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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門口傳來一道有些冷意的聲音,那聲音如此清晰,以至於輕易穿過有些嘈雜的人群,傳到斂元元耳中。

這冷意聲音是君長寧的。

他道:“慢著。”

大廳內刹時鴉雀無聲。

赫連城麵色微冷,但他旋即又露出笑容來。

“河山王,我給你兩分麵子,你也得珍惜才行。”

他並不覺得多生氣,因為這一幕他早就預想過,君長寧很可能會打斷他們成親,但他並不在意,畢竟他是抱得了美人歸的這個,思及此,赫連城便大度了許多。

君長寧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看在他鐘兄的份上,今天又是大喜日子,他不與他計較。

站在大廳門口的君長寧卻微微彎了唇角,他笑了笑,聲音有些低,無人知道他在笑什麼。

隻有赫連城身邊的斂元元心中不祥的預感突然加重。

她一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甚至迫不及待問係統:“係統,我應該沒露餡吧?我突然有種心慌的感覺。”

係統特彆平靜道:“宿主放心,他至多是嫉妒赫連城而已。”

也是,同樣都是獨孤宮的人,赫連城與她大婚,向求歡卻連人影都不見了,想想也是不平衡,如果是她遇見這一幕估計心裡也不太好受。

斂元元有些緊張%e8%88%94了%e8%88%94嘴唇,心中卻安定了些。

然而下一刻就聽君長寧道:“我方才發現了一件事,不知道攝政王有沒有興趣聽?”

他的聲音有種極端冷靜之感,讓人聽來頓覺突兀。

斂元元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她本能有種不好的感覺,見赫連城沒有阻止,她便趕在先頭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道:“吉時該過了。”

赫連城被她提醒了一聲,便也道:“我不感興趣,有什麼事你可以等到本王大禮之後再說。”

在他心中確實什麼事都比不上和斂元元成親這件事來得大。

斂元元微微鬆了口氣,覺得這件事應該暫時這麼過去了,她覺得君長寧應該不會這麼不識趣,且說了又能怎麼樣?和向求歡也沒有關係。

然而君長寧就是這麼不識趣。

就在斂元元剛鬆口氣時,他便再次道:“你不想聽,我卻非要說。”

君長寧說了這麼一句聽來有些欠扁的話,隨後笑道:“我真想問問你身邊這位,你究竟是誰?”

“你什麼意思?”

赫連城眉眼一寒,把斂元元擋在身後,冷聲道:“君長寧,我有心放你一馬,你若自己非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但君長寧沒有理會他的話,他甚至不曾看他,隻越過赫連城,看向他身後蓋著喜帕的斂元元,那鮮紅顏色有些刺痛他的雙眼,他平靜道:“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斂元元?鐘神秀?還是向求歡?”

當他前一句說出來的時候,斂元元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而這句話一出,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腦子裡隻剩下兩個字。

完了。

她完蛋了。

君長寧不知道怎麼竟然知道了,他這麼問十有八-九是有了確鑿的認知,而不止是懷疑而已。

這個消息太過於離譜,以至於從他和赫連城開始說話便安靜下來的大廳瞬息又嘈雜起來,畢竟許多人都知道鐘神秀究竟是誰。

他說斂元元是鐘神秀,這話豈不離譜?

赫連城臉色更是冷到了極致,他道:“君長寧,你是不是瘋了?”

否則怎麼在這兒胡言亂語?

“瘋了?”

君長寧微微一笑,無謂道:“或許吧。”

若不是瘋了,他此刻怎會這麼平靜?

“我方才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赫連城,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不等赫連城回答,他便又自顧自道:“原來移形換影不止可以變幻成另一個人的模樣,甚至還能更多,你說她究竟是誰?是男是女?接近你又是有什麼樣的目的?她真的愛你嗎?”

君長寧的眼很冷,唇邊卻一直有笑,他看著斂元元,把這一番讓她想死的話都慢慢說出,然後才總結道:“赫連城,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就不想知道她接近你是不是有同樣的目的?”

大型社會性死亡,說的就是此刻斂元元的情形。

如果可以,她現在隻想閉麥屏蔽所有人。

係統那個狗幣東西還說沒有露餡,這豈止是露餡?她老底都讓人給翻出來了!

她就知道這玩意兒就是來坑她的,好端端在成親之前非要給她下任務,這下好了,任務沒完成,她先完了。

君長寧肯定是剛剛發現了她在偷聽,然後尾隨她回到婚房,看到了她從鐘神秀變成斂元元這一幕。

這種直接到不能再直接的證據,她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河山王還特彆會說話,先拿自己來舉例,然後問赫連城,她接近我是有目的,你以為接近你沒有?

赫連城就算再怎麼不在乎,這一點一定會在乎的。

斂元元在喜帕下閉了閉眼,此刻隻想當個聾子。

然而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攝政王果然被他的問題打動了,他緩緩轉過身來,聲音有些微顫唞,他問得極輕:“元元?”

