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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飲一杯無 妄鴉 4381 字 6個月前

城。

因為事情辦得十分妥當,淵帝龍顏大悅,讓裴謙雪把先前沒能休息的年節假順延到了現在。

於是這幾天,裴謙雪經常有事沒事就往宮中跑,來找宗洛喝茶聊天。

因為前幾日的夢境,宗洛對於這些男配的心情格外複雜。便也就沒有拒絕。

他們聊著聊著,說起了巫祭大典的事,順勢也聊到了太巫占卜。

“比起天命抉擇,太巫占卜更像是先有因,再有果。”

先前宗洛一直搞不明白太巫推算國運到底是怎樣一個參考依據,沒想到裴謙雪倒是知道一些。

“原本巫祭大典去年就該舉辦,正好奉常告假,我也曾有幸主持過一段時間,所以知曉一些。”裴謙雪解釋道。

不少朝廷大臣都推測,太巫推算的是國運,並非絕對意義上的誰更適合當儲君。

這兩者是結合起來看的,因為未來變幻莫測,所以皇子各人性格因素固然重要,皇子自身實力的範疇也會納入考量。

所以即使是巫祭大典決定最終儲君人選,各個想要參與奪儲的依舊打得不可開交,搶奪對方人脈勢力,就是為了給自己添磚加瓦。

這就是說,天資不夠,後天來補。

“不過到底實力範疇會參考多少,卻也不得而知。”

裴謙雪苦笑:“太巫的占卜原理和選擇原理從來都是絕密內容,曆來隻有曆代淵帝知曉,其他人都不為所知。”

其實裴謙雪更傾向於大臣們的猜測都是放出來的煙霧彈。

畢竟......當初淵帝還是皇子時,巫祭大典上就發生過一場不同尋常的騷亂。測算出來的木牌被無緣無故毀壞,最後不得已,先帝親口立儲,將自己最寵愛的小皇子立為太子。

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誰也不清楚,隻知道立儲大典過後兩天,淵帝就抄起兵器造反了。砍翻自己的兄弟手足,直接血洗皇城,一路殺進章宮去見先帝。

自此之後,所有人都對神秘的巫祭大典諱莫如深。

不少老臣都說,當日測算出來的太子應當是淵帝才是,偏偏先帝一意孤行,非要立小皇子為太子,這才造就之後的悲劇。

宗洛笑了笑,眼眸中沉著思忖。

不管怎麼說,雖然裴謙雪說的大多都是道聽途說的消息,不確保準確性。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太巫的確可以卜算出最後登上皇位的是誰,而非誰最適合登上皇位。

......

送走裴謙雪後,他歎了口氣。

今晚子時一過,又是一個十五。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今晚宗洛早早地便洗漱完畢,換上寢衣,借口自己喝完藥有點困了,把寢殿的門一關,平躺在床上裝死。

好在最近他住在宮裡都十分循規蹈矩,知道了淵帝每天吩咐內侍盯著自己有沒有按時睡覺後,宗洛每天晚上都老老實實睡得很早。

今天也一樣,下仆們沒有任何懷疑。

宗洛本來想先睡一會,等晚點再去找虞北洲,或者白天去也不急,反正都是十五,真要犯病怎麼也得把自己鎖在暗室裡一天一夜。

隻是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夢中大巫祠裡那一幕。

猩紅的血,滿不在乎的聲音,甘願放棄的一切......

最後實在把他惹煩了,宗洛認命地把被子一掀,隨手拿起一旁掛著的夜行衣穿好,小心翼翼地將窗戶推開一條縫,迅速溜了出去。

羽春宮裡很安靜,借夜色遮掩,即使有侍衛巡邏,也發現不了專挑靜寂無人的地方走,踩著屋簷瓦片正在飛簷走壁的鬼穀弟子。

這片宮殿位於皇宮正東邊,距離宮牆不遠,這也極大程度上方便了宗洛的行事。

“奇怪,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

守在宮門前的侍衛疑惑地轉身,提燈逡巡一圈,卻又什麼也沒看見。

“你不會是太困了吧,實在不行就先下去休息休息,換一個人站崗。”另一個人打了個哈欠。

“可能是吧。”侍衛轉過身字,喃喃自語。

另一邊,剛剛從羽春宮裡出逃的宗洛已經成功離開了皇宮的範疇。

等出了皇宮後,就自由多了。剛剛有多小心翼翼,現在就有多囂張大膽,直接甩輕功玩跑酷。若是有人有幸看到,隻能瞥見一抹黑影在屋頂上疾馳。

當初學武的時候,宗洛最期待的就是輕功。

穿書就是這點好,還能圓自己一個武俠夢。所以雖然在前期練功的時候摔得鼻青臉腫,宗洛都沒叫過一聲苦。現在感受著在夜空中暢行的自由感,還是想大吼一聲值得。

穿著夜行衣的三皇子輕車熟路地翻閱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最後如同一張紙般,輕飄飄地落在北寧王府書房之上。

剛落下,宗洛就為眼前一幕皺眉。

同臘月十五一樣,整個王府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像是死去般沉寂。

但是今夜又有些不同。

今夜雖然沉寂,府內卻點滿了燈。

九曲回廊上每隔幾步就有一盞落地宮燈,屋角用細枝挑著幾盞,假山凹陷處放著,甚至還有一些近來才從西域進貢的蝴蝶燈。這些造型各異的燈盞明明滅滅,將偌大王府照得燈火通明,好看極了。

