管轄, 那玉牌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隻要屆時你不要讓我失望。”
謝靈均微微蹙眉,沒聽懂這後半句, “失望什麼?”
簫劍星微微一愣,稍顯疑惑,“你既已拍下那撥浪鼓, 怎會不知它意味著什麼?”
謝靈均覺得冤枉, 那撥浪鼓壓根不是他想要拍的, 誰知道它意味著什麼?
他立刻給薄言傳音,“這鼓還有典故?你為何沒有告訴我?”
他怕是什麼麻煩,於是帶了點氣。
薄言也不知,“我隻是覺得這鼓似曾相識,並不知道還有內情。”
謝靈均還想再問的,隻是當務之急還是先回答簫劍星,“謝某慚愧,並不知道這鼓和簫城主還有淵源,是夕湫覺得此物甚美,我便順手拍下。”
不明所以的夕湫:“……啊,對,我覺得好看。”
簫劍星麵露狐疑,“隻是覺得好看?並未覺得熟悉嗎?”
若沒有薄言方才那句“似曾相識”,謝靈均隻覺得簫劍星這話莫名其妙,但未知敵友,貿然承認並不合適,更不可能未經允許把薄言給招供出來。
簫劍星問的是夕湫。
謝靈均側首看了她一眼,夕湫便道:“簫城主的意思,我應該覺得熟悉嗎?”
簫劍星看了兩人一會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撥浪鼓確實是我寄賣在此處,若拍下,便視作與我遞交名帖,可與我一同鬥浪論道。”
【啊,原來是這樣。】
【難怪說這鼓很久沒上了,這位城主之前確實很久沒在。】
【難怪那些人爭相買這麼個不中用的東西,原來隻是為了見美人一麵啊!】
【想見人直接去拜訪不就得了?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可能,這就是修士的文雅吧……】
【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不不不,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聽他們說什麼熟悉不熟悉的,多半還有釣有緣人的想法。】
……
“鬥浪?”謝靈均想起來那天的邀請函,“簫城主說的可是品潮會?”
“就在兩日之後,”簫劍星點點頭,“不過你既拍下信物,便可直接與我相鬥。”
謝靈均有點跟不上,“等等,我並不會鬥浪啊,拍下那東西隻是個巧合……”
簫劍星打斷,“那便更要鬥了。”
謝靈均:“……”
“道友無需緊張,隻要你會玩水便可鬥浪,並不難。”頓了頓,簫劍星看了眼夕湫,“更何況,我也並未說隻能你本人來鬥。”
謝靈均去看夕湫,夕湫連忙擺手。
簫劍星隻當沒看見,“屆時若道友的浪能叫我滿意,逐浪秘境的入場玉牌,我必定雙手奉上。”
謝靈均猶豫了。
話說到這兒已經算是結束。
簫劍星告辭起身,“兩日後城主府,恭候大駕。”
簫劍星離開後,謝靈均和夕湫麵麵相覷。
夕湫:“你要去嗎?”
謝靈均:“你會鬥浪嗎?”
夕湫搖頭,“我連水都沒遊過幾次,怎麼會這個?”
謝靈均沒有懷疑,但說起水,他立刻想到薄言,“你肯定是會的吧?”
薄言還在想剛才簫劍星的反應,聞言回過神,“不會。”
謝靈均沒客氣,“東西是你要的,麻煩是你惹的!我現在分無分文,你憑什麼說你不會?不會也得會!”
薄言淡定反問,“你的意思,我做錯了?”
“……”謝靈均閉口不言,半天沒有反應。
夕湫抬頭,“既然想去,那咱們一定能去!謝前輩,我相信你!還有兩天呢,咱們有時間練習。”
謝靈均與她對視良久,正要說話,不妨聽見薄言的聲音,“這事兒可以交給她,她會。”
謝靈均一愣,“你怎麼知道她會?”
薄言:“她與我,是同類。”
謝靈均這回是真震驚了,“什麼?她是妖修?也是個泥鰍?”
不僅是妖修,還是化形的妖修,修為必定在化神以上。現在卻以築基期人修的身份出現,這更加佐證了謝靈均對夕湫目的的懷疑。
謝靈均:“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薄言:“你也沒問。”
謝靈均:“我若問了,你就會說?”
薄言:“我若說了,你就會信?”
