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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飲一杯無 妄鴉 4366 字 6個月前

,朝著前來稟告的下仆道:“帶路。”

下仆愣了一下,似乎也沒想到這些天閉門誰也不見的三皇子竟然答應了殿下的邀請。但是既然答應了,他也就連忙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在前麵帶路。

一行人穿過皇子府麵前的小巷,於靜寂的街道上疾馳,朝著城東而去。

皇城夜晚一向是安靜的,隻不過這安靜也是相對而言。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宵禁後不準出門,於是便早早地睡下了。

然而對於貴族子弟而言,宵禁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玩耍而已。例如城東的不夜區花柳街,青///樓茶館南風館應有儘有,內街連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出街,自然也就觸犯不了宵禁的規矩。

一整條街都五彩斑斕,花紅柳綠,兩旁是三層樓高的建築,中央搭著木質橫梁,上方垂下來隨風飄動的亮片彩綢。

薄薄的窗紙背後,一道道倩影映照其上,不少揮手滅了燈,遠遠地還能聽見絲竹奏%e5%90%9f,低聲調笑的聲音的聲音。

四皇子宗承肆便是這裡的常客,吃喝嫖///賭無一不通,京中各個世家紈絝子弟都以和他玩為榮,也是各家老鴇最愛的金主。

像宗洛,是從未踏進過這裡半步的。

所以等小廝把他帶到花柳街時,他眉頭就開始皺起了。等到前麵的馬停在這條街上最大的南風館麵前時,宗洛的臉色已經冷若冰霜。

他端坐於漂亮的白色大馬之上,淡淡地道:“若這就是四殿下的待客之道,那便恕我不能從命了。”

“哈哈哈哈哈,三皇兄,不必如此嘛。”

就在宗洛打算直接掉頭就走的時候,上方忽然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

宗承肆手裡拿著扇子,正站在南風館二樓。

他隨手一招,扯著灑下來的窗簾飛身而下,落到外麵地上:“實在是我考慮不周,等下人去請才想起皇兄大概已經睡了,這不,剛定下明日春風樓的包廂,沒想到皇兄竟然願意賞光。”

“這回南小築平日裡不做那些皮//肉//生意,不過是個喝茶喝酒,偶爾聽聽小曲的店,裡麵都是些清倌,平日裡不少朝廷命官也在這裡消遣商談,他們的頭牌樂官師先生更是一曲難求,排隊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

宗承肆麵上掛著輕浮的笑意,視線卻帶著一股截然不同的審慎。

自從上次在馬車上不著痕跡地引導宗弘玖後,宮裡便再也沒了消息。

皇宮素來同密不透風的鐵桶一般,彆說是他了,就連老六和老五都從沒成功在宮中安插過眼線。

一直等到昨天,他才收到風聲,說是九皇子又被陛下禁足了。

具體是哪一天禁足的也不大清楚,但宗承肆卻心知肚明。

多半是他拱火的那一回。

隻可惜一點消息都得不到,也聯係不上宗弘玖。他按兵不動幾天後,聽線人說三皇子成功同玄騎相認,又知曉對方已經在逐漸恢複記憶後,這才終於按捺不住,主動出擊。

原本以為宗洛也會像拒絕其他幾位皇子一樣拒絕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來了。

定然是他那半粒丹藥的效果。宗承肆心裡不禁多了幾分喜意。

即便今晚思慮不周,可能有暴露的風險,但若能拉攏這位手上有實權的皇兄,也算穩賺不賠。

“既然皇兄來了,那今晚回南小築就被皇弟包了。”

他這麼說著,示意手下將一個荷包扔給老鴇。

後者打開一看,裡麵滿滿當當裝著的全是金葉子,立馬喜笑顏開,開始主持清場。

“一切都按皇兄的喜好來,我們就在二樓喝茶聊聊天,絕不做多餘的事。三皇兄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不得不說,宗承肆在待人上還是有自己一套。

這般解釋過後,宗洛的麵色好轉不少。

他摸了摸照夜白的鬃毛,終於下馬:“走吧。”

如今才入夜不久,不少客人還沒點人就被客客氣氣地請了出來。然而等看見來人後,又默默閉嘴。

大淵等級分明,淵帝暴君形象深入人心,即使是出身最低的四皇子,也不是可以隨意招惹的對象。

他們遠遠地看去,四皇子錦衣華服,舉止輕佻。

跟在他背後的白衣男人長身玉立,束發高紮,修長的脖頸勾勒出一抹引人遐思的弧度。

“四殿下又來了......跟在他背後那位是誰?看身段倒是個極品。我怎麼沒聽說過回南小築有新來的南君,老鴇怎麼也沒給本公子嘗嘗。”

友人聽了,連忙打斷了他:“你說什麼呢,那位是三殿下!”

“什麼?三殿下?”

剛才還在喝酒的世家公子嚇得頓時打翻了酒盞。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眼那邊,匆匆解下荷包,扔下幾片金葉子:“今晚就喝到這裡,我還有事,你們繼續。”

他們家世代效忠定北侯府,是妥妥的五皇子黨。

自從三皇子回來後便閉門不出,誰也不見。五皇子遞了無數次拜帖,都如同石沉大海,再無回音。

然而五殿下似乎的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數次叮囑手下注意三皇子近日動向。沒想到今日喝酒時卻意外撞見這一幕。

還是同素來不摻和奪儲的四皇子會麵。

這似乎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訊號。

世家公子簡直不敢往下深想。

他得趕緊去一趟五皇子府,把這個消息告知五殿下。

......

