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啊、哦。”宗洛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說:“好。”
平日裡梳頭這種事情,宗洛都是隨便用發帶一紮就完事。
大淵對發型製式的要求不多,也不一定非得佩戴發冠官帽。例如虞北洲就每天披頭散發,除了修剪以外完全放任生長;宗洛則是習慣性在自己腦後草草紮一個馬尾了事。
在皇城裡的時候也一樣,他不大習慣彆人服侍他穿衣洗漱,一般都是自己來。不過隻是紮個頭發而已,軍中風氣豪放條件困難時都是露天洗澡,宗洛自然不可能想多。
然而裴謙雪的姿態實在太過認真,太過緩慢,指尖成梳,慢慢地從發根滑下,仿佛正在進行一場朝聖。從遠處看,一青一白親密地依偎在一起,那是足以稱作越線的範疇。
“好了嗎?”宗洛問。
聽見他問,裴謙雪才終於在發帶上打了個結,不著痕跡地讓這捧順滑至極的月光從自己手中流泄:“好了。”
感受到那股極近的氣息從自己背後挪開後,宗洛才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習武之人都不習慣彆人靠這麼近,特彆是站在背後。
這不過是一段再普通不過的插曲。
片刻後,宗洛同裴謙雪暫彆,回到自己營帳。
就在他踏入營帳的瞬間,便察覺到內裡有人。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餘光瞥見一抹深邃的殷紅。
緊接著,便是被猛然摜到桌案上。
宗洛剛反應過來:“你——”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就被灼熱的手臂困住。
有人捏住他的下顎,用足以叫人牙疼的力道,瘋狂地%e5%90%bb了下來。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與其說這是一個%e5%90%bb,倒不如說這是一次野蠻的掠奪。
白衣太子的脊背靠在冰冷的桌案上,身子被迫朝後彎曲,被麵前這個人攥住手腕,按住肩頭,肆意索取。
像是懲罰一般,野獸撕咬著自己的獵物,攫取著對方口中的空氣。滾燙的舌尖如同烙鐵,又像一條溫度極高的毒蛇,掃過上顎的邊緣,在喉嚨最深處的地方試探著,瘋狂地攻城略地,絲毫不掩飾自己危險的侵略意味。
在這樣近乎於撕咬的索.取中,方才怔愣的宗洛終於反應過來,心中升起滔天怒火,狠狠地咬了下去。
然而虞北洲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倒越發俯身,笑容濃鬱不悅,將人圍困在這方寸之地,同他緊緊相貼。
那頭潑墨長發從斜方滑落,冰冷的發尾勾在衣襟暗紋,順著精美的鎖骨滑落,糾纏似繞在白玉脖頸。
紅色的衣物同白色的交織在一起,明豔的顏色同肅靜的顏色分為相搭,好看極了。
濃重的血腥味從在兩人口腔裡蔓延。
比平常人溫度要高些的血液從傷口中汨汨流出,讓體溫一向偏冷的宗洛裹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燙意。
或許是嘗到了血的味道,容色殊麗的青年此刻便發了狂。漂亮到超越性彆,雌雄莫辯的麵容也籠著一層極其晦澀的神色,染上叫人神魂顛倒的魔性。
他狹長的鳳眼尾端噙著濃烈的紅,鴉羽似纖長的睫毛掃下簌簌陰影,比世間任何一種鬼魅精怪還要勾魂奪魄。
骨節分明的大手從殷紅的袖口探出,繞過撐在桌案一側的手,反而順著白衣太子優美的肩頸,滑落到腦後。
剛剛才在另一個人手上紮好的發帶登時散開解落。那一頭梳得整整齊齊,順滑至極的銀白色長發被人極具惡意地打亂,仿佛攪亂一池靜水,讓其鋪陳在寬大的桌案上,漂亮地像是一匹華美織就的月光絨毯。
至於發帶,則在指尖內力的爆發下徹底化為齏粉,沙沙散落。
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宗洛屈膝抬腳,徑直蹬在虞北洲的%e8%83%b8口正中。
這一腳全無保留,其上附加著森寒內力,正中紅心。
“哢嚓。”
被摁在桌上的人甚至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
霎時間,更濃厚的血腥味從虞北洲的喉嚨深處湧了出來。
然而他依舊沒有退開些許,而是緩慢而堅定的,以一種極其殘忍的姿態,繼續在宗洛口中探索著,甚至愈發用力。
牙齒和牙齒磕在一起,尖銳的虎牙抵進柔軟口腔。
猩紅的血液從他們的唇角滑落,染紅蒼白的嘴唇,滴滴答答淌落在白色的衣襟,展開一朵朵妖冶的花。
同他黝黑對視的瞳孔裡,仿佛有晦澀不清的東西閃過,深處燎著熊熊巨火,將這橫貫穿梭了兩輩子的,叫人痛苦又歡/愉的愛恨發泄出來。
恨嗎?
