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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低沉的聲音自頭頂落下,冰得男人再次一哆嗦。

當黑霧凝成的繩子再次攀向男人脖頸,在涼意剛觸碰到皮膚的瞬間,男人尖叫地喊了出來:“是傳言!是傳言!我也不清楚事情究竟如何!真的不清楚!你不要殺我!”

涼意推後了半分,蕭亓問:“什麼傳言?”

壯漢有些猶豫,又有些疑惑,可他不敢問,就這麼停頓的空檔裡,那繩索毫無征兆地直接捆了上去,逐漸收緊是一個漫長有折磨人的窒息的過程。

男人此時什麼都顧不上了,疑惑也好,猶豫也罷,他隻想活命。

“是仙門,是仙門!”冷汗落了一地,壯漢慌忙抬頭,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想要抓住對麵要他命的男人,可惜那人在他有所動作前就已經後對一步。

蓄在掌心的魂元係數落了空,脖頸上的繩索成了拴著他的鏈子,硬生生將其拖了回去。

而蕭亓卻好像無知覺般地繼續問:“仙門?”

壯漢汗如雨下,隻當自己方才的動作足夠隱蔽未被發現,隻能認命地說道:“仙門內部傳言有法子能活死人肉白骨,若是修行之人得到便可一步登天。”

見對方嗤笑,脖頸上的涼意越發像催命符,不等其問,壯漢趕忙說:“我也是,也是聽仙門內的一友人所說,就是那那乍然出現的仙尊,那仙尊便是靠著此法子得以重生,據說他當年也是依靠此法才進入化境,我不是胡說,都是仙門裡傳出來的,仙門還能有假?”

蕭亓的臉色愈發難看:“你是從何門何派聽聞,仙門既覺如此有打算如何做?”

壯漢麵色再見猶豫,繩索突然勒緊,壯漢慌忙喊道:“是蒼芪!蒼芪!蒼芪派自己說的我才信了幾分,彆的我真不知道了!我沒騙你,你看嘉雲鎮聚集了這麼多人,許多都是聽見了這個傳聞而來,就算不能從仙門中得到寶物,但也都是帶著碰運氣的想法想看看有沒有機緣。那東西,那寶物未必分仙修鬼修,您為鬼修定然也能用得到,您,您不相信我就去蒼芪上看看,您去看看!彆為難我這個小人…呃…”

話音未儘,哢地一聲,那人脖頸折斷躺在了地上。

鮮血奔湧,蕭亓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所謂寶物是無稽之談,傳言自蒼芪而出更是個笑話,壯漢所說的話真真假假實難分辨,蕭亓懶得跟他玩什麼斷案尋真相的遊戲。

蕭亓轉身離開之際,壯漢扭曲的脖頸突然有了異樣。脖頸斷裂處向外流淌的著血先是有片刻凝滯,緊接著好像吐出了什麼東西,瞬間落進了血水裡藏了起來。

是一條黑色如蟲子般的東西。

陰沉的天空終於落下了第一滴雨,滴答一下敲碎血窪。

血水四濺,下一瞬火光衝天而起,血水中的蟲子突然慘叫著扭曲翻滾,很快那火蔓延到了壯漢的屍體上,不多時連人帶蟲一並化成黑灰。

大雨傾瀉而下,黑灰和著血水被衝往何處,最後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巷口陰影處,蕭亓撚了下手指,一條小蛇無聲地自身後竄了過來,吐出的信子上還帶著一點火星。

穢玡……

第133章

晏疏帶著殷燮扶一路向東。

不知道是擄了白千滿的人是沒將那枚附著了離宿仙尊魂元的銅錢放在眼裡,還是匆忙之下忘記搜身,總之十分清楚地成了指路明燈,最後停在了歸遠山不遠的地方。

殷燮扶雖然也曾懷疑,會不會是對方刻意為之引得他們二人去往何處,可他冷眼瞧著,這位仙尊不知是%e8%83%b8有成竹還是怎麼,行動上絲毫沒有遲疑。

見此殷燮扶收回了狐疑,隻是如此趕路把殷燮扶累得半死,每走一步都懷疑蕭亓那小子是不是生來就喜歡找罪受,不然怎麼就能守著一個根本不認識自己的仙尊過了百年,如今看來這個仙尊還是個不知體貼為何物的。

