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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燃燈抄 尤四姐 4195 字 5個月前

,不讓天界其他人參與,他還在想著生擒她,再帶回去想辦法救治她——天帝陛下有時候簡直天真得可愛。大事極力化小,可問題也隨即顯現,那就是孤軍奮戰,無人可施以援手。一個玄師已經讓他分身乏術,他就是再恨他,也抽不出手來對付他。

隻是這份得意並未維持到最後,眼梢一道黑影箭矢般疾射過來,他抬手一晃,袖劍早已在手。

當地一聲,兩劍相擊,迸發出嚓嚓的火花,他乜著眼冷笑,“玄枵?你對大祭司真是情深意重,忘了當初是誰救下喪家之犬般的你。”

伏城寒聲道:“我入城以來一直對城主忠心耿耿,現在城主死了,我的恩也報完了,今日起我為自己而活。”

好個為自己而活,分明是打算效法玄師。愛情這東西也著實可怕,它可以讓人忘了責任道義,眼界小得隻能裝下一人。白焰不懂這些,也沒有興趣去探究,既然有人送上門來,那他就笑納了。吸收了邪屠的屍魂之後,一直沒找到機會練手,如今這條螣蛇願意舍命相陪,恰好正中他下懷。

血絲飄拂的夜,有一股玄異的味道。朔風伴著劍氣橫掃,每一次的兵刃相交,都會激發出一串森冷的浮光。巨大的神力碰撞,像煉鐵捶落的碎屑,毫無準頭地墜落到地麵,旁觀者們都無所適從,眼下的境況太混亂了,莫說高手對決他們幫不上忙,就是有心插手,也不知道應當幫哪一邊。

司中和少主打得不可開交,玄師大人被少主練成了行屍,連人都不認得了。而天帝是萬年前屠城的人,但在麒皇死後又容他們重回故土……所以究竟哪方算正,哪方算邪,實在是分辨不清了。眾人畏縮著,閃身避讓,唯恐一不小心被擊中,後果不堪設想。

忽然有人驚叫起來:“快看!”

半空分散的血絲首尾相連,像水中浣紗,一頭連上天帝指尖,另一頭目標明確直取玄師。漫天的千頭萬緒,轉眼間捆縛住她,天帝不能對她動武,目前隻有這種辦法能夠製止她。

本以為會奏效,她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纏繞,至少行動是受限製了。天帝剛想鬆口氣,沒想到她開始聲嘶力竭地咆哮,數不清的屍蟲鋪天蓋地向他飛射,她猛然發力,將那些血線全都崩斷了。

真正的殺人武器!白焰和伏城拚殺過後,錯身的瞬間見一切儘如人意,心裡大大暢快起來。

天帝不忍傷她,最終被她所傷,刀刃般的利爪從他肩頭縱貫下去,血很快染紅了銀袍。行屍嗜血,聞見血腥會變得愈發癲狂,天帝能夠一把天火焚毀屍蟲,卻沒有辦法將她一並解決。她越戰越勇,綻開的皮肉間有黑色的幼蟲抖落,隨著一聲怪叫,十指如鉤再次劈向他。他隻能倒退,如果不計後果,問題要簡單得多,可現在怎麼辦?他幾乎絕望,無邊的挫敗感籠罩住他,這次就算自己死,也不能再殺她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神力狂卷而至,將她擊退。氣急敗壞的炎帝衝他怒吼:“你想折在這裡嗎?為什麼不還手!”