無疑,虞北洲是恨的。
從交換身份的苦楚,暗無天日的暗室,痛苦到無儘的折磨,落得每個月那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病症。眼看他得了萬千寵愛,登高樓入主羽春宮,出入金鑾殿,對所有人都溫和有禮,穩重大方,獨獨對自己不假辭色,冷漠以對。
虞北洲恨之入骨,日日夜夜不得好眠。
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敲碎骨頭,係上鎖鏈,放在隻有他一個人看到的地方,日日夜夜歡好。
我的。
是我的。
明明隻能看著我。
沉澱了兩輩子的恨意爆發出來,最終演變成了瘋狂的占有欲。
怎麼會有這樣的%e5%90%bb。世間上怎麼能有人這麼接%e5%90%bb?
甚至根本不算%e5%90%bb,而是啃咬和吮xī。毫無保留地傾訴著那些刻骨恨意,無聲恐懼,焦灼渴望。
殘酷的掠奪者肆意索要著。
有那麼一瞬間,宗洛以為自己要被嵌進麵前這個窒息堅硬的%e8%83%b8膛。
瘋子,這個瘋子!
宗洛被他%e5%90%bb得%e8%83%b8口起伏,幾乎要被這狂暴的熱%e5%90%bb融化。
他的麵容褪去了原先千山暮雪的清冷,無動於衷的淡然,被血和溫度激起灼灼豔色,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燙的。
不管是如何反抗踢打,對方都如同平靜的大海那樣欣然接受。
隱匿在海麵深處的暗流,比世間任何一種颶風都要狂暴混亂。
宗洛甚至有所預感。
如果這不是一個%e5%90%bb,那%e8%88%94舐和啃咬將會落在任何一處。
任何一個他想費勁遮掩的角落,任何一個情/動的顫唞,層層疊疊衣物下的緊繃的軀體,羞恥到無人問津的地段。都會被瘋狂地打上標記和烙印。
他應該憤怒,應該怒不可遏。又因為無可掙脫,不可遏止地為這坻死纏綿的瘋狂而失神,靈魂激蕩,傳來共鳴。
空氣中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疼痛給了虞北洲刺激,他緊緊盯著麵前人臉上不自然浮現的紅暈,喉結滾動兩下,沉沉黑眸裡湧起更加晦澀的東西。
或許是醞釀著一場暴雨,一片足以毀天滅地的海嘯,又或者是最原始的欲/望。
寬大的營帳之內陳列著無數冰冷的兵器。
然而這其中有一柄,卻像是從鐵爐中剛剛取下,鑄造成燒紅的烙鐵,仗著體型姿勢的優勢,毫不費力的擠開,又在命脈前停下。即使其上包裹著厚厚的劍鞘,也以足以灼燒靈魂的溫度,毫不費力地彰顯著自己極致的壓迫感。
冷風從營帳窗口裡嗚嗚倒灌進來,黑白長發狂卷亂舞。
白衣太子毫無支撐點,隻能被迫朝下滑,同劍身相抵。
恍惚間,宗洛甚至想起自己在巫祭大典時看見的一幕。
那些龐大的凶獸被釘在皇城四方大陣上,眼睛閃爍著瀕死的光,傷口裡流出熱血。毫無意外,他們都將被尖銳的東西毫無準備的刺入,如同呈在捕食者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一片狂亂裡,宗洛攥住了湛盧的劍柄。
正在這時,營帳外驟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瑾瑜,你在裡麵嗎?”
