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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寫下來像在考專八, 等終於發出去, 聽見餐廳前麵一陣喧鬨,居然是有人在打架。

講的是馬來語聽不太懂,但新加坡是法律很嚴的國家,公共場所打架是有可能被抓進去坐牢的,鬥毆的代價高成這樣還有人以身犯法,必然是忍無可忍的事了。

她們豎起八卦的耳朵聽了一陣,好像是出軌又不太確定:“出軌……還是出櫃?”

另一個同事篤定道:“出軌,當爹的給女兒出氣呢。”

“出軌,這不得上鞭刑嗎!”小蔡馬上就有梗了,出軌這種事何止是道德問題,得吊起來打才行。

周鳴初無情無緒地收回視線,敲敲表盤:“都收拾東西,該走了。”

有他發話大家熱鬨也不敢再看,連忙抽行李撿東西。文禾把電腦收回去,轉身去拿披肩,不知幾時和周鳴初外套搭在一起,兩人各拿各的,手指碰到的瞬間似乎都有些僵硬,周鳴初抬頭看她一眼,拎起外套轉身走人。

文禾跟在他後麵,看著他垂下的那隻戴表的手,想起熊美儀給她看的那個視頻裡,他在揍梁昆廷,也想起那一天他受傷的手和下巴,她當時沒想問,刻意地不去注意和探詢,後來才知道他是怎麼受的傷,但顯然已經無關緊要了。

新加坡之旅來匆匆,去也匆匆。

回國後,聽到胡芳離職與離婚的消息。

因為出事後人一直在休假,關於她的八卦也就慢慢淡了,畢竟太陽底下新鮮事太多,沒誰天天盯著一件追根究底。

文禾也沒有主動關注過,但某天去茶水間碰到張爾珍,忽然問:“爾珍姐,胡芳離婚了你知道麼?”

張爾珍點點頭:“聽說了。”

文禾又問:“胡芳老公平時愛喝酒麼?”

張爾珍說:“事業和錢是男人的麵子和根基,兩樣都沒有的人,借酒消愁很正常。”

文禾看了看她,麵容毫無異樣。

但在聽來的消息裡,胡芳老公酒醒後不同意離婚,說那天隻是跟朋友在一起喝了酒,被朋友激得臉上沒光,所以仗著酒興來公司鬨。

而在文禾的記憶中,經常跟胡芳老公喝酒且能知道她家事的,是張爾珍老公。

用胡芳的話來說,她家裡的狗撒尿什麼姿勢,張爾珍老公都知道。

所以文禾猜測胡芳的事跟張爾珍有關,因為胡芳搶了二部的單,但最終,她還沒有繼續問。

不管是張爾珍的態度還是這件事已經淡化,她知道都沒有再問的必要。

文禾始終感覺張爾珍身上有一種冷靜和自洽感,或許,這樣才能被稱為一名成熟的職場人。

兩人站在茶水間聊了會,張爾珍問:“這次去新加坡,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文禾仔細回憶:“感覺看了世界,開了眼界。”她不敢說短短幾天有學到什麼,但看到行業裡更多的新品和競品,還有很多沒看過的,新奇高端的東西,覺得去這一趟特彆值。

張爾珍問:“你工作多久了?”

文禾靠在櫃子邊想了想:“三年。”

張爾珍笑笑,三年,足夠一部分人對職場生活倦怠,但她身上的進取感還在,成長當然也是迅速的。

也正是因為成長快,她身上跌跌撞撞的感覺比其他人要強得多,積極的年輕姑娘柔似水也韌似水,像一麵湖,因為衝得猛,刀劈劍砍的痕跡也就格外多一些。

張爾珍問起鐘總的事:“安撫好代理商了麼?”

文禾點點頭:“約了的,但應該還要陪一頓酒。”她跟在張爾珍後麵:“我想給鐘總爭取一些補償性的政策,爾珍姐有什麼好的建議麼?”

這話裡透著一絲狡黠,張爾珍忍不住笑了下:“你怎麼不問汪總?”

“汪總在忙出口的事,我想著爾珍姐這會有空,就請教一下。”文禾說:“我想爭取一下那個年中政策,但不知道能不能批下來?”

張爾珍卻還是笑:“你是怕二部跟你爭吧,放心,能申請下來是你的能力,沒什麼好爭的。”

她們走出茶水間,章茹晃著車鑰匙過來:“走哇,去太古彙。”

張爾珍問:“去太古彙做什麼?”

“做美甲。”章茹嘿嘿地笑,挽著張爾珍說:“珍姐,你家那個做美縫的師傅推給我一下,我也讓他幫我刮一刮。”

“好,晚點推給你。”張爾珍接著電話走開了。

文禾跟章茹下樓,問她:“你跟爾珍姐新房子買在一起麼?”

章茹點點頭:“還是同一個單元樓。”

章茹新買的樓盤文禾也去過,位置很不錯的一個新小區,不算便宜,反正是她買不起的。

但飯要一口一口吃,她現在要先去太古彙買表。

到停車場時碰到宋川正在打噴嚏,他打完噴嚏跟文禾打招呼:“不上班啊?”

文禾說:“有點事,出去一趟。”

宋川哦一聲,和她打了個照麵往樓上走,去周鳴初辦公室。

他不常上來,進去後在周鳴初辦公室轉悠一圈,一時問他新買的魚還在不在,一時又從博古架上拿了個紫砂壺:“這是外公留給你的那個壺吧?”

