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和爺爺住在一起，複式的住宅帶著一個庭院，院子裡的常青樹清雅挺拔，往裡走的時，顧遙知一手拎著禮物，左手被他牽住後，她把手抽回來。

“你好好拿著畫。”

裴池有些好笑，“就牽個手，又不至於把它弄掉了。”

見她這副謹慎的樣子，他悠悠地收回手，依著她。

按過門鈴，大門很快打開，裴池的母親馮媛臉上笑意盈盈：“遙知來了。”

顧遙知微笑：“阿姨好。”

馮媛牽著她的手，往屋裡拉：“快進屋，外麵冷。”

裴池也跟著進屋。

經過走廊往客廳去時，馮媛眉眼含笑地看著顧遙知，“也就才一陣子沒見，怎麼比上次見更漂亮了呢。”

顧遙知彎唇，“您氣色也越來越好了。”

去到客廳裡，沙發上坐著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顧遙知高中家長會的時候見過，是裴池的父親，他聽見動靜隨即看過來。

馮媛：“老公，遙知過來了。”

顧遙知禮貌道：“叔叔好。”

裴父站起身，氣質儒雅而沉穩，溫和笑道：“你好。”

顧遙知把禮物遞給馮媛，“這是我給您和叔叔買的禮物。”

馮媛：“下次就彆這麼客氣了，謝謝你了啊。”

馮媛把東西放好，廚房那邊燉著雞湯，怕保姆忙不過來，馮媛讓裴池先帶著顧遙知去書房見爺爺，“對了，裴茉也過來了，在書房陪你爺爺下象棋呢。”

到了書房門口，裴池傾身在她耳邊說，“我爺爺喜歡年輕的小輩，不用緊張。”

顧遙知目光往書房裡看，點點頭：“好。”

書房寬敞而明亮，角落裡擺放的文竹浮蕩著淡雅的清香，先看向門口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

穿著黑白格小香風套裙，紮著高馬尾，耳邊落下幾縷碎發，皮膚白皙，眼睛很大極為漂亮，乾淨澄澈得似無一絲雜質。

而後裴茉眨了下眼，臉上漾起笑，聲音清甜：“遙知姐？”

顧遙知笑了笑：“嗯是我，小姑姑。”

對麵的老人家抬起頭，眼神落在顧遙知身上，似一眼就很喜歡。

裴池把人領過去，“爺爺，這是顧遙知。”

裴老先生頭發花白，但身子骨卻硬朗，笑容極其慈藹：“來了，孩子。”

顧遙知眉眼彎起，“爺爺。”

裴池把畫遞過去，“爺爺，這是顧遙知給您準備的禮物，一副雪鬆圖。”

裴老先生眼睛一亮，“啊，好好，那我現在能拆開看看？”

顧遙知點頭：“可以的，爺爺。”

把畫拆開，老爺子很喜歡，欣賞了好一會兒，而後讓裴池直接掛在書櫃旁邊的牆上，“孩子，你這畫風我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顧遙知笑了笑，“可能是和某位畫家相似吧，我還是個小畫家，作品不多。”

裴老先生又看了眼畫，而後笑道：“也許吧，我年紀大了記不清。”

這時裴茉起身過來拉著顧遙知坐在一旁的檀木長椅上，之後拎起身後的一個袋子，“遙知姐，第一次見麵，送給你的。”

裴茉送的是一支紫毫畫筆，很貴的一個畫具牌子。

裴池掃了眼，“還挺大方。”

裴茉眼睛裡透著意外：“你還認得這些？”

裴池挑眉：“瞧不起誰？”

顧遙知看了看手裡的畫筆，放在一旁，從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小姑姑，我也給你挑了件禮物。”

裴茉隨即笑眯眯：“我也有呀。”

她接過來，“那我打開看了？”

顧遙知：“嗯。”

裴茉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銀色鑲鑽的小雛菊%e8%83%b8針，精致漂亮，她拿出來彆再%e8%83%b8`前衣服上，剛好和今日的衣服很搭。

裴茉抬眼，“謝謝遙知姐，我很喜歡。”

裴池看了一眼，悠悠地坐在顧遙知身旁，長腿撐著地麵，稍歪下`身子靠近她，低聲道：“喂，怎麼都有禮物，就我沒有？”

顧遙知微楞了下，雖然覺得他有點不講理，但這情形確實有些忽略了他的感覺，她小聲說：“那等回去，我給你補一個。”

裴茉離的近，聽見這話，忍不住說：“遙知姐，你也太慣著他了。”

裴池慢條斯理地朝小姑娘看去，欠欠道：“你不懂，有對象的人都這樣，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他又開口：“好像也快了吧，你那個娃娃親對象不是說要回國了？”

提起這個話題，裴老爺子笑嗬嗬：“對，我那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明年是打算回國了，到時會帶著他外孫過來。”

裴茉低頭擺弄著%e8%83%b8針，不太在乎地說：“您說過當年就是隨口一說，不算數的。”

“是不算數，”裴老爺子說：“隻是那個孩子我見過照片，長的比阿池還俊，到時候你見個麵，不喜歡的話就當交個朋友。”

裴茉不知道在想什麼，沒吭聲，模樣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裴池起了興趣：“比我長的還好？”

裴老爺子點著頭。

裴池頓了下，淡淡開口：“哦，那估計是上相。”

廚房那邊，馮媛有事喊裴池幫忙，他摸了摸顧遙知的手，見她似乎也沒剛來時那麼緊張，他語氣帶著詢問：“那我出去一下，你在這裡陪爺爺，行不？”

顧遙知很快點點頭，“嗯，你去幫忙吧，我沒關係。”