問題又拋給謝靈均,他凝噎半晌,竟然真的思考起了答案。
他好像確實沒問過。
可這不是很正常嗎?身負血海深仇獨行至此,謝靈均從來都是一個人做決定,未曾有人在意過他的真正想法,他也從不敢輕信於人。
他救出這泥鰍,換來一個人情,討好這泥鰍,是為了騙取更多的真心。
謝靈均的所有決斷,都帶著目的,因此想著旁人也是如此。若這泥鰍一開始就告訴他,夕湫另有身份,他還會將人留下嗎?
多半是會的,他隻相信他自己。
謝靈均不否認自己在算計。
但以算計換真心,已成了他刻入骨髓的本能,若不這樣,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片刻思慮之後,謝靈均恢複冷靜,“你們既然是同類,為何她可以,你不行?”
說白了,他還是不信這條泥鰍。
良久,謝靈均沒有等到回答。
就在他以為薄言不會回答,準備離開時,識海忽然傳進一道平淡的聲音:
“因為她自小在海浪中長大,而我卻一直待在潭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薄言的語氣分明很平靜,謝靈均卻感覺到一絲難過。
他不禁想到遇見薄言的那日。
時隔千年,第一次看見活人活物,竟然絲毫不好奇,甚至連警惕都沒有。仿佛一塊被流水與歲月衝蝕過後的碎石,被磨平了棱角,看似光鮮亮麗,內裡卻是一片死寂。
他應該也是向往過外麵的世界,隻是太久沒有結果,便連奢望都舍棄了。
大殿裡塵封已久的殘垣斷壁,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有得選,誰不想頂著霽月風光,堂堂正正立於眾人之上?謝靈均沒得選,從一出生他便注定要走上一條滿是鮮血的複仇之路。
可比複仇之路更令人絕望的是什麼?是走投無路,是負隅掙紮之後,卻發現一切都無法改變。
說到底,他和這泥鰍是一類人,甚至這泥鰍一度比他還要糟糕。
而他是將這泥鰍拉出泥潭的那一個。
謝靈均也想要被人拉出來,沒有人比眼前這個泥鰍更合適。因為和他一樣,這泥鰍應當也是從未想過輕信旁人,他本不必像避諱旁人一樣避諱他。
“你今天想吃什麼?”謝靈均忽然問。
“什麼?”回答的是夕湫。
謝靈均反應過來,他竟然忘了傳音,應付了一句,又問了薄言同樣的話。
薄言從昏睡中睜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都行,都可,我不挑。”
謝靈均點點頭,一邊起身一邊和夕湫說話,“你知道城裡最好的靈菜市場在何處?”
夕湫:“知道啊,是要去買菜嗎?”
謝靈均點頭。
夕湫:“可是,我們已經一塊靈石都沒有了……”
謝靈均沒有回頭,“那就先去一趟典當鋪。”
於是當天晚上,薄言抻著懶腰開門出來,下一秒就和一張臉對個正著。
對視了一會兒,薄言因為鼻尖異常的油煙味退後半步。
這一退,就看見謝靈均挽著縛膊,寬大的袖口儘數勒在身後,手裡還握著夕湫慣常用的木勺。
薄言不明所以,“你這是做什麼?”
謝靈均理所當然,“做飯啊,你醒得正好,菜剛剛上桌。”
他說罷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場景。
院子裡的流水假山小景已經不見,但絲毫不顯空曠,因為原地正張著一麵巨型大桌,桌上的菜品琳琅滿目,葷素果酒,應有儘有,粗粗數過去,至少有上百道。
正在忙著上菜的夕湫見薄言看過來,朝他揮了揮手。
謝靈均有些得意,“怎麼樣?豐盛吧?”
他以為薄言看見這場麵,不說欣喜若狂吧,怎麼也得來個感激涕零?結果一回頭卻見薄言的眉心越聚越攏。
然後就聽見一句語氣不善的質問,“身無分無果然是騙我的?我看你分明有錢得很。”
謝靈均:“……”
【???】
【謝靈均:麻了。】
【哈哈哈笑死!老薄這是有多不信任這個弟弟?】
【雖然你可能不信,但我還是要說,狗男主這回確實做了回人。】
【人家好容易退後一步,想和你搞好關係,你倒好,關注點這麼奇怪?】
【謝靈均:笑容不請自來。】
【老薄:我送你回去!】
第99章 斷爪殘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