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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餡餅。

他和輔導員說了「謝謝」,火速切去美團訂了束花,讓騎手在晚上五點前送到學校門口。

如果彆的學生都有花,那楚山野也一定要有。

他向楚山野媽媽詢問了楚山野的考點,在距離考試還有二十分鐘結束時離開了X大,喊了輛出租車去了楚山野的考點外。

顧輕言的時間卡得剛剛好,在他和其他拿著花束橫幅的家長一起站在校門口時,提醒考試還剩五分鐘的廣播剛剛響完一遍。

他抬頭,望向教學樓旁邊瘋長的爬山虎,有一瞬間的恍惚。

又一個夏天來了。

上一個夏天他在高考,而這個夏天,坐在裡麵闖獨木橋的人變成了楚山野。

每個夏天的景色好像都是不變的,都有蓬勃生長的樹與花,都有聒噪的蟬鳴和冒著霧氣的汽水。

但感受到「夏天」的人卻在一輪一輪地換著。

顧輕言站在家長中間,被夏天傍晚的落日眷顧著,周身鑲上了一圈金邊。

他倒也不覺得熱,隻是這樣耐心地等著,等待五分鐘後收卷鈴聲響起。

考完最後一門的學生從教學樓裡擠了出來,麵上或帶著笑,或有幾分不明顯的擔憂,或快步或慢慢地向校門外等著他們的家長走來。

但這些在顧輕言眼中,都被碎金一樣的陽光消融了。

他好像忽然獲得了什麼特異功能,在人群中一眼鎖定了楚山野。

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少年,依舊不好好穿他的衣服,衣領一個立著一個歪掉,一邊走一邊踢著地上的石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輕言心中忽地湧起一股緊張感,這促使著他動了動唇,喊出了楚山野的名字。

低頭和石塊較勁的人驀地停在了原地,抬頭循著聲音張望過來,好像也這樣快速地在人潮洶湧裡看見了他,臉上的情緒瞬間從麵無表情變成了不敢置信。

他好像壓根就沒想過顧輕言會來。

顧輕言看見他不再裝叛逆酷哥,臉上露出了真真切切的驚訝時,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將手上的花束舉高,對著楚山野揮了揮,用平生最大的力氣喊了出來,對他說——

楚山野,畢業快樂。

第93章 “等到今晚,哥就可以知道這個秘密了。”

最後一科考的是楚山野最不擅長的英語。

他高二的英語鮮少及過格, 就算及格了也是在90分左右的及格線上晃來晃去,極不穩定。

而高三換的班主任恰好是英語老師。

於是他徹底成為了班主任的重點關注對象, 每天下午自習課的時候就和其他英語不好的同學站在教室後麵背課文, 硬生生把英語成績提了上來。

但這麼長時間英語帶給他的畏懼感還是沒隨著成績的提升消失,楚山野依舊會害怕高考英語發揮失常,讓他和X大失之交臂,開考前不停地在考點門口踱來踱去,嘴裡念叨著準備好的作文模板。

或許是他實在太緊張,連身邊一起的同桌都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楚山野,你怎麼了?”

楚山野驀地從緊繃的狀態中緩過神來,搖搖頭:“沒事。”

“緊張啊?”

他同桌眼睛滴溜一轉:“有什麼可緊張的?你哥不是X大英專的嗎, 這你還打怵?”

楚山野有些煩躁地瞪了他一眼:“那是我哥,跟我的成績又沒有關係,這兩個是怎麼混為一談的?”

“我的意思是,你哥給你輔導過了,肯定沒問題的, ”同桌說, “我還得讓你給我蹭蹭學霸之氣, 保佑我能超常發揮,穩上一個211。”

他說著和楚山野握了握手, 繼而又安慰他:“哎呀放輕鬆,英語沒什麼好怕的,按照你正常的水平答就好。”

楚山野看了他一眼, 動了動唇, 似乎想說什麼, 最後還是隻歎了口氣, 在鈴聲響過之後跟著人潮走進了教學樓。

這是高考的最後一科,按照座位輪換的順序,他坐在了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一抬眼,就能透過連成排的玻璃窗看見外麵高大的梧桐樹,樹葉在陽光下泛著金黃的光。

他們今年高考第一天也下了雨,好在楚家爸媽有先見之明,提前了一個半小時從家裡出發。雖然路上也堵了一段時間,但沒有耽誤考試。

車堵在路上的時候,楚山野想起了前一年下雨,他騎著摩托帶顧輕言去考場的時候,顧輕言環在他腰上的手。

楚山野有些不安地「嘖」了一聲,指間不斷地轉著一支水性筆。

卷子發了下來,傳到他手上,他匆匆掃了一眼完形填空的題,在選項裡看見了不少考試前背的重點單詞,%e8%83%b8腔裡懸著的那顆心倏地放下了一半。

或許自己不該這麼緊張,他想。

顧輕言說過什麼來著?

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楚山野深吸了一口氣,在聽力開始播放的時候集中了120分的精神,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卷子上。

一個個英文字符在他麵前跳動,化作他筆下的選項。

他幾乎暢通無阻地寫完了前麵的客觀題,而後目光落在作文題目上。

“你的外國朋友約翰寫信向你講述了他去年的暑假生活,請以李華的口%e5%90%bb給他寫一封回信,描述你上個暑假中發生的一件難忘的事情,請不要使用真實姓名、校名。”

楚山野的筆尖在題乾上圈出了幾個關鍵詞,繼而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筆,回憶起上個暑假來。

反正時間還早,他也不準備檢查英語卷,過往的經驗告訴他越檢查越容易把正確的答案改成錯的。

上個暑假嗎?

