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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問什麼可笑的問題:“我有點不舒服,臨放學的時候差點倒在地上,他送我來醫務室了。怎麼?言言沒和你說嗎?”

……

“隊長!球給我啊!”

盛夏燥熱的蟬鳴聲和隊友的呐喊聲倏地傳來,將那個有些陰冷的秋夜回憶驅散。

楚山野又悄悄看了一眼場邊坐著的人,這才將手中的球傳向自己的隊友。

童然上周和他打球的時候,兩人水平還差不多是個平手。可這會兒剛你來我往過了沒幾招,他卻忽然覺得楚山野好像打了腎上腺素似的,攻勢越來越猛,讓他有點招架不住,最後終於沒防住楚山野的三分球。

顧輕言看著場中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楚山野的動作。

在他眼中,對方的動作好像被分解成了慢動作似的,一幀一幀地在他眼前播放,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欣賞那充滿力量感的身體。

楚山野高高跳起,身體在半空中微微彎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將球精準地投進了籃筐裡。

“我靠,你今天怎麼了?”

童然這會兒也累得和狗一樣,靠著籃球架喘氣:“你上次也沒這麼猛啊?”

楚山野踩在地上後又向前踉蹌了幾步,聞言抬頭笑了下:“是你們訓練得還不夠。”

訓練得還不夠?

童然要被他氣笑了:“你是不是之前背著我們練過啊?”

“對啊,練過……”楚山野特意重重咬字,“高中的時候我也是校籃球隊的呢。”

他這邊說著話,那邊顧輕言糾結了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將他剛才喝了一半的水和毛巾一同給他拿去了。

接到水時,楚山野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看上去特彆開心。

“哎,你們都不喝水嗎?”他對著幾個隊友晃了晃手裡的水杯,“運動完得喝水,不然容易脫水中暑的。”

全隊就杜興賢一個沒有心眼的人,還以為他是真的在關心大家喝不喝水,傻了吧唧地接茬:“這樣嗎?那我緩緩再去拿水喝,我太累了站都站不起來。”

童然在背後給了他一腳:“你以為他是讓你喝水?”

“啊?難道不是嗎?”

杜興賢一腦袋問號地抬頭,就看見自己這個平時麵對鏡頭都沒什麼表情的隊長這會兒笑得特彆燦爛,拽著顧輕言不知道正在說什麼。

“人家炫耀人家有人送水呢。”

童然罵罵咧咧地把籃球一丟,擦了擦手:“走走走,洗澡吃飯去。”

X大的籃球場和體育館裡為學生們統一提供運動後淋浴的地方,每個人在入口處領手牌。

如果運氣好的話能搶到一人一間的獨立更衣室和浴室。

今天程凱沒跟著來,談下個月訓練教程的任務就落在了楚山野身上。

楚山野瞄了一眼和餓死鬼搶飯一樣往淋浴間跑的幾個人,喊住顧輕言:“哥,你幫我去占個地方,我這兒有點事,一會兒就到。”

顧輕言「嗯」了一聲,順手幫他把水杯也拿走了。

現在正好是下午三四點鐘,沒到晚上運動和訓練的高峰期,小隔間還剩了不少位置。

顧輕言在門口領了手牌後鑽進其中一個隔間,順手給楚山野發了條消息:“在605。”

對方沒回複他,可沒過一會兒門外便響起了腳步聲。

顧輕言剛把隔間的門打開,一個熾熱的擁抱便將他緊緊地包裹住了。

“楚山野你乾什麼?”顧輕言想到旁邊還有NGU的人在,聲音瞬間小了幾分,“你鬆手。”

楚山野將下巴抵著他的肩,有些滿足地喟歎一聲:“不鬆,讓我抱抱。”

他肖想這個擁抱許久了,從五年前察覺到自己喜歡顧輕言開始便圖謀已久。

但一直沒有那個膽量,怕嚇著顧輕言,又怕兩個人真的疏遠了,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到最後喜歡的人成了彆人的愛人。

現在他把事都說開了,和顧輕言討這一個擁抱也不過分。

顧輕言隻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很燙,燙得要命,像是三伏天的太陽。

“太熱了,楚山野。”

他伸手推了推楚山野的胳膊,卻無濟於事:“你彆在這兒抱我。”

“唔,不在這兒抱那在哪抱呀?”楚山野問道,“去外麵抱可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

顧輕言被他這沒皮沒臉的回答鬨得咬牙切齒:“你這是怎麼了?”

“之前我問你可不可以追你,你還沒給我答案呢……”楚山野似乎終於抱夠了,這才慢慢鬆開箍著他腰的手,“怎麼樣?今天想好了嗎?”

當時雖然顧輕言說儘快告訴他自己的答案,可還是拖到了現在。

這也在楚山野的意料之內。

對他來說,這麼多年都等下來了,再等個十天半月的時間根本不算太長。

顧輕言咬著唇,半晌輕聲道:“我……我再想想。”

“那沒被同意追你之前,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嗎?”楚山野眸中滿是笑意,“就再抱一下,好不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還沒完全放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委委屈屈地縮在狹小的更衣室裡,看上去有點可憐。

顧輕言看著他像小狗一樣討好自己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楚山野又抬手摟住了他,隻是這次不像剛開始那樣用力,動作卻輕輕的,像是摟著件害怕弄壞的寶貝。

他垂眸看向顧輕言的手腕,忽然開口:“哥,我的簽名呢?”

原本應該簽著他名字的地方水性筆的痕跡消失了。

就好像他留下的標記也消失了一樣。

“當然是被蹭掉了……”顧輕言沒好氣道,“你也不想想這都多少天了,還可能留著嗎?”

