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對我們也很嚴格。”

“唉，大少爺脾氣，”周夏跟她親昵地笑了下，“不過，我們老板他在工作上還是很認真負責的，這個畫展他既然答應了，說明還是認可你的。”

顧遙知溫聲道：“嗯，我知道的，謝謝周經理。”

她能理解裴池的這個態度，以及在電梯裡的那個嫌棄她的行為。這個畫展會落在她身上，不過是裴池看在鐘懷禮的麵子，不好回絕。

對於她。

僅憑兩人之間的過往，也沒什麼認可可談的。

周夏似乎還想說什麼，手裡的電話忽地響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而後往旁邊站了站，“寶貝兒，媽媽今天要加班……”

走廊裡，那個助理取了名片回來，見周夏在忙，助理便把名片直接給了顧遙知。

周夏掛掉電話後，微笑道：“那顧小姐，我們有事聯係，名片上的手機號是我的微信，你需要的話可以加我。”

“好的，”顧遙知收起名片，“那我先走了。”

—

從公司大樓出來，輕柔的風吹過臉頰皮膚，暖融融的。

會麵順利結束了，她卻感覺有點悶。

沿著街邊往地鐵口方向走，陽光透過樹枝落在她眉眼間，有些晃眼，不自覺地，剛才最後見裴池的那一眼，逐漸地與記憶裡曾經那個恣意的少年慢慢重合。

高一的暑假，顧遙知跟往常一樣去上美術課。

那天她起的晚了，又遇到路上堵車，她提前兩站下了公交，打算抄小路節省時間。

天氣很熱，她沿著樹蔭走，上午時分已經蟬鳴不息，空氣開始發悶。

到了一個巷口，她拐進去，剛走幾步，看見前麵不遠處站著兩撥人，都是年輕男孩，似乎發生了矛盾，吵吵嚷嚷的將道路堵住，看樣子像是要打起來。

顧遙知忽地停下來，手指握拳，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

退回到拐口處，她瞥見前麵路邊有個摩托車修理店，門口的石台上少年穿著白色半袖，靠坐在上麵，一條腿懶散地搭下來，低著眼，專心在擦手裡的黑綠色頭盔。

顧遙知往巷子裡掃了眼，又看向少年。

想了想，朝他走過去。

“裴同學。”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視線又收回。

“……”

顧遙知輕聲開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男生沒反應。

上次因為裴池借了她飯卡，她還回去時買了杯果茶表示感謝，結果因為這件事，學校裡就傳出了她在追裴池的緋聞。

為了避免緋聞繼續發酵，她在學校裡碰見裴池時，幾乎不看他，兩人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就這樣，慢慢地也就沒人再提起。

估計他因為這件事還挺煩，現在也不是很想搭理她。

她硬著頭皮繼續說：“那邊巷子裡有人好像要打架，我怕被誤傷，你能帶我過去一下嗎？”

這次他開了口，語氣淡淡：“繞道。”

“我上課要遲到了，繞過去要半個小時，有點來不及。”

少年手裡動作停住，看向她，倏爾的風吹過他的眉眼，他扯了下唇角：“你老師，這麼不通情達理啊？”

“……”

顧遙知發覺找他幫忙，好像更浪累時間。

對視片刻，她抿抿唇，“那打擾了。”

轉身要走時，少年卻突然從台子上跳了下來，抬手撥了撥額發，喉嚨裡低低歎出一口氣，“麻煩。”

而後單手插兜，瞥她一眼，“跟著我。”

顧遙知眨了眨眼，很快跟在他身後。

進到巷子裡，那兩夥人還處在能動口就不出手的喊話立威階段，裴池走過去，叫了一個男生的名字。

她隨之看過去，那個聞聲扭頭的男生看起來有點眼熟，像是她們學校的同學。

裴池抬了抬下巴：“靠邊。”

那個男生視線在他跟顧遙知身上掃了一圈，啊了一聲，讓自己人往後退。

對麵的那夥兒人裡，瞧見這突然出現的男生，忍不住問：“你誰呀？”

裴池瞥了那人一眼，“你不靠邊，我就是他們的人。”

他個頭比這幫男生都高出一截，手裡還拎著個頭盔，站在這裡顯得十分有氣勢，兩撥人目前人數持平，那人想了想，很識時務地把路讓了出來。

裴池帶著她過去，而後，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那些人，挑了挑眉：“打吧。”

“……”

“……”

“哎，裴池……”那個認識他的男生叫了他一聲。

“不管。”少年語氣冷淡，懶洋洋地靠在牆邊，繼續擦手裡的頭盔。

顧遙知此刻才看出來，這場架估計是打不起來的，反倒是她又欠了裴池一個人情。

她抬頭，跟他道了聲謝。

裴池沒抬眼，敷衍地嗯了聲。

她還趕時間，抬腳往巷口走，到了拐角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少年站在那裡，一條腿膝蓋曲起腳點著地麵，沒什麼正形，整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擦頭盔的模樣卻極為專注。

處事的態度像是兩極化。

在意的便極為在意。

不在意的事，連半分餘光也不給。

顧遙知目光莫名在他身上停了會兒，腳步調轉。

“裴同學，你明天還來這裡嗎？顧遙知走近問，“我請你喝水。”

對於彆人的幫忙，她不習慣口頭感謝，開學後也未必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話音落下，她看見裴池的手指敲了敲頭盔，側過頭來，隨著這個動作，少年下頜骨的線條愈加清瘦流暢。

