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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小春 小麥s 4262 字 5個月前

麼也不能相信。

周道寧平靜地和她對視著,半晌才開了口:“有個突發事件很糟糕,我一時沒控製住,不是對萌萌的。”

唐方沉默了片刻,心裡沉甸甸的:“什麼事?很要緊嗎?你要不要回北京處理?”

“沒事。我先陪你回禹穀邨。我去收拾一下。”周道寧握著的拳緊了緊,他從來沒這麼失控過。以前也發生過比這個還糟糕的變故,他說不清楚,是因為要麵臨可能被迫中斷假期才暴躁的,還是因為萌萌那句“大媽媽說你太可憐了”而無法容忍的。連續幾件事脫離了軌道,他也不過是人,不是神,無法兼顧。

***

陳易生和鐘曉峰帶回來的,不隻有葉青,出乎唐方意料之外的,還有老吳。

老吳看起來倒神色如常,抱著萌萌說了一會話,謝過唐方周道寧,和陳易生說起莊園的設計細節來,隻當葉青不存在似的。

萌萌掙開爸爸的懷抱,撲進了葉青懷裡,又是一頓哭。葉青隻默默拍著她的背,目光空洞,盯著壁爐一聲不響。

鐘曉峰和周道寧在中島台相顧無言。

不多時,陳易生折了一隻紙飛機,在客廳裡自顧自地飛了起來。

萌萌漸漸止住了哭聲,大眼睛跟著紙飛機飛來飛去。

紙飛機忽然落在沙發靠背上,萌萌伸手就可以拿到,她看了看紙飛機,又伏在了葉青懷裡慢慢抽泣起來。

唐方不由得轉頭看著陳易生,他好像沒留意到,一邊指著Pro和老吳說話,一邊又隨手做了好幾個紙陀螺,笑嘻嘻地夾著一搓一放,紙陀螺飛飛揚揚地飄在客廳裡。

老吳疑惑地看看陳大師,小心翼翼地問:“這——是什麼概念?放飛?還是藝術象征?”

陳易生丟給他幾個紙陀螺:“你試試看。”

老吳捏著紙陀螺,努力往高處一丟,紙陀螺直直地墜落下去,根本沒有飛起來。

葉青懷裡的萌萌笑了起來:“爸爸好笨!”

老吳尷尬地又試了幾個,隻有一個慢騰騰地搖了幾搖,也沒能轉起來,倒逗得萌萌笑個不停。

陳易生站了起來,刷刷幾下,他手裡的紙陀螺卻都旋轉個不停,好幾個飛向了沙發。萌萌突然伸手一撈,沒撈到,打落了紙陀螺,她往葉青懷裡一縮,烏溜溜地大眼盯著陳易生。

陳易生卻好像完全沒看見,站起來自言自語:“我剛才的紙飛機呢?奇怪,怎麼不見了。飛機,飛機——快回來——”

萌萌忍了又忍,轉頭看看唐方,唐方隻當沒看見。

“在這裡!”萌萌伸出小手,拿起靠背上的紙飛機:“叔叔——紙飛機在這裡!我看見了!”

陳易生一臉很驚訝的模樣:“我的紙飛機是要去找小仙女的,怎麼在你那裡啊?你是誰啊?”

“我是萌萌!”萌萌一揮手把紙飛機朝他扔過去,卻沒飛起來。

陳易生撿起紙飛機:“謝謝你了。我再試試看啊。我這個紙飛機有魔力的,它會自己去找最可愛的小仙女。老吳啊,我覺得你應該是個小仙女。”

萌萌哈哈大笑起來:“我爸爸很醜的,才不是小仙女!我媽媽才是仙女——”

紙飛機已經朝著老吳飛過去。老吳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接不接,紙飛機卻劃出漂亮的弧線,呼地轉了個彎,往沙發上的葉青背後飛去。

萌萌站到沙發上歡呼起來,看著紙飛機撞到自己懷裡,高興得蹦了兩蹦,拿著紙飛機抱著葉青的脖子:“姆媽姆媽,你是仙女,你看,有魔力的紙飛機自己過來找你了,姆媽你笑笑,你笑一笑。”

