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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浣靜靜看著他,等了幾秒,挑眉道:“就這?我救了你兩次。”

步平凡微微有些靦腆,便又加了一句:“來世當結草攜環以報……”

“停。”

黎清浣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冷著麵色道:“彆給我提來世,我救了你的命,這一世就報答。”

步平凡麵露難色,許久才訕訕道:“閣主救了我,我自然是感激的,隻要不是機關都可以,在下必當以命相報。”

總之說什麼他也不同意用機關報答黎清浣,因為他深知黎閣主不是大麓人。

要命可以,要機關沒有。

他的固執讓黎閣主很不悅,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隻皺眉看了他一會兒,便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李殺人日後跟著我必定要回居崖,你若再這麼冥頑不靈,日後少不得要與她兵戎相見,你願意為了你口中的大麓,與你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

大約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步平凡表情微愣,旋即他抿了抿唇,有些遲疑道:“殺人她,也是大麓人……”

“但她心中沒有這個,你也說了,那丫頭隻在乎我,我選擇離開大麓,她必定跟隨。”

黎清浣說著這樣篤定的話,但他心裡其實是沒底的。

就李殺人那死孩子,整天出去鬼混沒個人影回來,願不願意跟他回居崖還是個未知數,他如今也就隻誆一誆步平凡罷了。

這句話許是有些用處,步平凡愣愣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沉痛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

“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扯你那些有的沒的義士之詞?”

黎清浣有些不耐煩:“我看你這孩子也是讀書讀傻了,你沒聽說過變通這兩個字嗎?你和那丫頭是朋友,怎麼不懂得中和一下,她那麼喜歡鬼混,你倒是一副迂腐正義的模樣。”

這話說得步平凡啞口無言。

說真的,他很想跳起來反駁黎清浣,這位黎閣主敢情當著彆人的麵都是這麼黑他的?什麼叫‘那麼喜歡出去鬼混’?李殺人什麼時候出去鬼混過了?

張了張嘴,他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堅定道:“我是一個大麓人。”

想要改變步平凡的立場,大約隻有天上神佛能做到了。

黎清浣勸誡失敗,便蹲在他的地鋪邊上無聲看著他,半邊臉在光線明滅的模糊之中顯得有些冷漠。

許久步平凡才聽他輕歎一聲,聲音有些飄散在風裡。

“我倒是真不想殺你,畢竟你是那丫頭的朋友,可惜……”

他微微抬頭,眼中眸光似幽夜下的凝結的枯枝晦暗。

這話很輕很輕,語氣也十分平穩,卻讓步平凡頃刻間毛骨悚然起來,他眸光一縮,想都沒想便大喊道:“王爺救命!”

寒光淩冽,撲麵而來,一把匕首紮在了他腦袋邊上,黎清浣高深莫測的形象頃刻崩壞,他惱怒道:“你怎麼跟那死丫頭一樣,大呼小叫乾什麼?勞資又沒說要殺你!真是晦氣!”

他瞟了眼營帳外,也顧不得再罵步平凡了,拔出匕首立刻掠身出了帳篷。

步平凡隻看到一道黑影在營帳上的光影中閃過,飛快消失,下一秒,便是連山衝了進來。

“步公子!”

他來得很快,但黎清浣走得更快。

而幾乎是差不多的時間,赫連城也趕了過來,他的營帳原本就離步平凡不遠。

不過兩個人都隻看到了空蕩蕩的營帳,並沒有見到除了步平凡之外的其他人。

赫連城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步平凡立刻心有餘悸道:“那刺客聽到我的聲音便走了。”

攝政王便立刻道:“著人去查。”

“是。”

連山領命下去,而赫連城卻沒有走,他目光在步平凡身上輕巡一圈,冷靜道:“你竟然沒受傷?”

步平凡:“?”

他抿了抿唇,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那人還沒靠近便被我發現了,聽到聲音就走了,許是害怕,還沒來得及傷害我。”

這話說得很真誠,但仔細想便會覺得有些不妥。

一個刺客既然能躲過連山的感知探到營帳裡來,怎麼會被步平凡發現?而他腿腳不便,又無法移動,那刺客竟然沒有先刺他一刀再走?這有些不合常理。

不過攝政王並沒有再詢問,他眸光微閃,將步平凡身邊景象收入眼底,就在步平凡以為他要走的時候,卻聽他緩緩道:“看來想殺你的人有許多,既如此,本王今夜就守在這裡了,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來。”

“?”

步平凡詫異道:“王爺您要睡在我營帳裡?”

“不行?”

“當然行。”

步平凡也不敢說不行,他隻能點頭,隨後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覺得氣氛怪怪的。

都怪黎清浣,沒事說那種話乾什麼?還露出那種表情,讓他以為這位黎閣主要動手殺他,沒辦法他隻好喊攝政王了,誰知道黎閣主隻是跟他開了個玩笑,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隻怕後麵的行動也不太方便了。

活該!讓他丫嚇他!

步平凡在心中狠狠罵了一句黎閣主,還沒從思緒裡回過神來,便看攝政王冷不丁在他不遠處躺下。

因為行軍在外,並沒有床,大家都是鋪的厚布和被褥,所以赫連城躺的位置其實和他有一段距離,算不上躺在他身邊,可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縈繞在步平凡心中,讓他十分不自在。

他正感慨這股不自在的時候,便聽赫連城平靜問他:“步公子去過獨孤宮嗎?”

