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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你什麼意思?”

“你在哪裡?”周鳴初固執地問。

“我沒有義務向你報告行蹤吧?”文禾深深喘了一口氣,感覺跟他牛頭不對馬嘴,不由加重語氣:“你說過要斷個乾淨的,乾什麼又做出這副樣子?”

那邊無聲,隻聽到些微的白噪音。

早班機加長途飛行令人疲憊不堪,文禾揉了揉臉:“你又這樣,為什麼老是要打擾彆人,讓彆人困擾?”她感覺累得不行:“你要是……真的對我有過感情,能不能尊重你自己說過的話,也尊重我的選擇?”

周鳴初打開雨刮:“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想維持我現在的生活。”文禾說:“我現在很好,工作順利,生活也開心……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麼關係。”

周鳴初問:“跟我在一起就這麼難受?”

“不是難受。”文禾抿了下嘴,在一起時當然也有好時光,但是:“我覺得我們總是說不到一起去,我說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說這句話?我說我會想辦法配得上你,你也沒有聽進去,還有你爸爸……”她微微一頓,沒再繼續說這些,獨自握著手機蹲在陽台一角,壓低了聲音道:“彆再找我了吧,我在DC很好,我們沒有再纏的必要……我也沒有力氣再跟你纏了。”

她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總是吵,縱然她也有很多的負氣話,違心的,發泄的,她不喜歡那些時候的自己,像現在這樣就很好,他事業順利,她也不差,雖然比不上他,但也在穩穩地往前走。

電話那端一片沉默。

他總是這樣,打電話要麼不說話,要麼輕描淡寫講幾句,文禾已經習慣。

“周鳴初。”這麼久,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各有各的生活……其實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久,沒必要這樣,等你找個新的女朋友就會把這些都忘掉,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沒再等他回複,她直接掛了電話。

周鳴初在車裡坐了很久。

雨刮一刻不停,他漸漸想起一些事,比如幾年前的某一天他開會開得不耐煩,出去樓道想抽煙,卻聽到公司前台在跟家裡人打電話,說和男朋友感情很好,但掛斷電話馬上流了眼淚,淚中發現他,又強忍著情緒打招呼,紅著眼睛,也曲著一條腿。

現在想想,就是楊宇動她的那段時間。

周鳴初點了根煙,降下車窗。

他常想不通,為什麼在彆人身邊溫柔怯懦一副依賴樣,到了他身邊卻牙尖嘴利,爪子亮了一次又一次,總要爭總要吵,那副倔樣讓人牙癢癢。

但他明明早就看到她身上刀劈劍砍的痕跡。

人有點困,一口煙進去,思緒勉強清晰了些。

以前總是費解同一個人怎麼會變化那麼大,但這一刻恍然意識到,大概是他激發了她身上的攻擊性,她也越來越像他。

周鳴初想,他可以不在乎很多人和事,沒有什麼會讓他走不出來的,但這一次,她好像比他走得更快。

或許人向來最難看穿的,就是自己。

冷風吹進來,周鳴初把手伸出去撣撣煙灰,很快一根煙燒到底,他發動車子,平靜離開。

……

廣州和南美,時差十幾個鐘。

講完電話的文禾在酒店補了一覺,她沒敢睡太久,幾個小時後,又迷迷糊糊地起來工作。

展會永遠是銷售最忙的時候,文禾打開電腦找資料,看時間差不多,也登上微信跟在國內的同事對接。

忙一會,微信閃起呂曉詩的頭像,問她現在有沒有空。

文禾以為要說婚禮的事,時間雖然不多但也抽空回了信息,很快呂曉詩發來一段語音,文禾愣中以為聽錯,又點開聽了一遍,這次清楚聽到周柏林去世的消息。

她臉一白,耳朵嗡嗡作響。

【??作者有話說】

後天見

【感謝霸王票】追追追追:火箭炮1個 coffee:手榴彈 1個 緣音而來:手榴彈1個 焦糖海鹽地雷1個 江弦信地雷1個 江江江北啊地雷1個 momo地雷1個 春風得意我發財:地雷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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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 直射

◎你們穀總在不在◎

【Chapter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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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意外, 文禾臉色發怔,以同一個姿勢頓了很久。

她想到周鳴初之前打來的電話,但她隻顧著自己的情緒,並沒聽出他聲音裡的異常。

可她也失去過至親, 她知道那是什麼感受。

文禾心亂如麻, 雙手微微發抖地去撥電話, 但盲音一直響,明明不久前才跟她通話的人現在卻怎麼也聯係不上。

“搞定沒, 走啦?”nana也起來了, 收拾完喊她去會場:“叫的車要到了,我們先下去。”

“好, 我馬上。”文禾應了她一句,手機還維持著撥號的狀態, 再三打不通,隻能聯係呂曉詩。

好在快要到達展館時呂曉詩回複了, 說宋川去看過, 人沒事, 在家睡覺。

高高懸起的一顆心落下來, 文禾無力地靠向椅背, 卻還是忍不住想起周柏林,那天在酒店看到明明還精神奕奕的一個人, 怎麼會突然沒了?