葉青勉強笑了笑。

陳易生捧了一大捧紙陀螺對老吳說:“走,我們去花園裡玩。我教你飛紙陀螺。”

“我?我們?”老吳站起身搞不清狀況。

鐘雄峰拍了拍周道寧:“等等我們啊,我也要學。把紙飛機帶上啊。”

萌萌抱緊了紙飛機依依不舍,本能地看向陳易生。

陳易生朝她伸出手:“我們還缺個小仙女,不然紙飛機飛不起來,萌萌要不要來幫幫你爸爸?”

萌萌猶豫地抱住葉青,搖了搖頭。

“萌萌去教爸爸玩吧,沒有小仙女,紙飛機飛不好。大媽媽有事要和你媽媽單獨談談,好不好?”唐方柔聲勸導。

葉青似乎回過神來,親了親萌萌:“去吧囡囡,去和陳叔叔玩,姆媽有事呢。”

“我乖乖去玩,姆媽會開心伐?”萌萌抱緊她。

“會的。”葉青看著萌萌的小臉,努力笑了笑。

窗外很快傳來紛雜的叫聲和笑聲,萌萌銀鈴般的笑聲從花園這頭灑落到那頭。孩子就是這樣,容易哭,更容易笑。老吳跑了幾圈已經靠在旁邊喘著粗氣,鐘曉峰索性蹲在樹下抽煙。周道寧坐在茶棚下的長條凳上,默默看著陽光下在波斯菊花叢裡穿梭追逐的陳易生和萌萌。才這麼一會兒,陳易生輕而易舉地獲得了萌萌的喜愛。這世界上總有一種人毫不費力地可以得到一切,家庭、事業、金錢、人緣,包括孩子的好感。他們的存在似乎就為了提醒他,儘管他得到世界,有種幸福仍然不是他的。哪裡來的公平?周道寧站起身,到桑樹下撥通了電話。

“不能碰到花——”陳易生中氣十足地警告身前的萌萌:“碰到花小蜜蜂就會蟄你一下。”

萌萌警惕地沿著小石子路快跑:“我找到一個陀螺了!”她抓起花叢裡的紙陀螺回過頭:“叔叔你碰到花了你碰到花了!”

陳易生立刻停了下來,渾身一個抽搐:“我被蟄了!啊呀——”他慢慢倒在了地上,朝萌萌伸出手:“HELP——HELP!醫生呢?萌萌醫生?!”

萌萌趕緊跑回去認真檢查他的心跳:“病人你還能呼吸嗎?你還有心跳,彆怕,我來幫助你。”

被小拳頭大力捶了好幾下%e8%83%b8口的陳易生活了過來:“謝謝醫生,這條勇敢者道路真的太危險了。”

萌萌舉起紙陀螺:“快,隻剩下一個沒找到了,加油!”

看著陳易生一臉沮喪地嘟著嘴,萌萌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地鼓勵他:“姆媽說隻要努力一定會有成績的,你一定能找到那個紙陀螺!加油!來,起來,我陪你找。”

“你真的會幫助我嗎?”陳易生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當然!”萌萌拉住他的手:“來,我這個先給你,我們一起去找。”

唐方看著他們手牽手地又跑了起來,送了口氣,看向身邊的葉青:“既然沒事,就彆胡思亂想了。老吳肯定也是下不來台才說那種話的。”

葉青的視線一直跟著萌萌:“我騙你的,上次那個女人不是他外甥女。他外甥女那天根本不在上海。唐方,我本來想當做不知道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正版。

今天發生了很不幸的事,上海世界外國語小學部有孩子在校園門口遭到了暴力襲擊。兩個孩子不幸去世。一整天都無法平靜。曾經慶幸生長生活在最安全的城市,卻發現其實這個安全太過脆弱。女兒的兩個好朋友都在這個學校,我們家長群今天也幾乎崩潰了。襲擊現場離今天的我們隻有二十分鐘路程,完全不敢看照片和視頻,做了母親的連想像都不敢想像。還有人在群裡發送圖片和視頻,忍不住出言阻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每次寫到萌萌,其實都很容易哭。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第77章 一鍋粥(二)