等他出去了，裴茉怕顧遙知會覺得不自在，跟她聊天，過了會兒，裴茉學校裡同學來了電話，她出去接。

書房裡，裴老爺子視線落在牆上的那副雪鬆圖，而後走近些看，注意到畫裡右下角的落款簽名，是連筆，簽名樣式很眼熟，仔細一看才能看清是顧遙知三個字。

隨即裴老爺子想起了什麼，回頭說：“孩子，我說怎麼覺得你這幅畫畫風眼熟，原來是我之前確實見過你的畫。”

顧遙知一愣，走了過去，“見過我的畫，是什麼時候？”

裴老爺子指著落款簽名，“這個簽名，前幾年阿池出國帶回來過一幅畫，也是風景畫，當時我很喜歡想跟他討過來。”

“這孩子對我一向孝順，唯獨那次不肯把畫送我。”

顧遙知神色怔怔。

“我記得，當時的畫家落款，就是你這個簽名。”裴老爺子笑嗬嗬地感慨：“難怪阿池他不肯給我。”

沒多會兒，馮媛過來叫他們吃飯，裴池家裡人都很好，餐桌上的氣氛特彆融洽，吃過午飯，又呆了一會兒。

大概三點的時候，兩人從家裡宅院回來。

路上，裴池邊開車，邊趁著空隙看一眼顧遙知，似笑非笑道：“在想什麼呢，我家人不都很喜歡你，怎麼看起來還不高興了？”

紅燈停下，裴池握起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指，輕聲問：“怎麼了？”

顧遙知對上他的視線，莫名地想起來那次喝醉，她問他是不是去找過她，裴池否認了。

她彎了彎唇，“我在想回去後，該給你補個什麼禮物好。”

裴池眼眸動了動，神色懶懶，“就在想這點事兒？”

顧遙知點頭，而後又說：“你有沒有什麼特彆想要的？”

“誠心點兒，提前問了我還有什麼驚喜？”裴池悠悠地笑了，“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不用這麼費腦筋。”

說話間，他目光瞥見顧遙知手腕上的那條銀色粉鑽手鏈，拇指在上麵蹭了蹭，“你好像比較喜歡這條，看你經常戴。”

顧遙知溫聲說：“你送的兩條我都喜歡，隻是這條更好搭配衣服。”

她盯著裴池，安靜兩秒，又開口：“你是不是還有很多東西放在公寓那邊，趁著這幾天休假，要不要去把東西都搬過來？”

聞言，裴池想了下，懶懶道：“也行，早晚都得搬過來。”

—

隔天下午，顧遙知跟著裴池一起去到公寓，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主臥是裴池之前在住，房間裡寬敞，但除了床和衣櫃，隻有一張書桌，簡練而乾淨，另一間次臥被用作一間儲物室，存放的東西還挺多。

裴池去自己的房間收拾上次沒拿走的衣物，顧遙知先在客廳往箱子裡收整小物品，之後去到儲物間。

沒經過裴池允許，她沒去動任何東西，進到房間裡隻四處掃了一圈，之後注意到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個書畫箱。

她走了過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書畫箱裡有四幅畫，每幅畫用防潮紙包裝，看樣子有很細心地保存。

顧遙知目光頓了頓，而後極為強烈的情緒驅使著她去拿起畫，一點點拆開。

一幅畫剛拆開一角，她便看見了很熟悉的畫風筆觸，呼吸瞬間停滯。

她手指顫了顫，喉嚨裡酸澀得發疼。

過了好半響，她繼續往下拆。

在大學她一共賣出過五幅畫，除了拿到獎項的那副被一位外國收藏家買走。

其餘的四幅畫全部在這裡。

而後她看見箱子最下麵有兩張卡片。

顧遙知伸手拿出來。

一張是珠寶鑒定書，上麵負著一張購票單，正是她手上現在帶著的這條粉鑽手鏈，而上麵的購買日期卻是四年前的七月三十號。

她的手發僵，緩慢地拿開上麵的卡片。

目光落在第二張。

是一張祝福卡片，上麵的字跡清俊而熟悉，時隔多年她依然在頃刻間認了出來，上麵寫著四個字——生日快樂。

落款年份亦是四年前。

日期是她的生日，八月五號。

第65章 拒絕

手鏈是四年前買的。

在分手之後的第二年, 他給她準備了這份生日禮物。

所以在大二的暑假，他去酒吧的那回，真的是去找她的。

以及這些畫……

都是她不同時期畫過的。

所以他到底去找過她幾次, 是不是每次都像她夢見過的那樣, 在薑顏的絲綢店外, 安靜地來看她, 再無聲無息地離開。

之前他在手機裡定的機票日曆，如果她沒回國, 他還是回去找她。

顧遙知低著頭，眼淚一點點砸在卡片上, 視線一片模糊。

他一直以這樣的方式參與著她的生活。

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卡片慢慢被眼淚浸濕, 身後有人進來也沒發現。

裴池看見地上被全部拆開的畫，目光頓了頓。

而後看見顧遙知手裡的東西，注意到她哭的有點可憐的模樣，他彎腰給她擦臉上的眼淚, 邊哄邊開玩笑道：“怎麼, 偷拆了我的東西，怕挨說啊？”

顧遙知抬起眼看他，抽抽噎噎地說：“你每年都去找過我, 對嗎？”

她豆大的淚滴一顆顆往下砸，哭的他心疼, 裴池拿袖子給她擦眼淚，“我回答你, 咱能不哭了不？”

顧遙知眼睛，鼻尖都通紅, 哽咽著嗯了聲。

裴池語氣不太在意：“每年都去過。”

而後他笑了下, “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