如同碎玉般清淡,是裴謙雪的聲音。
不僅僅是宗洛,虞北洲也聽見了這個聲音。
紅衣青年方才還帶著侵略意味的笑容驟然冷了下來。◥思◥兔◥在◥線◥閱◥讀◥
可惜這個%e5%90%bb實在持續時間太長,長到宗洛已經成功反手抽出湛盧,抵到他脖頸處的地步。
鋒利的劍鋒往蒼白的肌膚上湊近幾許,後者便被森冷的劍氣劃開一道血痕,將冷厲的長劍抹上亮色。
即便是這樣生死脅迫的關頭,虞北洲依舊停頓了一會,這才慢慢退開,臨走前還懲罰般的咬了一口,成功把自己的血塗到那片飽受蹂/躪的嘴唇上,這才滿意又愉悅地欣賞著自己的成果。
宗洛氣得掙脫他攥著自己手腕的手,一把揪在後者衣襟上。
就在虞北洲馬上就要迎來下一巴掌的時候,營帳外的聲音多了幾分疑惑:“怎麼了,瑾瑜?”
“......沒事。”
白衣太子氣喘籲籲地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他現在前襟上全部都是血,衣服淩亂,頭發更是散作一團。
更彆提落在外人眼中,仿佛剛才經曆過疼愛的神態。
篤定了宗洛不敢出聲,虞北洲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那頭長發。又或者一點一點順著白玉般微冷的脖頸上%e8%88%94舐,湊在耳邊低語。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其中蘊含著濃濃的欲/念:“怎麼不讓他進來,看看你這幅模樣呀,師兄。”
宗洛再也忍不住,將桌案上的木質水杯推倒在地,與此同時伸出手,狠狠地朝麵前這人臉上扇去。
“啪——”
水杯傾倒的聲音和清脆的耳光聲一同在營帳裡響起。
裴謙雪一驚,“怎麼了?”
“水杯倒了。”
營帳裡傳來微微帶喘的聲音,不留神根本無從分辨:“我正在換衣服,方才不小心掃到,阿雪可以再幫我拿一個杯子來嗎?”
“好。”
宗洛都這麼說了,裴謙雪自然不可能不去。
他略帶思忖地看了眼營帳內,這才緩緩轉身離去。
聽見裴謙雪離開的聲音,營帳內的宗洛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他抬起手裡的湛盧,冷冷地盯著麵前的紅衣青年,壓抑著暴怒:“虞北洲,你把我當什麼了?”
一聲不吭便摸進營帳裡,不由分說地強%e5%90%bb,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趨勢,就像一隻隻懂得掠奪的原始野獸。
宗洛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我是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想愛就愛,想恨就恨的木偶嗎?”
怒意積攢到了最高點,最終化為無與倫比的失望。
“你根本就不懂愛。”
是啊,這人壓根就不懂什麼叫愛。
愛是卑微到塵埃裡,愛是虔誠的給予。
愛上一個人,便是成為了俘虜,投降認輸......它永遠是平等的,再如何驕傲肆意,也該放低身段,絕無可能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索取。
“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宗洛反手收劍歸鞘,把桌案上天機軍的虎符一扔,再不去看他。
從沒有這麼一刻,宗洛如此清楚地認知到,他不能再對虞北洲心軟。
他的確對虞北洲有情,這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