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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飲一杯無 妄鴉 4436 字 6個月前

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一筆勾銷,互不相欠。”

剛才聽見虞北洲說重生是為了他,宗洛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人最煩最無奈的事,應該就是承了死對頭的情。

不管虞北洲是想再重來一遍還是他又犯病了,至少能重活一回......宗洛是高興的。

上輩子有太多不甘和遺憾。

若是能重來一次,親手了解這些遺憾,實在是再好不過。

宗洛自詡不算什麼光風霽月的君子,但他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的是,沒有虞北洲,也沒有他的第三世。

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如同再生父母。殺了宗洛也不可能認虞北洲這個臭弟弟為爹,但放下仇恨......他想,他還是做得到的。

畢竟非要說的話,他和虞北洲之間的矛盾不過來自於原書炮灰和主角,再往後就是常年累月疊加起來的恩怨,平心而論,遠遠達不到網文常寫的什麼滅你滿門,血海深仇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師兄,不愧是你。有恩於你的人,連仇敵也可握手言和,可真是好一個翩翩君子,光明磊落,高風亮節。”

虞北洲一愣,忽然放聲大笑,“但是...你說什麼?互不......相欠?”

他們就站在懸崖邊上,四周空曠,石壁回蕩,格外滲人。

某一個瞬間,虞北洲臉上的笑容忽然變臉般消失。

宗洛幾乎從未見過他不笑的樣子。

那雙總是上揚的鳳眼也冷了下來,眼尾殷紅,透著股莫名的狠意,裡麵沉澱著無數宗洛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師兄,你不懂。”

虞北洲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永遠,永遠不可能互不相欠。”

“虞北洲,你又犯的什麼病?!”

霎時間,宗洛的火就上來了。

上輩子花團錦簇,風光得意還不夠;這輩子還又拉著他一起重生,圖什麼,圖他當一個對照組嗎?

他都算退一步了,沒想到虞北洲還這般不領情。

他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拔劍而上。

這一回宗洛的劍風都帶著怒意,招招致命,處處不留情。

虞北洲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

自從上輩子宗洛死後,他不僅問鼎天下至尊之位,連劍道也無人可及。像這般酣暢淋漓的戰鬥,更是再未有過。

“就是這樣,瑾瑜,我們就是要這樣廝殺才完整。”

他親密地呢喃著,如同曖昧愛語。

僅僅隻是一個閃神的功夫,虞北洲手腕上就出現細細的傷口。

見了血,他反倒更興奮了,麵容如同掩映的桃花那樣昳麗好看。

重劍太阿在空中閃過一道猩紅色的劍芒,同七星龍淵狠狠撞在一起。

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吸的噴塗。

一個偏冷,一個熾熱。

昨天宗洛才和虞北洲在大巫祠一戰。

白衣劍客修長的脖頸上依舊留有未曾愈合的血痕,襯著蒼白的膚色,在冷冽的眉眼下稍顯觸目驚心。

不知為何,虞北洲欣賞著這一幕,隻覺得賞心悅目極了。

這輩子重生後,虞北洲就放飛自我了。

上輩子這個時間點時,他還裝得跟孫子一樣,遠遠沒有這麼猖狂。

宗洛的神色愈發冷,趁著虞北洲閃神,他借力抽出馬鞭,狠狠地抽了過去。

這回可不像上次在蘭亭水榭那般留情,直直往虞北洲脖頸上刺去。倒刺在他身上留下一條一模一樣的血痕。

“師兄也太記仇了。”他似真似假地感慨。

“我不僅記仇,還要除了你這個禍害。”宗洛冷笑。

他抖了抖手,徑直收回了鞭子,“我不會放棄和你爭奪我應有的一切,至於你想要親手殺掉我,那你就試試看吧。”

......

宗洛揉了揉自己的頭,忽然從夢中驚醒。

這是一間再熟悉不過的雅室,香爐裡點著嫋嫋安神香。

不遠處的竹窗外,片片叢生挺拔的修竹倒影映在上麵,明月高懸,看起來正是夜半時分。

他身上還有一些不明顯的鈍痛,但是大多已經被人仔仔細細地包紮好,沒有感覺了。

意識回籠後,宗洛明白,剛才自己做的並不是夢。

就在不久前,他在獵藝場上,的確結結實實同虞北洲打了一架,後麵兩個人還滾在一起,墜入山崖。

現在想來,宗洛依舊覺得怒火仍存。

虞北洲實在是把他徹底惹火了。

要不是把他惹火了,宗洛也不至於打到最後在氣頭上失了智。

山崖之上,白衣皇子冷冷地收起劍。

他猛然抓住虞北洲的衣襟,而後者也笑意盈盈地看過來。

被抓住衣襟的虞北洲一愣,笑容越濃鬱了。

仗著宗洛抓著他的衣襟,靠得又近,他忽然俯首過去,沉醉地輕嗅。

“師兄的血好香。”

真的好香,似乎還摻雜了劍客身上清冷的味道,叫人目眩神迷。

這樣鮮活的氣息,是上輩子陳在寒玉棺內無論如何也無可比擬的。

苦苦尋找了整整十年,卻不知所終的空缺,也在這血液的馨香裡填滿。

宗洛腦子裡一直繃著的弦終於斷裂。

“你要這麼想和我糾纏.......那好,同歸於儘吧。”

他發誓,這是他整整三輩子以來乾過最瘋狂,也是最大膽的事。

不過宗洛一點也不後悔,甚至感覺爽極了。

因為他在虞北洲那張自從長大後再沒有破過功的臉上,看到了明明白白的的錯愕。

下一秒,他們滾在一起,墜下了懸崖。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是,錯愕過後,虞北洲卻也沒有要掙紮的意思。