步平凡神色一愣,心中警惕幾分,麵上卻靦腆道:“未曾,獨孤宮不允許他人入內。”

他生怕和之前自己說過的話撞了,那可就是大型翻車現場了。

而獨孤宮不許外人入內這件事鐘神秀早就和赫連城說過,所以他也不意外,隻繼續淡淡道:“鐘兄向我推薦了你,以他的性子不會隨意推薦彆人,想來你和獨孤宮的許多人都認識。”

步平凡繼續謹慎:“確實認識一些人。”

“你覺得鐘兄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老板總有種大晚上和他談心的既視感。

步平凡默默看了他一眼,露出回憶之色,旋即才微笑道:“鐘宮主天縱之才,一身劍術超絕,又有赤子之心,常人總覺得他難以接近,其實不然,他是個性格挺好的人。”

自己誇自己,這感覺還是挺奇妙的。

步平凡大力吹了一頓自己,正微笑之間,便聽赫連城又道:“那向求歡你了解嗎?”

他的微笑便僵在了臉上。

說真的,他真不想提起這個話題,因為鐘神秀和向求歡兩個人之間有太多的BUG,人設也有許多相違和的地方,但他要說不知道向求歡,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因此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步平凡收斂了些微笑,亦是點點頭道:“略知一二。”

“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赫連城又再發問。

這次他真的很想拒絕回答。

一番停頓之後,他回憶得更久,之後才道:“我隻知道她,但並未見過。”

赫連城也沒有追問他關於向求歡的事,他靜靜看著帳篷盯上的光影,手墊在腦後,聲音也是平靜的,他道:“那你一定認識斂元元?”

“這是自然,之前為獨孤宮設計那款機關的時候,我見過斂姑娘許多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步平凡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掠過向求歡和鐘神秀的事情,心中稍稍鬆了口氣,語氣便熱切了一些。

赫連城扭頭看他,突兀道:“元元會移形換影之術嗎?”

這次他真的梗住了。

好家夥這個問題致命啊,大老板為什麼會問他這個問題,難道他懷疑斂元元變成了其他人?

總覺得馬甲岌岌可危,步平凡偷偷咽了口口水,儘量用平靜語氣道:“這是獨孤宮的隱秘,在下不太清楚。”

“如果元元會移形換影,你覺得她會換成誰?”

也不知道赫連城是聽不懂話還是怎麼的,他都已經說了不太清楚,他卻還是問了這麼一句和斂元元有關的話,這讓步平凡忍不住再次偷看了他一眼,索性黑夜掩蓋了他的不自然,他隻用誠摯的語氣道:“在下真的不清楚,王爺這個問題應該去問獨孤宮主才是。”

赫連城依然沉默安靜看著頭頂上被營帳外火把映出來的光影,許久,他才道:“我隻是在想,既然鐘兄會移形換影,那元元是不是也會?我之前費勁心思找尋他們兩個,卻都無所蹤跡,任何人隻要存在過便不可能沒有一絲蛛絲馬跡,除非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鐘兄如此,那元元是不是也如此?”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但步平凡無法回答他,也不敢回答他,因為一個不小心今夜就可能成為翻車現場。

赫連城大約也沒想過他回答,說完這些話,他便又自顧自道:“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總覺得身邊許多人都像她,你說她是不是在故意躲著我?”

黑夜幽幽,朦朧光影中步平凡非常尷尬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大老板跟他說這些他好慌,他一個和他才謀過幾次麵的人,攏共就說了幾句話,其中還有一半是大老板對他的不滿,但今天晚上他睡在他的營帳裡就算了,還跟他聊天說心事,現在更離譜,竟然和他談自己的感情,他步平凡看起來這麼像個知心哥哥嗎?

在這番尷尬到摳腳的情形裡,步平凡深深吸了口氣,終於趕在赫連城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他溫和道:“王爺,一切總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明日還要趕路,不如早些睡吧。”

這已經是赤-%e8%a3%b8-%e8%a3%b8的暗示了。

明天還要趕路,麻煩大佬你快睡,不要再跟他說話了。

赫連城沒看他,也沒說話,就這麼看著頭頂的光影,似乎陷入了沉思。

步平凡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他閉上眼睛,大約是睡覺了。

許久都沒見赫連城說話,他終於再次鬆了口氣,蓋上被子,也開始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步平凡打著哈欠醒來,剛整理完坐上輪椅準備出去,便聽係統淡定道:“宿主,昨天你睡著之後,赫連城檢查了你的雙腿。”

“咳咳……你說什麼?!”

他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嗆死。

“他為什麼要看我的腿?就算他懷疑我的腿沒事,也跟他沒關係啊?”

他並不覺得攝政王是個這麼愛管閒事、以及有這種心思來關注他腿的人。

係統則繼續淡定道:“他可能懷疑你是斂元元。”

“不可能!差彆這麼大?”

步平凡大驚失色,旋即匪夷所思道:“先不說性彆外貌什麼的,步平凡可是機關大師,這玩意兒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會的,這懷疑不合理,你是不是弄錯了?”

“可能因為你之前的掉馬為他打開了新世界,既然鐘神秀都能變成向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