可是這路好像怎麼都走不到儘頭,明明過了山崗就應該能遙望到歸遠山,眼前卻不知何時起了霧,漫山遍野看不清方向,再然後多了一點甜臭味。

起初味道很淡,殷燮扶並沒有聞到,還是後來懷裡的小穢玡季景同出聲提醒殷燮扶這才發現,等他想要叫住前方的離宿仙尊時,卻發現仙尊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又入陣了?這邊的山林裡,仙門還沒有清掃乾淨?”殷燮扶對這種情況已經熟悉,隻是在熟悉裡隱隱有察覺些不對勁來,可一時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小小的穢玡身體裡傳來季景同的聲音,是介於幼童和成年人混合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奇怪:“剛剛過了一棵樹木,仙尊的身影就瞧不見了。”

“他會不會故意將我們引導這裡滅口?”殷燮扶不自覺地將那點不對勁歸咎到晏塵歸身上,畢竟在化境仙尊眼裡,再隱秘的陣也不應該進得這樣悄無聲息,除非是晏塵歸故意不出聲提醒。

季景同聽見這話並沒有立刻反駁,他先是低頭沉思了片刻,而後揚起碩大的頭顱:“你隻告訴他蕭亓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養著他的魂靈,又靠著法器修複了他的身體,畢竟具體細節你也不清楚,這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你既沒有害過蕭亓,也沒有當真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於情於理都不至於費這麼大的勁來出掉我們,他若是想殺隨便找個山溝將我們埋了就是。不過話說回來,我依舊沒想明白他為什麼放著畢翊仙尊不用,非要與你合作,我再三思量都覺得畢翊仙尊才是最合適的合作人選。”

季景同的話說得在理,這也是為什麼殷燮扶隻是猜想,並沒有下結論,他也覺得自己不值得離宿仙尊費這麼大勁。

“況且。”季景同接著說,“離宿仙尊還需要你幫他……”

話未說完,突然一道符咒直飛眼前,堪堪停在眼前兩指的位置著起了火,於此同事一道聲音響在了腦海裡——

“過來。”

符咒燃燒殆儘,化成了一縷帶路青煙,嫋嫋向著林子飄去。

殷燮扶低頭看了眼季景同,季景同點點頭,殷燮扶這才順著青煙指引的方向而去。

浸滿濃霧的林子看上去無邊無際,青煙在其中並不顯眼,一個錯神可能就走錯了路,殷燮扶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不知走了多久,他似乎終於摸到了林子邊緣,然而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想象中的開闊之地,是一個城門口。

城門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上麵的牌匾也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隻剩下木楔橫在上麵,城門打開,裡麵一眼荒涼。

此處已經沒了霧氣,青煙明顯延伸到城內,殷燮扶的腳步卻停在了城門口,可這次沒了來催他的符咒,青煙在入了城內街道不多久後徹底散儘。

“進去吧。”季景同說。

殷燮扶用力攏起已經,將季景同用力攔在懷裡後,這才踏出了第一步。

城內的模樣沒比破破爛爛的城門好多少,顯然這裡已經是座廢城,年久失修,殷燮扶遊走江湖多年,可他依舊沒有認出來這究竟是何處。

正當他懷疑是不是此舉過於莽撞應該趁早離開時,他終於見到了第一個人。

那已經說不上是不是人,頹廢的身影靠在小巷口,身上半蓋著草席,腦袋歪向一側,頭發雜亂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過,若不是%e8%83%b8口還在起伏著,一眼看上去就像死了。

