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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跟哪位醫生主任走得近,還要申請機器試用等等。不同於之前的敷衍,也不見不耐煩,她問,她就樂意多說一些。

算著時間還早,文禾乾脆跟她一起往B區走,打算找很久沒見的主任打聲招呼。

經過連廊好像看見梁昆廷,但一閃又不見人,文禾轉頭看到有位老人家,白須白眉走得很謹慎,頭上一頂藍色中山帽,讓她想起已經去世的爺爺。

見她忍不住地回頭,熊美儀正好認識:“前幾天來的,他兒子剛從ICU轉到我們病區,腦梗。”

“其他家人沒來嗎?”

“聽說有一個小孫女,還在讀書。”熊美儀歎氣:“挺可憐的,手裡沒什麼錢,陪床都租不起,晚上隻能蜷著。”

文禾再次回頭,看到老人找了個台階坐下,應該是不怎麼看得清,即使戴一副厚重的啤酒底眼鏡,手裡一個饅頭也要湊得很近,才能摸索著剝開外麵那層塑料袋。

見完醫生出來,文禾給熊美儀轉了點錢,讓熊美儀幫忙存到老人兒子的戶頭。

熊美儀有點驚訝:“你挺好心的。”

文禾搖搖頭:“我工資不高,能力有限,隻能幫這麼點。”

熊美儀笑了笑,這樣顯得她的驚訝很冷漠,但她們在醫院看慣生死辛酸,同情心實在是用不過來,於是轉移話題問:“主任怎麼說?”

“說有需求再找我。”一句應付,文禾也習慣了。

周鳴初說得對,她之前一直在用行動上的積極掩飾自己空白的成績,還是要適當保護自己的信心,堅持不懈吃同一道冷眼,啃一塊難啃的骨頭,信心是會受挫的。

後麵幾天文禾都在珠三角打轉,她來銷售轉眼半年,醫院沒少跑客戶沒少見,跟同事聊天和同行交流,自己也慢慢知道怎麼篩選客戶,知道要在重點客戶上花心思,學著摸清生態鏈上的關係,也更知道專業的重要性。

平時沒事,文禾會去公司展廳逛逛,有關於產品的培訓積極去聽,回家也會研究行業知識,忙忙碌碌好幾天,東莞的客戶提出想先試用,沒問題再采購。

申請流程走得很快,周六時文禾跟著工程的同事去裝機,鄒國倫助理約她打羽毛球,說還在上次那個場子。

文禾正在對參數,拍個工作照片推了,等回到廣州,那邊也發來一張照片約她去唱歌,說周鳴初也在。

文禾其實挺累,但在沙發上躺會,還是換件衣服趕了過去。

很大的一間商務KTV,裡麵有單獨的吧台,沙發上坐了一些人,周鳴初正抽著煙,抬起眼睛看了看她,很平淡的反應。

文禾被鄒國倫助理叫去坐著,吃吃水果,聊聊天。

包廂裡還有E康一個姓鄧的區域經理,以前跟王東尼關係比較近,現在頻頻向周鳴初示好,一直找話題捧著他,開玩笑也以他為中心,很明顯已經倒戈。

過會又有人進來,是DC的穀誌德,說是正好在隔壁應酬,過來打聲招呼。

他跟包廂裡主要的幾個人喝過酒,過來這邊晃了眼:“鄒總魅力大啊,這麼多美女圍著,今晚是不是要多喝幾杯?”說完,看眼文禾。

文禾記得他,忙起來敬酒,穀誌德笑著壓了壓手讓她坐下:“怪不得跟E康的代理一簽就是這麼久,看來,E康確實方方麵麵都比我們更吸引鄒總。”

邱國倫卻笑著點點周鳴初:“周總,聽聽你這位未來妹夫講話多見外。”他端了杯酒站起來:“都是一家人,分什麼你他的,穀總不是跟周總妹妹好事將近麼,幾時再請我們喝喜酒?”