而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顧同學，目的也不要這麼明顯吧。”

“想追人，”他盯著她，“咱能有點兒新意？”

“……”

第7章 微信

不知不覺到了地鐵口。

顧遙知也收起了思緒，進到地鐵站裡，這個時間客流不多，等待的空隙，她又回想了下當時自己的反應。

怕裴池繼續誤會，她也打消了請他喝水的念頭，但還是不願欠他人情，那時，她從身上翻出僅有的一隻棒棒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草莓味的。

遞給他後，男生沒接。

僵持兩秒，顧遙知視線一低，上前一步，直接把棒棒糖扔進了他那個寶貝的頭盔裡。

而後，也沒看男生的表情。

轉身離開了。

……

伴隨著一陣涼風，地鐵進站的聲音響起，顧遙知上了車廂，裡麵還有空位，她坐在一個靠邊的位置。

掏出手機跟唐楠說了下會麵的情況，聊天框裡很快跳出回複。

唐楠：「靠！主辦方是裴池？！！」

唐楠：「就算是你老師推薦的，他真願意幫你？」

顧遙知：「反正是談妥了。」

唐楠：「可是顧顧，裴池這人看起來挺記仇的，你真打算跟他們合作？」

顧遙知：「嗯，機會難得。」

唐楠：「那裴池他要是拿身份故意難為你，欺負你怎麼辦？」

顧遙知想了想：「咬他。」

唐楠：「啊？」

顧遙知笑了：「你不是說我性格像兔子嗎，兔子被逼急了會咬人，我應該也會吧。」°思°兔°網°

唐楠：「嗬嗬，你就是咬了，對人家來說也就跟撓癢癢似的。」

顧遙知：「……」

顧遙知：「你放心，這次畫展有專門的負責人，我跟他應該也沒什麼直接接觸的機會。」

唐楠：「這樣啊，那還好。」

提到這裡，顧遙知從口袋裡掏出周夏的那張名片。

名片上的公司名頭下方，隻有一串電話號碼，並沒有署名，看起來像是那種漏印信息的名片。

她詫異了下，也沒多想，發送了好友申請。

唐楠還在上班，她沒跟她多聊。

到了站，出了地鐵，顧遙知走過一條街，來到鐘懷禮的工作室。

其實，這次她之所以會回國，是因為小姨生意的行情不太好，這些年母親的療養費以及她讀書的費用都是小姨在幫忙，她從美院畢業後，在一家遊戲設計公司擔任美術顧問，薪資方麵還不錯，但若想幫襯小姨，仍是杯水車薪。

想著老師在國內的名氣，她身為他的學生，在這邊的機會總歸要比國外多些。

還有一點，她還是想畫畫的。

隻是沒想到，剛回來就能遇見這樣的機會。

她在路上買了老師喜歡的茶葉，來之前也跟老師打過招呼，剛好他這一會兒不忙。

“老師，您推薦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二樓的一間畫室裡，顧遙知放下茶杯，“畫室的問題您不用擔心，我自己能解決。”

鐘懷禮溫和地笑了笑：“你就彆跟老師客氣了，這間畫室本來也是閒著，你先用著，合適的畫室不是一時半刻能找到的，等你找到後再搬也不遲。”

“何況，畫展有期限，在這方麵浪費時間也不值得。”

聽見這話，顧遙知腦海裡閃過一雙冷淡的眉眼。

她想了想，便答應下來：“那謝謝老師了。”

“你這小丫頭，還跟我這麼見外，”鐘懷禮抿了口茶，語重心長：“你師母去世的早，我膝下無子，你是我的第一批學生，又跟我學了那麼久的畫，跟自己的孩子沒區彆，老師不幫你還幫誰呀！”

聞言，顧遙知抿唇應了聲。

鐘懷禮抿了口茶：“對了知知，你跟裴公子的關係是不是不錯呀，他聽說我推薦你，沒猶豫就答應了，他那家會展公司聽說不乏知名畫家主動聯係辦展的。”

顧遙知稍頓，而後不以為意地淡笑了下：“我們不太熟，我是沾了老師的光。”

鐘懷禮等下還有學生來上課，又坐了會兒，她離開工作室。

時間還早，她去了趟鐘懷禮推薦的那家畫具店挑選了幾套畫具，拿手機付款時，她發現周夏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顧遙知在申請時忘了標注名字，她點開聊天框，發了條微信。

「你好，我是顧遙知。」

從畫具店出來，對方一直沒回消息，估計是在忙，她把手機放回兜兒裡，往前走。

後知後覺地，她發現這裡好像離陵城一中不遠。

周圍的建築與街道都已經發生了變化，她憑著印象，走過一條條街。

在快到地方時，卻有股近鄉情怯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拐過一個街角，視線裡是印象中的白色校園大門，門口一側的櫻花樹也還在，正值花期，風吹落幾片淡粉色的花瓣，顧遙知的心裡也像是有什麼東西也落了下來。

不輕不重。

她靜靜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到了飯點，她去到附近巷子裡的那家川菜館。

店內重新裝修過了，比印象中要寬敞一些，客人依舊很多，還如以前一樣充滿著煙火氣。

顧遙知到櫃台前點餐，以前上學時她跟唐楠不愛吃學校食堂，經常來這家店，那時前台的點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