“其實我是個沒用的人。”葉青的目光散漫, 落在窗外:“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真的。”

唐方的心被揪得發疼,哽咽著說不出話。遠處繽紛熱鬨的波斯菊, 半空中有孤單的雀鳥掠過,深深淺淺的綠從地上蔓延到樹上,夕陽給跑動的男人和孩子身上灑了一層淡淡的金, 變得像九十年代的美國電影, 有種暖光的模糊,很遙遠又很虛幻。

十幾年前,在202的八角窗前, 春雨綿綿中,葉青曾說過同樣的話,起因已經模糊不清,大約是又挨她姆媽罵了。唐方記得自己當時絮絮叨叨了半個小時, 鼓勵激將安慰開導,像無頭蒼蠅一樣,最後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了一場, 很快葉青恢複如常,事情漸漸淡去。

同樣是婚姻的難關, 誰也不會懷疑沈西瑜能安然度過,但對於葉青來說, 太難了。

葉青的聲音也很遙遠飄忽:“唐方你說我是不是神經病?我要是就當不知道,老吳也不會要離吧?說不定一直騙到我死,也蠻浪漫的。要麼等萌萌再大一點, 讀中學了也行啊。”

“我就是不相信。”葉青乾笑了兩聲:“你說一個人對你那麼好,掏心掏肺的好,要什麼都給你,怎麼會說變就變?從來沒哪個人像老吳那樣對我好過——”

“葉青?”唐方輕輕側過頭,寧可她大哭大鬨甚至拉著老吳罵也比現在這樣好。

葉青卻一動不動:“我都跪著求他了,萌萌這麼小,不能沒有爸爸。我求他回來,跟他保證以後再也不給錢我家裡了,他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哪裡做得不好我都改——”她慢慢轉過頭,有點疑惑地問唐方:“他怎麼還是一定要離婚呢?他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一輩子對我好的,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葉青!”唐方紅了眼眶:“你跟老吳再好好談談,實在不行離就離,你有手有腳有文憑,三十歲還不到呢,你彆鑽牛角尖,彆死心眼。你還有萌萌,還有我們呢,我們會幫你的!”

葉青木然看向窗外,聲音了無生氣,慢悠悠地像在說和她完全無關的事:“他說萌萌肯定歸他。我生的女兒怎麼就得歸他?唐方你知道的,生萌萌疼了我七十小時,最後還是挨了一刀剖出來的。刀口開得長,肚子上的刀疤是歪的,跟蟲子一樣,皮永遠皺著,多少精油都不管用。萌萌從生下來一直都是我在照顧的,這麼多年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怕她喘不上氣,怕她蹬被子,怕她滾下床。學什麼都是我送我接,公文數學思維訓練,什麼題都是我陪著她一條一條地做,為了陪她練琴,我自己學會看五線譜。憑什麼呢?他還說我會害了萌萌。我說要是連萌萌都沒了還怎麼活?”

唐方急了,想要把葉青搖醒:“那你就和他爭啊!有君君在你怕什麼?他是過錯方,還有萌萌跟你親——”

葉青笑得比哭還難看:“他說我連工作都沒有,又是抑鬱症患者,怎麼判法院也不會把萌萌給我的。他去年肯定是故意帶我去醫院的,我就是睡不著而已,怎麼變成抑鬱症了?我要是抑鬱症還會笑會吃飯嗎?他怎麼變得這麼壞這麼狠這麼惡毒呢……”

唐方一呆:“他帶你去哪個醫院看的?”

“華山醫院。”

“醫生確診了?”

“我還真信了。”葉青麵上抽搐了一下:“我還一直在吃藥。”

花園裡急急忙忙進來幾個人,直奔著老吳去了。

葉青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