文禾抬頭,鄒國倫助理悄聲跟她說:“這位穀總之前離過婚的。”

包廂裡幾位老總站著說話,音樂大,隻聽到他們彼此間的一兩句寒暄,以及穀誌德說E康這次城市會開得很有聲勢,要開始劃大渠道了。

DC和E康是對家這一點文禾早就知道,她更好奇盧靜珠,團建那回能看出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隻是沒想到,穀誌德居然離過婚。

驚訝了會,文禾很快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

不久穀誌德離開,周鳴初坐回沙發上,有女孩子水汪汪地瞄著他,被鄧經理招到身邊幫忙倒倒酒遞遞煙灰缸,周鳴初不主動但也沒拒絕,文禾心想,原來他也是會逢場作戲的。

她收回視線喝了口水,從來到現在沒跟他講過話,都是坐在鄒國倫這邊,也沒什麼特殊的事,沒誰灌她酒,氛圍相對輕鬆,直到又再提起她戒指的事。

鄒國倫助理笑著說:“我們鄒總今年也是本命年,我才知道,原來他手上那個串也是防煞的。”

“鄒總不是新加坡人嗎?”文禾問。

“我祖上是潮汕的。”鄒國倫說也是家裡老人讓戴的,晃晃手串說:“人上了年紀就要信命,如果戴點東西就能擋煞,圖個心安也好。”

鄒國倫助理在旁邊笑:“您正是當打之年,上什麼年紀,你說是吧?”她看著文禾。

可能剛剛多喝幾杯酒,鄒國倫揉揉太陽%e7%a9%b4,麵容確實有疲憊感,看起來也像講到年紀有些低沉,文禾跟著恭維一句:“是啊,鄒總看起來還很年輕,什麼上年紀,沒有的事。”

“你們這些小姑娘哄人都是一流的,張嘴就來。”鄒國倫伸手,輕輕拍了拍文禾的額頭。

文禾渾身一僵,卻還不能表現出太大反應,隻是心裡越來越感覺不對勁,於是找了個借口,出去上洗手間。

回去時看見周鳴初站在走廊接電話,似乎聽到那邊是個女聲,周鳴初卻不耐:“不舒服去醫院,動不了叫救護車,我不是醫生,幫不到你。”

他掛斷電話,撇頭看了眼文禾。

文禾喊了聲:“周總。”

周鳴初收回視線扯了扯襯衫領口,在她前麵走回包廂。

文禾心亂如麻。

再次回到包廂,鄒國倫不複剛才的輕佻,對她禮貌語氣禮貌距離,可就在文禾懷疑自己隻是多想時,鄒國倫一隻手臂搭在她後麵,看她時眼裡有笑意,也有漸漸深起來的醉意,這一點,從他偶爾並過來的那條腿就能證明。

文禾頓時有點喘不過氣,她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有人來向鄒國倫敬酒,鄒國倫搖搖說喝不了,他助理笑笑地看文禾:“要不你替一下鄒總?”

文禾寧願喝酒也不願繼續坐在這裡,她咬咬牙站起來,正想是不是喝完酒就可以走人時,周鳴初終於開腔:“差不多可以了,鄒總已經醉成這樣,總要留個把清醒的,全放倒了誰買單?”

他看向這邊,鄧經理連忙起身:“我來喝我來喝,我替鄒總喝。”說著接過那杯酒仰頭就灌,灌完順勢拉著那人坐下來,坐在文禾原來的位置。

文禾愣愣地站在那,周鳴初手機遞給她:“密碼020200,去把單買了。”

文禾伸手去接,周鳴初又說:“順便點幾個果盤,叫人送壺茶過來,給鄒總清一下胃。”

“好的。”文禾拿著他手機出去,門一關,有逃脫魔窟的慶幸感。

但買完單,仍然要回到這裡。

還是熱熱鬨鬨的場合,鄒國倫也還是那副半醉不醉的樣子,若無其事地與人談天說地,剛才那點越界仿佛隻是文禾的錯覺。

結束後走出會所,周鳴初叫文禾:“給鄒總叫個代駕。”