這是在等她給一個解釋了。

斂元元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君長寧都看到了,她還能怎麼解釋?就算強行說河山王胡謅,可君長寧那麼聰明的人,隻要知道了真相,再反推證據就會容易很多,比如為什麼她從來沒和鐘神秀一起出現過,比如鐘神秀和向求歡的東西莫名出現在她身上,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原本這些毫無乾係的事情隻要經過聯想就會發現很容易戳破,大老板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問她,想讓她給個答案。

然而斂元元真的說不出來。

她總不能說我接近你就是為了輔佐你登上皇位吧?

在這種大型社會性死亡的場麵之下,斂元元隻有長久的沉默,可這沉默又正好說明了一些事情。

赫連城眼裡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最後他隻輕聲道:“你喜歡過我嗎?”

“為什麼要答應嫁給我呢?”

兩聲詰問,都讓人心底發顫。

斂元元唇角發顫,哪怕有喜帕也遮蓋不了的尷尬和窘迫,還有對大老板的歉意。

哪怕這都是係統的任務,但她此時此刻還是對赫連城產生了一種濃厚歉意,因為大老板對她是真的好。

咬咬牙,她低聲道:“對不起。”

一掀喜帕,她垂下頭飛快朝門口跑去。

她現在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誰也不想麵對。

“現在想走,是不是遲了?”

斂元元隻想離開,但越過君長寧身邊時卻被他飛快抓住了手腕,河山王目光十分穩,哪怕得知了這樣驚世駭俗的真相,他也隻沉靜看著她道:“我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天下間所有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斂元元低著頭,眼神慌亂,也不想和他對視,然而又掙脫不開他的手,她當場痛哭的想法都有了。

這時神色悲傷的攝政王終於反應過來,縱然這件事讓他大受打擊,甚至讓他一度接受不了,但在這一刻,他還是冷聲道:“放開她。”

他大步走過來,就想把君長寧抓著斂元元的手打開。

河山王看了他一眼,放開了抓著斂元元的手,他撣了撣袖口,麵色平靜道:“我隻是擔心她又跑了。”

他可謂對斂元元的性子摸得很透了。

君長寧直接堵在了大廳門口,然後就看著斂元元道:“現在該你解釋了,說吧。”~思~兔~在~線~閱~讀~

斂元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君長寧就是她的克星!

她臉紅一陣白一陣,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彆提所謂的解釋了。

倒是赫連城抿了抿唇角,過來把她攔在身後,冷聲道:“就算解釋也和你無關,君長寧,你破壞本王的婚禮,莫不是要我真的殺了你?”

攝政王此刻已經反應過來了,無論斂元元怎麼解釋,如果君長寧說的是真的,那他和這位河山王就是情敵了,所謂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以前和君長寧有感情糾葛的是鐘神秀,是他的好兄弟,那種感覺和現在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原本還想留著君長寧,對他有另外的處置,可現在看來,他已經推翻了之前那個決定。

因為他這動作,君長寧終於把視線放到了他身上,他輕笑道:“她既不愛我,又怎麼會愛你?你不想知道她還有沒有其他身份嗎?既然能成為鐘神秀,又能成為向求歡,那怎麼不能是其他人,你可知她有沒有對其他人也做這樣的事?”

這話正中死%e7%a9%b4。

斂元元簡直想跪求大哥閉嘴。

和大老板一樣談傻傻的戀愛不好嗎?為什麼你這麼清醒?這麼清醒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要提醒赫連城?她覺得君長寧不是喜歡她,是純粹想搞死她。

君長寧說的每一句話,顯然都是赫連城也想知道的。

但他克製住了回頭質問斂元元的想法,隻冷眼看君長寧道:“這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

君長寧淡笑道:“那你殺了我便罷。”

他說完又看向赫連城身後目光躲閃的斂元元,平靜道:“你若真狠心,不如親自來殺我如何?”

他在賭。

斂元元隻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攝政王也知道,但有些時候就是明謀。

君長寧就是在賭她狠不下心。

他心裡明白,或許斂元元是不愛他的,但她終究不會對他那麼無情,就如她還是鐘神秀時,也不曾對他下過死手,他就是要讓赫連城看到這一點。

赫連城也明白,所以他沒有立刻殺了君長寧,因為他不願看斂元元傷心。

而當事人斂元元……

她真恨自己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大魔頭。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赫連城去打敗君長寧,他去傷害君長寧,她覺得沒什麼,因為她是站在大老板這一邊的,但你要讓她去殺君長寧,這未免也太殘忍了。

隻要不是真正的冷血無情,誰也沒法對一個喜歡自己或是對自己好的人如此殘忍,這就是人性。

河山王雖說性子比較強勢,曾經強行帶她回河山王府過,但歸根究底,人家也沒強迫她,還不至於讓她有恨之欲其死的感覺,所以七天前他宮變敗了的時候,她是想過為他求情的。

縱然命運注定他失敗,但至少可以讓他好好過完下半輩子,這是斂元元對他最後的溫柔,或者說來自於向求歡的那一點點交情。

現在讓她選,可不就是在為難她?

斂元元咬了咬牙,恨聲道:“你信不信我真一劍殺了你?”

君長寧張開雙手,還把腰上的軟劍抽-出來遞給她,他甚至都沒有反抗,隻道:“我信。”

斂元元聽了他這話之後目光都凶狠了許多,她一咬牙直接從赫連城身後走出來,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