“怎麼了文美女?”範鵬在前排的副駕回頭:“沒事吧,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文禾搖搖頭:“沒事。”

“時差沒倒過來吧?”範鵬抖抖領子,下車走了。

展館的布局大同小異, 範鵬在裡麵走四方步, 說以前第一次出國參展還是和周鳴初一起:“高佬周英語溜, 我那會兒還是跟他後麵談的客戶。”但姓範的似乎又並不熱衷展會, 山長水遠,來就像走個過場,偶爾對人指手畫腳。

不過他做直銷的生意就做得很好,業績節節高。

nana悄悄說:“他玩的那一套我們是搞不懂。”

也不是搞不懂,是不敢做。

文禾看眼範鵬,握著手機想很久,給周鳴初發了節哀兩個字。

直到展會結束,周鳴初也沒回複。

這幾天裡,文禾極力穩住自己,不讓工作上掉鏈子,影響同事。㊣思㊣兔㊣網㊣

最後一天清場,nana過來拍了下文禾的肩,文禾正想事,被嚇得一驚一乍。

nana也被她嚇到,拍著%e8%83%b8口說:“怎麼了怎麼了?看你沒魂一樣。”

“沒事……沒事。”文禾定定神:“你忙完了麼?”

nana說是啊:“剛把這邊數據發過去了,穀總說咱們乾得不賴,回去要給咱們設宴接風。”

文禾笑笑:“那好啊,沒白來。”

nana瞧了她好多秒,伸手摸她腦門:“下午做那個海娜紋身你去不去,可以保持半個月的。”

女同事都去,文禾也不好落單,跟著一起了。

手繪圖像,被問到想畫什麼時,文禾點開手機翻那個命名為寵物的相冊,很多麻圓的照片,nana湊過來幫她選,一路劃劃劃,忽然劃到一條滿嘴尖牙的鯊魚。

nana嚇一跳:“這什麼?”

“檸檬鯊。”文禾連忙劃掉那幾張,選定後收到呂曉詩發來的照片,周鳴初爸爸出殯的黑色挽聯,以及送行的悲痛人群。

翻看照片,隻見到周鳴初一個背影,高大沉毅,恍惚地看著,跟他爸爸有點像。

宋斯蘭也這麼想。

她趕回來參加前夫葬禮,看見兒子肩背和行站的姿勢,跟她那位前夫年輕時如出一轍。

前夫的遺照就在眼前,宋斯蘭對周鳴初說:“你爸爸這輩子也算圓滿了。”為了何琳離的婚,又為了何琳女兒沒的命,多諷刺。

她恨周柏林,恨他違背他說過的誓言,恨他讓她生了孩子卻又把她困在圍城裡,恨他婚前百說百隨,婚後卻說她渾身是刺,然後轉身找了個溫溫柔柔的,對她完全就是一種羞辱。

也恨他一邊出軌一邊懺悔,再跟她從懺悔到互相指責,把她逼到一個矛盾的尖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

她一直強勢,不想當可笑的那一個,於是選擇造反,卻在造反的過程中被兒子看見,然後餘生都要接受兒子冷冰冰的翻檢。

當曾經在心裡罵過多少次,咒過多少次希望去死的人有一天真的躺在這裡,宋斯蘭有一種撕裂性的筷感,她想他罪有應得,到底栽在了何琳母女身上。

宋斯蘭想笑,卻潸然淚下。

周鳴初在旁邊一動不動,直到盧靜珠打來電話。

她聲音裡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說這回的事是穀誌德教唆的。

周鳴初問:“你怎麼能確定是他?”

“他跟那個誰認識。”盧靜珠說她那個開車的前男友:“他們之前還見過麵。”她已經幾天沒闔眼,慢慢地想起更多細節,比如穀誌德跟撞人的畜生常約台球,又比如分手的時候,穀誌德跟她說的那些話。

看透她劣根性的那一眼背後,分明也有一絲平靜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