其實這種敘事類的作文他背過範文和模板。

比如去做誌願者,比如去圖書館學習,這些都可以改一個開頭結尾用在作文裡,但現在他有點不想這麼寫了。

語文作文已經按照模式生產了一篇標準的應試作文,他本能地想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在這高中的最後一篇作文裡留下點自己的東西。

楚山野知道自己這樣有點幼稚,但他忍不住還是這樣做了,這或許是高中生涯結束前他的最後一次小小的叛逆。

上個暑假發生了什麼難忘的事呢?

他學會了長大,學會了接受離彆,學會了為自己的未來負責,這些夠了嗎?

楚山野忽然覺得時間好快,那個象征分離的夏天似乎剛剛過去,而一個新的夏天又悄然到來了。

楚山野發現過去十幾年裡,大部分的夏天他都一晃而過。唯獨去年的夏天,帶著顧輕言的影子,一直在他的心裡占據著一席之地。

前麵同學的塗卡筆掉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瞬間將他從回憶中拽了出來。

楚山野定了定神,在白紙上簡單打過一遍草稿後開始往卷子上謄寫,每一個字母寫得都很用力,也很認真,握著筆杆的手似乎也在輕輕發抖。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不是在寫作文。

而是在為那個他想要的未來落上最後一塊堅實的籌碼。

……

收卷後,楚山野在這個考點的同班同學等在教學樓門口,相約今天晚上出去嗨個不醉不歸。

“楚哥,去嗎?”他的同學問他,“班長昨晚就在群裡統計了,今早特意讓我問你去不去?”

楚山野其實對這些同學聚會沒什麼所謂,順口「嗯」了一聲,有些急躁地看著手機屏幕右上角依舊是2G的信號。

高考考場有屏蔽器,剛考完還沒來得及關,能有信號才怪。

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讓顧輕言知道他考完了。

他一邊和手機較勁,一邊跟在同學身後走到了考點的大門附近,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他很熟悉的聲音。

楚山野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茫然地循著聲音望去,目光漂移不定地在人群中轉來轉去,卻倏地看見了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顧輕言之前明明和他說要參加選修課的考試,沒空來陪他的。

但為什麼他現在正站在校門口看向自己,懷裡還捧著一束花?∞思∞兔∞網∞

楚山野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確認這不是自己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後,將同班的同學往身後一扔,撒腿往顧輕言站著的地方跑去。

“楚哥你跑啥啊?”

他同桌在後麵喊他:“你晚上去不去?給個準話!”

“你們去吧!”

楚山野轉頭喊了一嗓子:“我家裡人來接我了!”

同桌又說了句什麼,他沒聽清,滿心滿眼隻有顧輕言。

顧輕言後退幾步,被他抱了個滿懷,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小心點,花要被你擠壞了。”

楚山野顧不上花,摟著他,本能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個輕輕的%e5%90%bb:“哥,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顧輕言被他親的地方倏地開始發燙。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周圍的人,低聲道:“下去。”

楚山野一頭熱血這才勉強冷卻了幾分,鬆開了摟著顧輕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慢慢退後了幾步:“我……太激動了。”

顧輕言把花往他手裡一塞:“弟弟,畢業快樂。”

楚山野小心地接過那束花,湊在鼻子前聞了聞:“好香,這是什麼花?”

“向日葵,滿天星,錦帶花,什麼都有……”顧輕言說,“花店搭配的,我覺得還挺好看,他們說這樣配吉利,象征著金榜題名。”

楚山野笑著往他身邊蹭了蹭:“我不懂這些,但你送的都好看。”

“就你嘴甜。”

顧輕言瞪了他一眼:“考得怎麼樣?”

“我覺得還好吧,就是今年題有點怪……”楚山野一邊走一邊和他說,“數學題的位置變了,看見的時候給我嚇了一跳。”

“語文中規中矩,綜合也不難,英語嘛……”

楚山野故意賣了個關子,英語說了一半不說了。

顧輕言果然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你英語不是一直挺弱勢的嗎?答得不理想沒關係,不拖後腿就可以。”

楚山野挑眉:“哥,你對我這麼沒信心啊?”

“不是沒信心,就是覺得……”

顧輕言微微仰頭,看向高樓之後的落日:“你能有現在的成績,已經很厲害了。”

他是看著楚山野如何從班級中下遊爬到前排的,甚至周末回家都不找他閒聊了,每次都帶著一大堆問題來問他,儼然一副生命中隻有學習的樣子。

“但是我還想做到更好,我想和你考一所大學……”楚山野說,“我想和你一起,我有種預感,這個願望馬上就可以實現了。”

他刻意重重咬了「一起」兩個字,一雙黑眸認真地看著顧輕言,重複了一遍:“我很想和你一起。”

“不和我一起也沒關係……”顧輕言歎了口氣,“我去年和你說的什麼來著,都忘了?”

楚山野原本還想說自己要是考不上X大就複讀,聽見顧輕言說的話後硬生生將後半段咽了回去。

顧輕言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早就不一樣了,還單純地以為是弟弟對哥哥的依賴,以為他的依賴可以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

隻有楚山野知道一切都變了,他現在對顧輕言的感情就是脫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