周鳴初看他拿在手裡擦了又擦,阿拉丁神燈一樣巴不得擦出個美女來,不耐煩道:“有事說事。”

宋川乖巧地說:“姨媽上回問我,你今年帶不帶女朋友一起吃年夜飯?”又說:“我剛剛碰到那個誰了,那個安徽的女孩子。”

他點到即止,多的也不敢問,見周鳴初一言不發,又轉述道:“姨媽上回說,想離開廣州。”

周鳴初看著窗外,片刻後說一句:“知道了。”

他事情太多,可以騰不出時間去管任何的私事。

接連幾天都在應酬和短差之間度過,這天開了一個他認為沒必要的會,周鳴初在辦公室看到文禾,她進來給他遞兩份文件,右手多了一塊粉色的勞力士。

周鳴初問:“剛買的?”

文禾點點頭:“前幾天買的。”

周鳴初隨意瞥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麼,簽完名就把東西給她,自己也出了辦公室。

而文禾是回到工位才想起他送給她的那塊籃氣球,還在她家裡放著,忘記要還給他。

她確實沒想要戴他那塊表,但自己買的粉勞戴上手腕的那一刻,才對自己工作上的收獲有了最真切的體會,也想,怪不得人需要一些物欲,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代表追求。

回想在廣州的這三年,文禾覺得自己沒白做。

她知道手腕上這一塊表對很多有錢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於她卻是實實在在的獎勵,像把她這幾年的腳步凝成了一個精致的表盤,表盤上的指針又在一下一下又在提醒她,快點去跑一座山。

當晚,文禾約了百特的鐘總,講桂東區域的事。

她用了一些策略,並沒有一上去就道歉,而是訴苦一通,講難處,也講在公司受的氣。

文禾心裡清楚,她們跟代理商的關係很微妙,既是客戶,又是需要管理的對象,如果一上來就認錯就伏低做小,難保代理商不會趁機敲竹杠。

但即便這樣,鐘總也擺足了架子:“這是你們的工作失誤,我可是充分相信文小姐的,你也知道我團隊都弄好了,結果你們說給彆人就給彆人……怎麼大客戶是客戶,我們這種小公司就鳥毛都不算了是吧?”

“鐘總先彆生氣。”文禾知道他要發難,也沒有慌:“真的,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您做了哪些準備我也是清楚的……”安撫一通,忽然笑了下:“我本來覺得可惜,那幾天睡都睡不好,但現在,我反而不覺得桂東是個多好的地方。”

鐘總看她笑得奇怪,將信將疑地問:“怎麼說?”

“鐘總知道江家那邊,今年的目標額簽了多少麼?”⊙思⊙兔⊙在⊙線⊙閱⊙讀⊙

“多少?”

文禾直接找了合同給他看,看完,鐘總心裡一咯噔:“這麼高?”

文禾點點頭,又問他:“這個數如果折到您這邊,您覺得可以完成麼?”

那肯定夠嗆的,鐘總心裡清楚,但沒說話。

文禾也不著急,剛好有菜上來,她帶人跟他喝了一通,聊聊菜,聊聊彆的,再扯回這件事。

補償的政策她手裡當然有,但她不想一股腦全拋出去,一項一項,她要用出效果。

安撫時,文禾說的是:“政策我幫您爭取了一些,售後跟物流,您現在積壓的工單都可以報一報,貨也不著急提,先在這邊倉庫放著。”

她知道鐘總不是傻子,但她今天安撫的底氣靠的是e康名氣和市占比,也靠周鳴初那一套取消直銷的政策;告訴鐘總想敲竹杠,後果就是可能跟e康鬨翻。

接著又說:“江家那邊目標重,我猜他們衝的是年終任務,但年中有一項返利政策,本身隻針對A級代理,這回我也幫您報了名,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衝一下的。”文禾把那項政策拿出來,跟這位老板一通講又一通分析,叫他放開手去乾。

這當然是一種套路,她賭的,是鐘總跟她一樣“貪”。

過程不算順利,但酒一輪輪地喝,話由淺到深地說,最後時刻,鐘總收下了文禾給的政策,也簽了那一份年中協議。

等把人送走,小蔡轉身就抱住文禾:“文禾姐你好厲害!”

文禾艱難地笑了一下。

她不厲害,她虛得要死,今天要是談崩了,說不定她也既要被投訴,又要被鐘總換掉,到時候才真是丟了個客戶,又要丟一次大臉。

再不然,她就要進入先斬後奏的那一步,隻有五成的概率,弄不好就是被開除。

好在這位代理商跟她一樣“貪”。

文禾後背一層汗,她今天喝得看東西都有點兒重影,但張吉安是三個人裡喝最多的,他分擔了大部分的酒力,臉都脹紅。

三個人全像死了一回,電梯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胡話,緩酒勁。

小蔡問張吉安:“你為什麼叫吉安啊?”

張吉安說:“因為我們老家那個市就叫吉安。”江西吉安:“我們那邊沒什麼存在感。”張吉安說,就像他這個人,也沒太大的存在感。

文禾頭痛欲裂,但還是接話道:“汪總跟一部經理都是江西人,你們那裡不是革命根據地麼,他們都說江西人身上都有一股長征精神,你彆這麼想自己。”

“就是啊,”小蔡開玩笑說:“你要沒什麼存在感,那個時候怎麼會被王總針對,還調去售後?”說完也奇怪:“他吃飽了沒事,乾什麼針對你?”

“沒什麼……”張吉安擋著電梯門讓她們先出,到坡道時忽然揚聲:“小心,這裡有個坡!”

小蔡被他嚇一跳:“你要死啊,這麼大聲乾嘛。”

張吉安是喝醉了耳鳴,講話不大聲點自己聽不到,這會訕訕地指指地下:“王總在這裡摔過,我怕你們也摔……”

文禾回想道:“王東尼麼?”

張吉安點點頭,又指向前麵那個玻璃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