宗承肆將宗洛帶上了二樓。

守候在門口的老鴇連忙一通招呼,眼睛都快笑到臉上的褶皺裡,眯成一條縫。

“上些好酒來!”

宗承肆熟練地吩咐下去:“你們先前不是得了瓶梨花白,本皇子吩咐過留下的,就那瓶吧。”

“好嘞。”臉上塗抹著脂粉的男倌領命而去。

二樓是一間間被分割開的茶室雅座,再往上據說就是聽曲的靜室客房,布置頗為雅致,燃著濃鬱的熏香。

宗洛十分不喜這樣的味道,皺著眉頭耐著性子入座,隨手將竹簾拉開些許,任由冷風灌了進來。

好在宗承肆也並非表麵上這樣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廢物。既然要談事,他便將整個一層人全部遣散,就著冷風開口。

“皇弟聽聞皇兄已經想起一些曾經的事了?”

他攏起袖子,抬手斟酒:“那皇弟在此先敬皇兄一杯。”

宗洛接過酒,忽而隱秘地看了眼房梁的位置,徑直朝著窗外倒去:“多謝四皇弟。隻不過先前醫聖為我看過診,說是決不能沾酒,這一杯,就讓初雪代我消了吧。”

果不其然,話題一轉到眼睛上,宗承肆眸裡便立馬閃過一絲暗光。

宗洛拿捏著對方心理,適時開口:“說來慚愧......這回來,我是想問問皇弟,上回皇弟贈予的半枚仙丹,是否還能再開爐一回?”

......

這一回聊得算是賓主儘歡。

自此,也算真正拉攏到了三皇兄這員大將。

酒過三巡,宗承肆誌得意滿,滿麵紅光的同時,也吩咐下人找些奏鳴的樂官來助興。

待小廝要離去的時候,宗洛攔住了他:“樓上如今可有樂官?”

“回殿下的話,樓上是師先生的靜房。”

小廝低眉順眼地說著,一邊放下手中的托盤。

就在這個刹那,宗洛抬手,準確無誤地自空中夾住了從那袖口吐出的一點寒芒。

宗承肆的酒完全醒了。

他朝後一仰,猛然站起:“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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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宗洛的速度很快。

隻不過一個閃神,他手中的七星龍淵就已經出鞘,於空中閃過一道遊龍般清冷的閃光。

與此同時,宗承肆的匕首也適時露了出來,上前一步抵在小廝脖頸。

他也是學過武藝的,甚至學得比宗元武還要好。

淵帝雖然平日裡對自己的皇子缺少最基本的溫情和關心,但麵對皇子的教育問題,他從來不會吝嗇。宮中少傅都是百家宴拿過書藝或辯藝的魁首,武術教習則是有名的劍客刀客或者將領,穆元龍一家和定北侯府的老將軍都在宮裡演武場上掛了名,這些成名已久,卸甲歸家的老人家偶爾來了興致也會溜達過去指點一番。

宗承肆的老師和宗元武一樣,隻不過他習慣了韜光養晦,鮮少在麵上表露出來。但是遇到刺客的情況下,顯然容不得他多想。

四皇子蹲下去,同宗洛配合,三下兩下便把小廝擒住。

“說!誰派你來的?!”

宗承肆剛問話,那刺客就眼睛一翻,雙腿一蹬,口吐血沫。

宗洛淡淡地收劍:“看來應當是死士,牙齒上藏了毒,問不出來的。”

很顯然宗承肆也想到了這一點,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來人啊!”

南風小築的男倌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聽見四皇子說有刺客,內心惶恐之下,呼啦啦跪了一地。

“把整棟樓給本皇子封起來,一個一個搜!”

如今皇城中有這個能力豢養死士的,根本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若是宗洛真失憶了,恐怕反應不過來。但他現在沒失憶,隻覺得疑點重重。

白衣皇子探究的目光落在麵前這人身上,一閃而沒。

除非自己今日是來巧了,撞上了彆人想要暗殺宗承肆。

總之這些刺客絕不是衝著他來的。先不說他就算表麵目盲,但武力值擺在這裡,來一百個也沒用;再加上今晚的出行,也是突發奇想,率性而為。

而宗承肆不久前暴露了自己想要奪儲的意圖,老六和老五奪儲期間打得火熱,門下門客眾多,什麼特長的人才都有,死士和暗殺那都是十分常有的事。此時他們任何一位想要出手率先解決老四這個分蛋糕的人,倒也說得過去。

宗洛總覺得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反倒透著一股古怪。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皇城街道上巡邏的衛戍軍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三殿下,四殿下!”

為首那位衛隊長連忙抱拳行禮,神色恭敬。

得到宗承肆首肯,他立即吩咐下去。

衛戍軍們整齊劃一,動作迅速地封住了整棟南風小築,確保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剛剛還喜笑顏開的老鴇苦著一張臉蹲在地上,連聲道:“官兵老爺們輕點!哎喲,那下人真不是我們小築裡的男倌,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混進來的。”

“閉嘴。”衛隊長冷冰冰地道:“衝撞了兩位殿下,還敢在此狡辯,我看你是想進大獄感受一下我們大淵的刑罰?”

一說到這個,老鴇嚇得花容失色,立馬把嘴閉緊,再不敢多說一句。

誰不知道大淵刑法最為殘酷,毫不留情。

鴆毒幾乎隻有權貴才有資格享受,梟首也還算感受不到多少痛楚,但接下來的腰斬、磔刑、車裂、梳洗、淩遲僅僅隻是聽介紹,都無一不叫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