“這樣啊。”

楚山野說著,伸手從自己的背包裡摸出來一支水性筆,滿眼都是期待:“那我們再簽一個吧!”

顧輕言怔了下,隨即哭笑不得:“楚山野,你有病啊?這個名是非簽不可嗎?”

“嗯,非簽不可。”

楚山野說著換了個抱著他的姿勢,將人背對著自己靠在懷裡,輕輕扣著他的手腕:“這次簽個什麼呀?”

顧輕言臉上又開始發燙,故作鎮定道:“你隨便。”

“就簽個名字吧,好不好?”楚山野捏了捏他的腕骨,滿意地聽見對方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字不好看,等我練練再簽彆的。”

字不好看?

顧輕言驀地想起了那本還躺在自己包裡的日記本:“楚山野,你高中的時候寫過日記嗎?”

楚山野正專心致誌地在他手腕上簽字,聞言挑眉:“日記?沒寫過,乾什麼問這個?”

“沒事。”

顧輕言搖了搖頭,心中覺得奇怪。

日記不是楚皓的,也不是楚山野的,那會是誰的?

難道是楚皓拿了他舍友的日記本?

他正胡思亂想著,那邊楚山野結束了他在顧輕言手腕上的創作,頗為滿意地低了低頭,湊近欣賞道:“比上次的好看多了。”

顧輕言倒是看不出哪個好看,正要從楚山野的懷中出來,卻見對方將手往他麵前一伸,撒嬌道:“上次說好的,我也要。”

他手腕上掛著根粉色的小皮筋,一看就知道是上次在民宿時,顧輕言隨手抓來給他紮頭發的那根。

“你怎麼什麼東西都留著啊?”顧輕言說,“該丟就丟啊。”

“不丟。”

楚山野眸色黯了幾分,微微緊了緊摟著懷中人的手:“你給的東西我不丟。”

顧輕言拿他沒辦法,隻能用那支水性筆在他手腕上比劃了幾下,為難道:“你要我怎麼簽?”

“隨便,你怎麼開心就怎麼簽。”

楚山野說話時,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臉側,燒得他暈頭轉向的,拿著筆的手也有些不穩。

恍惚間,顧輕言覺得有些離譜——

他居然真的會陪楚山野這麼鬨?

“你彆貼著我,我筆拿不穩了……”顧輕言的呼吸有些急促,“我,唔……”

楚山野居然直接貼著他,在他的臉頰上像小狗一樣輕輕蹭了下。·思·兔·在·線·閱·讀·

“哥,你心跳得好快,我都聽見了。”

楚山野的喉結輕輕動了下,聲音有些低啞:“你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

他話還沒說完,更衣室的門在外麵被人敲了敲。

“隊長,你還在裡麵呢?”杜興賢問,“你在和誰說話呢?”

楚山野眯起眼,低聲罵了句「操」。

顧輕言聽見他這字正腔圓的國罵,心情頗佳地笑得彎了彎眼睛,忽然拽過楚山野的手,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個字跡秀氣的簽名,工工整整的。

楚山野在那一瞬間就懂了什麼叫「見字如晤」。

顧輕言將筆塞進他手裡,瞥了一眼他手腕上自己那個簽名,輕咳了一聲,指指更衣間外麵。

他心領神會,開口道:“在和我哥說話,我剛才手腕蹭破了,他給我擦個藥。”

“哦,那你快點啊。”

杜興賢不疑有他:“我們在外麵等你。”

他說著就走了,腳步聲逐漸遠去,顧輕言這才鬆了口氣,低聲道:“那我也走了。”

楚山野忽然拽了下他的衣袖:“等下。”

顧輕言以為他還要乾什麼,正蹙眉想說他彆蹬鼻子上臉,卻見對方在自己的指尖輕%e5%90%bb了下,繼而輕輕貼在了他的側臉上。

“沒事,我不急……”楚山野輕聲說,“你什麼時候給我答案都可以,我一直等在這裡。”

……

NGU的團建地點選在離X大有點距離的一家火鍋店裡。

這家火鍋店是之前慣常愛吃夜宵的杜興賢發現的。

所以他一直極力推薦大家跟著他一起去嘗一嘗。

其他人聽他那套話術都聽倦了,隻有顧輕言一個新人還會老老實實地聽他講這些東西。

“哎,學霸,你臉怎麼這麼紅啊?”杜興賢講到一半忽然問道,“是不是太熱了?”

這會兒他們正坐在火鍋店的一樓等待叫號,人多加上冷氣開得不是很足,確實容易覺得悶熱。

顧輕言指尖正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手腕,聞言有些驚慌地避開他的目光,順勢道:“嗯,是有點熱。”

“沒事,一會兒上去就好了。”

杜興賢又開始吹他的火鍋:“我和你說,這家的辣鍋特彆正宗,隻要你一嘗,哎呦呦那個味道誰也忘不掉啊!”

顧輕言心不在焉地聽著,目光若無其事地落在不遠處楚山野的身上。

楚山野似乎正在打電話,可不知和誰打的,臉色和語氣都有些正經和嚴肅,應該是跟俱樂部或者比賽有關。

當年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麵跑的弟弟好像突然就長大了,變得可信可靠,也變得越來越……

沒臉沒皮。

顧輕言不敢想剛剛在更衣室裡發生的事,一想臉上又要開始發燙。

他正要打起精神聽杜興賢在說這家火鍋的哪道菜好吃時,身邊人碎碎念的聲音忽然停了。

“嗨,這不是NGU的兄弟們嗎?”

一道有些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顧輕言循聲望去,看見了一隊穿著統一隊服的人站在不遠處和他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