因為他根本無法反擊,他怕長情會死。他現在畏首畏尾,所以四不相有恃無恐,知道他不可能對玄師下重手。

炎帝恨鐵不成鋼,他從來不知道少蒼竟然有這麼軟弱的一麵。以前的他鐵石心腸,就算再有淵源的人,說懲處就懲處。如今呢?像個女人,婆婆媽媽,連自己都快無法保全了。

如果愛情會摧毀他,那麼這段愛情就是冤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下不了手,炎帝很願意代勞。神力凝在掌心,向玄師斜劈過去,但他顯然低估了她的手段。體內的混沌珠與屍毒合並,創造出新的惡業,她穩穩接住了他的攻勢,順勢一推反攻過去。炎帝吃了一驚,卻來不及化解,生生受了她一掌。

氣血逆行,喉中迸發出血的味道,他轉頭看了天帝一眼,“%e8%83%b8口碎大石,差不多就是這樣。”

天帝沒空理他的俏皮話,他擔心的是事情會越鬨越大。果然,四禦來了,天外天歸隱的諸神也來了,他們在等一個結果,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插手。

伏城心知不好,四不相叛出師門,至多是個死。長情呢?她受屍毒控製,體內又有混沌珠,如果不殺,將來誰也控製不了她。

白焰對自己的將來其實沒有抱太大希望,如果想偷安,他就不會上紫華宮劫走玄師。這些年他經受了太多,父親的死給了他最後一擊,他不是個極端的人,但現實逼得他劍走偏鋒。他隻向天帝和玄師索命,他們兩人中哪怕隻有一個毀滅,他也是賺的。

螣蛇糾纏不休,實在讓他不勝其煩。他屈起五指,手握黑雲,一把向他推了過去。邪屠的屍魂威力不小,但螣蛇也是上古神獸,他避開了那一擊,縱身而起,化出了原形。

巨大的蛇身,足夠將月火城繞上兩圈。他豎起身子吐信,翅膀撲簌簌扇動,帶起一片飛沙走石。那廂長情的處境很微妙,天帝不能動手,炎帝又不敵她,但中天有觀戰的諸天帝君們。那些觀戰的人是懸在頭頂的利刃,就算幾人聯手未必能鎮得住她,但山外有山,萬一貞煌大帝親臨,那情況就不妙了。

伏城口吐烈焰,向四不相噴射過去,他僅是憑空一劃,便劃出一道鴻溝阻斷了烈火。玄師和天帝的戰鬥依舊膠著,他沒有興致再蹉跎下去了,取出四相琴猛地撥響了琴弦。

這琴的威力,並不遜於軒轅琴。兵器是不分善惡的,重要的還是使用的人。四弦齊動,威力無匹,腳下的大地震顫起來,遠山遠水也在魔音中變得模糊。嗡地一聲,結界破了個口子,月火城傾斜了,搖搖欲墜。墜落就墜落吧,管他呢。

伏城想去阻止,可惜無法靠近。音波鑄成透明的氣牆,一浪趕赴著一浪,重錘一樣擊中他。肉身被撕扯,魂魄被扭曲,他重重摔在地上,無法直起身來。

四不相已經瘋了,他在地動山搖裡放聲大笑。可惜這笑未能持續太久,一片雜亂的弦斷之聲後,四相琴在他%e8%83%b8`前粉碎。天帝耳中滲血,卻依舊結了虛空印,兜頭將他罩在其下。

炎帝和玄師對戰,是真的打不過她。這麼非人的戰鬥力,就算天界戰神,也沒幾個是她的敵手。她攻勢如虹,並未因四不相的落敗而減弱。天帝忙他那頭的,顧不上這裡,炎帝沒計奈何,心想撐一撐吧……誒,撐不住了……

中天終於有人出手,一陣厲芒刺眼,憑空出現的神劍從一到十,從百到千,轉眼形成劍陣,矛頭直指玄師。中了屍毒雖然表皮硬化,但終究沒有變成真正的石頭,劍雨橫掃時,她擋得住十把百把,擋不住成千上萬。劍鋒劃傷她,她渾然不覺得痛,但行動分明遲緩。

更多的神加入進來,恍如萬年之前城破時的情景重現。螣蛇的巨尾轟然拍打地麵,阻斷了眾神的逼近,趁著塵土彌漫隔斷視線,卷起她,從浮城上跳了下去。

天外天隱退的帝君們是經曆過大戰的,他們知道放虎歸山的危害。但再想追究,天帝橫亙在他們麵前,張開兩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要抓她,從本君的屍首上踩過去吧。”