“好的。”文禾在手機下單,很快代駕過來,鄒國倫助理向她道謝:“麻煩你了。”

文禾隻覺得她滿臉長牙,卻還是抿出一個笑,甚至幫忙擋了擋車門:“鄒總當心。”

鄒國倫朝她微微一笑,視線探向後麵:“那我先走了,下次再喝。”

周鳴初點點頭,目送他的車走遠,回頭看眼文禾,她被夜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周鳴初問:“什麼感覺?”

“什麼?”文禾揉揉鼻子,沒反應過來。

周鳴初說:“我以為你在胡芳那裡已經得到過教訓,看來還沒有。”

這次文禾反應過來了,她張了張嘴:“我以為,以為鄒總不是那樣的人。”

“哪樣的人?”

“輕浮……好色。”她覺得鄒國倫是慈父,也應該是一位讓人不用設防的前輩或長輩。

周鳴初卻說:“人性不會寫在臉上,何況你說好色,人家當你心甘情願。”

怎麼會,文禾詫異地看著他:“我沒有做過什麼,真的。”←思←兔←在←線←閱←讀←

“你和他們私下沒有接觸,沒有聯係過?”

文禾忽然頓住。

周鳴初問:“你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有什麼價值,還是說他聯係你,隻是單純的欣賞你?”但職場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欣賞,尤其是異性之間,他盯著文禾:“有所求,就要做好為人性買單的準備。”

文禾一驚:“我沒有!”

“既然沒有,今晚為什麼要來?”

“我以為,以為隻是來坐坐。”

“這裡缺你一個?還是你覺得自己來了能點綴什麼?”周鳴初講話從來不客氣,但文禾腦子已經像一團皺巴巴的紙。

抬頭看周鳴初,他垂著眼看她,臉色說不出好還是壞。

文禾靜了一下,開始慢慢地捋這件事:“他是給我發過信息,我們也一起打過球,但那回經理和他助理也在,我們打完球隻是吃了個飯……”

她想起鄒國倫,他確實私下給她發過信息,但無論時間還是措辭都從不讓人覺得騷擾……但講著講著突然反應過來,結合今晚的事,他跟他助理根本就像在一唱一和。

所以她以為的正常分寸,實際對彆人來說卻是試探。所以鄒國倫跟胡芳介紹的那個韓總沒有區彆,而鄒國倫那個助理,跟胡芳也幾乎是同一種人。

她哪裡想得到。

長久的沉默令人不滿,周鳴初皺眉:“怎麼不說了?”

文禾沒吭聲。

“說話。”他不耐煩。

“我不知道說什麼。”

“該說什麼說什麼,想的什麼說什麼,開個口有這麼難?”

文禾慢慢低下頭:“有時候,我挺怕你……怕您的。”

“是麼?”周鳴初正在點煙,吸了一口轉過頭說:“我看你對我一直挺硬氣。”

文禾不知該怎麼答,畢竟,她確實跟他叫過板。

周鳴初淡淡開口:“男人九成都是下半身動物,你如果到現在還認不清這個事實,以後也不要覺得自己蠢,沒意義。”他揣著兜抽了會煙,撳滅煙頭上車。

文禾跟他的車回去,路上一直沒說話,等到了家樓下,她轉頭看著他:“其實我也猶豫過今晚要不要去,但之所以去,是因為知道你在。”

“什麼意思?”周鳴初垂眼望著她。

文禾說:“就是因為你在,所以我覺得今晚肯定是安全的。”鄒國倫的慈父形象對她有一定程度上的迷惑作用,但她的僥幸心理,更多來源於他。

隻是說完也不敢看他,一推門,匆匆下了車。

代駕見周鳴初很久不動,試探性地問:“老板,要停這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