再後來,殷燮扶發現“死人”不知這一個,那對橫七豎八的斷木裡瑟縮著好幾個人,渾濁的眼睛自縫隙中投射而來,肮臟、警惕,看過來的眼神不像是一個個人,更像是林子裡瀕死的野獸,虎視眈眈地盯著乍然闖入自己地盤的獵物。

但是毋庸置疑,那些都是活人,並非被穢玡寄生後的怪物,是實打實的活人,這一點沒有人比季景同更能真切地感受到。

那些人的眼神落在身上很不好受,殷燮扶在確定這裡是活人的地盤後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向著青煙最後散儘的方向,終於在一處客棧裡找到了想找的人。

客棧也不是正常的客棧,門口牌匾搖搖欲墜,大堂桌椅橫七豎八沾滿了灰塵,可這位仙尊卻很有心思地給自己收拾除了一方天地,甚至還燒了水泡了茶,就是不知道這茶葉從何處而來,泡茶的水乾不乾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茶香四溢,勾起的不是殷燮扶的胃口,而是怨氣。

“仙尊好雅興,這種時候還有心思坐著喝茶。”殷燮扶站在門口,不是他不想進,實在是沒多少下腳的地方。

晏疏輕笑著放下茶杯,指著對麵的木凳:“過來坐,趕了這麼久的路,又在林子裡晃了大半晌不累?”

累?當然累!

這話若是換在半天前,殷燮扶或許還會感動一下,這會兒彆說感動了,他都怕放在位置上的茶水是送行的。

但殷燮扶也不敢拂了離宿仙尊的麵子,磕磕絆絆好不容易走了過去。

凳子上落一層厚厚的灰。

殷燮扶瞥了一眼仙尊屁股底下的凳子,除了有些永久的磨損痕跡外,看起來倒是清爽,顯然仙尊落座前仔細清理過了,不像他這個,被隨手一揮丟在這不聞不問——對麵的仙尊顯然沒那個閒心順便將多餘的凳子也收拾了。

殷燮扶認命地揮著依舊,氣勁吹落灰塵,僅剩的一點也被緊隨而來的魂元一掃而空,屁股落座的空擋,他看見仙尊正一手壓在茶杯上,一邊端著茶壺半轉著身子,自己麵前的那杯裡飄滿了塵土。

殷燮扶:“……”

冷風裡帶了潮濕的味道,還有經久沉積下來的黴味,怎麼看這裡都不是個端茶細品的好地方,可離宿仙尊卻無知無覺半地繼續著他的閒適。

殷燮扶剛想問問這是什麼情況,懷裡的季景同卻突然開口:“來了。”

殷燮扶一驚,一手趕忙護著%e8%83%b8口,一邊警惕地看向四周。

客棧破爛陰暗,光線尤為差勁,犄角旮旯裡若是藏了什麼東西一點都不稀奇,然而季景同的雙眼卻是看著門外。

殷燮扶沒問是什麼,快速掃了一圈客棧後,視線順著季景同看著的方向望去,反倒是對麵的仙尊依舊老神在在地喝著茶,茶杯掩蓋之下,嘴角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嘶——

是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行的聲音,還有沉重緩慢的腳步聲。

從季景同的角度還能看見先前巷口瞧見的蓋在草席下的人,露出的半個腦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正,亂糟糟的頭發蓋住了整張臉,但殷燮扶還是看見了一滿含欲望甚至有些妖魔化的眼睛。

那眼神期盼又貪婪,渾濁的眼球裡帶著炙熱的光,是對生的渴望,也是對這個世道的怨恨,荼毒著視線所觸及的每一寸地方。

緊接著就是東西稀裡嘩啦摔落的聲音。

蓋在草席下的人毫無征兆地衝了出來,那混亂的聲響顯然不止他一個人動。

殷燮扶嚇了一跳,下意識警戒同時人已經衝到了門口,半個身子掩藏在門後,卻發現那些人並不是衝著他們而來,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