在下墜的過程中,裹挾著獵獵風聲,他的紅衣如同烈火般璨璨揚起,遠遠看去如同一顆熾熱的火球,將白衣劍客周身親密地包裹。

薄薄衣物下,虞北洲的軀體燙得驚人,一如他徹底被點燃的興致。

他們在下落,在對視。一個眼裡淬著寒冰,另一個燒起烈火。

如瀑般的墨發被吹得七零八落,%e8%88%94舐到宗洛下顎,描摹著優美的唇形。後者高束的發尾也不知何時散開,繚亂著糾纏在風裡,難舍難分。

時間仿佛靜止,停格在這裡。

模糊的風聲裡,虞北洲仰起頭看他,臉上的表情愉悅而晦澀,像極力忍耐著什麼。

“師兄,你實在是”

太讓我驚喜了。

他愉悅地笑著,沒有把話說完,反倒抬手把宗洛落下的長發挽到耳後。與之溫情動作不同的是指尖沾染的森然殺意,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扼斷脖頸。

宗洛沒有理他。

或許是雲霧遮擋的緣故,山崖並非宗洛想象地那般深。崖底也並非卡著嶙峋怪石,反倒鋪著一層鬆軟的黑土,潔白的野花大片大片盛放。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在落地前的一刻,白衣皇子扯了扯嘴角。

他屈起膝蓋,一膝蓋把虞北洲頂到地上。

“哢嚓——”

骨裂的聲音清脆作響,狠狠地出了口惡氣。

內臟驟然收到衝擊,虞北洲躺倒在地,猛然嘔出一口血。

猩紅的血沾染了他的唇色,順著嘴角淌下,動魄驚心。

但他的喉嚨還在發出悶響,歡欣雀躍。

“這次就算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虞北洲%e8%88%94了%e8%88%94嘴唇上的血,笑容燦爛,宛如話本裡以人血肉為食的豔鬼:“下次我再找師兄收取利息。”

宗洛敢發誓,這估計是虞北洲這幾年裡最狼狽的一次。

要不然在跳下山崖的刹那,他也不會露出那樣錯愕,仿佛脫離掌控般的表情。

太爽了,簡直就和當年小虞北洲跟在他背後不厭其煩地騷擾他,一口一個瑾瑜,宗洛被搞煩了,直接放話說我們沒那麼熟時,小虞北洲麵具崩裂時帶給他的快樂一樣。

雖然現在宗洛冷靜下來之後覺得自己扯著虞北洲一起跳崖的舉動實在又蠢又魯莽,一點不符合他平日裡沉穩老練的作風。

但兔子逼急了都還會咬人呢。對付虞北洲這種瘋子,就是要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這回運氣的確逆天,滾落山崖竟然還沒什麼大事。

或許是沾了虞北洲這位主角的光。畢竟跳崖這種主角標準配置,放到彆人身上百分百當場死亡,放到主角身上就是奇遇標配。

遺憾的是,有主角光環護體,中途被崖壁樹枝掛住幾次,下落的衝力大大減少。有一身深厚內力護體,想死也沒這麼容易。

但是讓虞北洲在床上躺個十幾二十天還是可以的。

“嘶——”

宗洛舒了口氣,緩慢地從床上起身。

還好,身上鈍痛的感覺並不明顯。

床頭已經整整齊齊放好了衣物。宗洛隨便拿了一件白底靛藍色的素淨外袍披在身上,纏好眼上的綾帶,慢慢走下了床。

推開門,窗外夜色寒冷,月涼如水。

更遠的一點的地方,天色已經泛起點點魚肚白。

守在門口的小廝驟然被驚醒,連忙站穩垂首道:“公子。”

宗洛溫聲道:“無需多禮,你家主人呢?”

“回公子的話,大人正在藥廬,特地囑咐過公子醒了立即稟告給他。”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拐角處有提著燈籠的書童走過。

青衣丞相長身玉立,身後跟著幾位手裡捧著藥盞的小童,還有戴麵具的巫醫,在夜色中行色匆匆。

看見宗洛起身,裴謙雪加快了腳步,“瑾瑜,你醒了。”

他仔細地打量著白衣劍客周身,確認了後者身上無礙,可以自行站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裴謙雪知道,認親一事,多說無益,隻要宗洛出現在淵帝麵前,一切都將不攻自破。

於是他冒險在淵帝麵前稟告。惹得淵帝震怒後起駕出宮,直接帶著禁衛軍來了獵藝場,點名要見那位叫顧洛的學子。

天子令下,誰敢不從?

衛戍兵呈地毯式搜索了整個獵場一遍,最後在山崖隘口發現打鬥痕跡,懸崖邊還散落著長鞭和玉佩,這才猜測北寧王很可能同這位學子一起不慎墜崖。

說實話,在場所有人都在心裡打鼓。

王爺貴為千金之軀,又是獵藝場上的裁判,怎麼會同一位學子墜落山崖?

淵帝聞言,表情更差了。

他冷哼一聲,“命都沒了,還想麵聖?”

說完,直接揚鞭策馬而去。

離去之前,他還不忘刺一下膽大妄言的裴謙雪。說若是這姓顧的學子沒死,過兩日臘日清祀記得帶來見他,不然他就要治裴謙雪欺君之罪,決不輕饒。

這些都是小事,裴謙雪拱手送走禦駕,滿心滿眼都是方才前來彙報的衛戍兵說的那番話。

瑾瑜竟然受傷了?!還和北寧王一起滾落山崖?!

也是了,北寧王早就看穿了瑾瑜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