第77章

世上的事很奇怪,分明那麼忌憚的情敵,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最可以信任的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長情中了屍毒,成了三途六道的公敵,無論落進誰的手裡,都隻有死路一條。若說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是真正為她著想的,大約就數那條螣蛇了。把長情暫時交給伏城,是目前唯一的選擇。在他阻攔各路金仙上神的緊要關頭,在她喪失思考能力的當口,伏城懂得帶她趨吉避凶,會保護好她,至少能讓他放心。

上古便存在的幾位神祗,是白帝時期地位頗高的帝君,他和麒麟玄師的糾葛不是沒有傳到天外天,其中的因果循環,隱退的眾帝比四禦看得清楚。上天入地,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切緣起都是有前因的。眾帝對他的私情一直持不過問、不參與的態度,因為他們覺得他能處理好。可現在形勢變得過分複雜,誰都可以當天後,唯獨那個入了魔道,滿身毒蟲的行屍不可以。

貞煌大帝還是出麵了,他掖著手說:“碧雲天鬨得烏煙瘴氣,太清天尊上我那兒都哭了,說人是在三十二天丟的,有負天帝陛下的囑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君看著甚是可憐。原本天君的事,本君不該過問,但如今無法收場了,天君是萬物主宰,四海八荒都仰望的人,切不可做令人寒心的事。”

天帝那張蒼白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半絲愧疚之意,嘴上卻應是,“本君失德,愧對師尊和大帝。但本君尊天意,曆情劫,本君沒有做錯。”

貞煌大帝嗯了聲,劍眉高挑,小胡子也跟著挑起來,“天君,這種話就彆說了,畢竟大家都沒瞎。你曆情劫,搞得天道震蕩,本君沒有冤枉你吧!本來你大婚冊立天後,我等隻要討杯喜酒喝就行了,誰也沒想趟這趟渾水。但你的天後人選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如何讓人視而不見?”

當局者迷,這才是大帝最想說的。天帝沉默良久,在眾人以為他無言以對時,忽然道:“本君在位萬年,自問從未行差踏錯……”

此話一出,頓時嚇得人頭皮發麻。這樣的開場白,預示著接下去將會延伸出無數負氣的言論。高階的帝君們麵麵相覷,低階的眼觀鼻,鼻觀心,連喘氣都帶著小心。

天帝也不負眾望,長情下落不明,沒有心情長篇大論,簡明扼要點了題:“本君什麼都不求,一萬年夙興夜寐的操勞,換取一個喜歡的女人,這都不行麼?”

話說得十分直接,眾人一想,這個要求確實也不算過分。但再一琢磨,好像又有不妥,他的身份不同尋常,天帝心裡隻有兒女私情,可不是一樁好事。大家看向貞煌大帝,希望創世真宰說句話,大帝被頂在了杠頭上,不得不表明一下態度,“麒麟祭司恐怕不是良配,還望天君三思。”

大帝的話也隻能點到即止,看看他這一身血流的,怎麼好意思苛責他。再說這位天帝不是新上任,人家在位一萬多年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做不得,用不著任何人來教導。大帝呢,開天辟地是他,接下來就當了甩手掌櫃,還指望少蒼繼續替他扛下去。當然他的是非觀還健在,行屍不能當天後,但這話他說了能算嗎?

天帝抬手捂了捂傷口,雖然疼得鑽心,卻不忙治愈,仿佛越痛,越能讓他清醒。他望向浮城下方的化麟池,池水浩淼,通向從極之淵,長情去了哪裡他不知道,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打發了這群好事的神眾,立刻去找她。

調轉過視線來,他望向貞煌大帝,“帝君,彆人不知情之艱難,帝君應當深諳。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是種什麼樣的煎熬。”

貞煌大帝認同地點頭,點了一半發現不大對勁,被他繞進去了。天帝老謀深算,他這是旁敲側擊,提醒身為創世真宰的他其實也不乾淨。不同派係不能通婚,他和佛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