不僅如此,檀木書房門也大喇喇敞開著。

就好像......正在歡迎誰的到來。

究竟歡迎的是誰,不言而喻。

既然無人看守,宗洛也不再鬼鬼祟祟。

他飛身下去,緩緩走進書房。

書房內裡依舊如同他上次來時一樣。

就連下到暗室的樓梯也一如既往地冰冷,冷風嗖嗖從下方倒灌,吹得人袍角飛揚。

一邊走,宗洛一邊從袖口裡掏出火折子。

“蹭——”

待燃燒的火焰從火折子頂端燒起,將冰冷的暗室照亮後,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間暗室並不算特彆大,隻是周圍砌著寒石,又有一塊寒山隕鐵的緣故,顯得格外幽冷。

雖說練武之人有內力護體,不懼寒暑,也依舊能察覺出陡然下降的溫度。

同上回宗洛來時並無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對麵牆壁上垂下來的鐵鏈隨意棄置在地,末端並未拴著人。

在火光亮起的刹那,宗洛意識到什麼。

他正要回頭,身後驟然出現手就十分自然地扣住緊繃的腰線。緊接著,一顆毛茸茸的頭便貼了上來,斜斜埋進宗洛肩窩裡,低低笑著,朝他耳後嗬出滾燙的熱氣:“師兄,你來了。”

隔著厚厚的衣物,宗洛也能從脊背上感受對方體溫不正常的灼//熱。

就像那天晚上滴落到他身上的血,夢中一寸一寸劃過他軀體時的顫栗,比燒紅的鐵水還要燙。

“師兄今日怎麼這般和顏悅色。”

宗洛沉默的時間太久,甚至沒有掙紮一下。就連沉淪在熱浪折磨中的虞北洲也察覺出不對勁的程度。

往日裡若是這樣,宗洛當場就能和他翻臉。

虞北洲忍不住再將頭埋深了點,另一隻手也順勢搭了上去,幾乎要將麵前這個充滿好聞氣味的人整個扣進自己懷裡,咬碎嚼爛,融於骨血。

僅僅隻是這樣抱著,虞北洲都能感覺自己理智逐漸開始回籠,那股自心底燃燒而起的毀滅欲消減不少,隨之而起的......卻是另一種更加晦澀深沉,在此前從未再其他人身上感受到過的渴求欲//望。

他忍不住在心底喟歎。

倨傲如虞北洲,這近乎根深蒂固的瘋病也是最不願提及的回憶。

然而他上輩子用儘辦法,也沒能找到任何可以緩解的辦法。

除了宗洛。

偏偏就是這個人。虞北洲覺得著實諷刺,卻又忍不住再過分一點。││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今日為何沒有用鎖鏈把自己鎖住?”

“因為師兄來了啊。”虞北洲笑道,另一隻手不老實地解開宗洛的發帶,任由那頭長發散落在自己手心:“有師兄在,誰願意碰那種冷冰冰的東西。”

他格外喜歡宗洛的頭發,在鬼穀打架的時候就經常衝著宗洛的發帶下手,經常一架打完兩人都披頭散發。

隻是今天的師兄很不對勁。

不僅是語氣,還是態度,都透著猶豫和躊躇。

就在虞北洲思索著該用什麼樣的辦法讓他師兄主動開口時,身穿夜行衣的皇子說話了。

被人如此近身,宗洛整個人繃緊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然而他現在心情實在是過於複雜,這才沒有閒心關注虞北洲的撩撥。

“虞北洲,我問你,時間回溯的仙法需要什麼啟動條件?”

宗洛語氣平和,隻在尾端帶著不易察覺的波動。

“嗯?”

虞北洲懶洋洋地將整個人靠在對方身上,像一隻慵懶的雄獅。

他漫不經心地道,“這我怎麼知道。”

“上輩子師兄死後,我可是當了皇帝,一統天下,每天日理萬機。回溯時間這種事情,自然是交給手下去辦。”

宗洛差點沒給氣笑了。

每天日理萬機?騙誰呢。

也不知道是誰天天上個早朝就下來,龍袍一扔跑到冰棺裡;遇見個不順眼的大臣不順眼的事,第一解決方案就是剁了;辛辛苦苦謀劃那麼多年,到頭來又念著當皇帝無聊。

當初在鬼穀學的為君之道,簡直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宗洛還真沒想到虞北洲登基後竟然會是那副德行。

說他荒廢祖業吧,這人竊取的是宗家基業,也沒法用荒廢這個詞。

非要說的話......宗洛印象裡的虞北洲,永遠都是野心勃勃,張揚肆意,而非夢裡那般懶倦,隨意,仿佛對萬事萬物都失去興趣般厭世。

對,就是厭世!

宗洛悚然一驚。

自他重生後,總看虞北洲格外有些不對。

上輩子虞北洲暴戾恣雎,就連瘋,也瘋得毫不掩飾。而這輩子,那些外泄的情緒全部都內斂了下來,反倒沉著愈發晦澀。並未減少,反倒更加危險可怕,寒毛直立。

但不管如何,宗洛是沒法像先前那樣對虞北洲了。

最開始是敵對,厭惡,後來變成不耐煩,到現在竟是拿這人無可奈何。其中或許還因為上一次暗室旖//旎的相見,夾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宗洛想問虞北洲付出那麼多,當真隻是想殺他,沒想到這人壓根就不打算承認自己付出過,好像在宿敵麵前低一頭就會死一樣。

“師兄在想什麼?”身後聲音浮著一星半點的委屈:“明明師兄專程為我而來,為何又要半道走神。”

我在想,你生來便是克我的吧。

宗洛在心中想道,生硬地轉換話題:“你上回說過的,想要弄清楚上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便在今日來找你,於是我來了。”

既然虞北洲不說,宗洛也不多問,橫豎他已經知道了,還是給死對頭留幾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