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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瘋長,它直接纏繞上眼前的屏障,在被傳送走的最後一刹那,她以最快的速度將屏障擊破,一股濃黑色的霧氣衝天而起,仿佛脫離了束縛的飛鳥,往外飛去。與此同時,容真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她要接受喬雪蹤的召喚,回到她身邊去。

本來此時的她應該留在原地等候賀玄靈,但明顯是喬雪蹤那邊的事情更重要些。容真閉上雙眼,被羽信上附著的傳送陣法吸走力量,她覺得自己渾身脆弱無比,但待她睜開眼時,她卻聽到了漫天的雷鳴。

此時天嵐門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天際劃過一道道粗壯的閃電,它們仿佛是純黑色天空的裂痕,隨後便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一道接著一道,震破耳膜。容真還未回過神來,她便被喬雪蹤帶著,往側旁飛去,在她原來站立的地方,已然落下一道道驚雷。

這是……雷劫?容真自己也在內府裡經曆過類似的雷劫,但天嵐門上方這個雷劫卻要猛烈上千倍萬倍。

“師妹,是師父的雷劫?”容真扭過頭去,她看向薛景嵐所在的山頭,那裡已經被一道道耀眼的雷電所環繞,他們身處的地方還是外圍,雷劫的中心顯然更加可怕。

“是。”喬雪蹤抱著容真,她在雷劫降臨時驟然亮起的光亮裡點了點頭,容真看到她的麵色蒼白。

她在害怕什麼?容真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空了一塊,她意識到了什麼,便往雷劫中心飛去,但在路上,有一道驚雷擦著她的肩膀而過,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被這雷劫震碎——這還隻是一道而已,她可是元嬰修士,連一道都承受不來,那麼位於雷劫中央的薛景嵐又會如何?

“師姐,你瘋了嗎?”喬雪蹤衝了上去,她將容真扯了回來,並且用自己的力量牢牢束縛住她,不讓她往前。

容真的修為沒有喬雪蹤高,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無數道驚雷降臨,仿佛失了控一般往薛景嵐所在的山頭砸去,甚至於在這些雷劫紛然落下,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幻影。

這個幻影,有的人見它是一個巨大如貓的獸形,而隻有容真見它,是一隻遊曳的大魚模樣。

容真被喬雪蹤緊緊抱著,她不斷掙紮著,想要飛上前去阻止這雷劫,但她卻無可奈何,同時,她也在期盼著雷劫不斷落下……因為,隻要雷劫還在繼續,這就說明薛景嵐還活著,沒有人會浪費力量去轟擊一個沒有人的山頭。

在那萬千雷劫的中央,薛景嵐的衣衫殘破,他看著眼前的雷劫,手中束墨抵在地麵上,支撐著自己的身形。

帝吾大魚所化的雷劫環繞著他不斷飛行,他低低地笑了,說話的聲音如耳語般傳入薛景嵐的耳朵:“當真是一位多情種,牽製我的力量越多,那素姑娘便越安全,你懷的就是這個心思吧?”

“但是薛景嵐啊,你太貪心了,這是我所書寫的命運,你們四人,必須要選擇一人死去,這命運,你不可能打破。”帝吾所召喚的雷劫再次撞上薛景嵐的身軀,“今日若不是那素小姑娘,便是你,總有一人要死。”

薛景嵐定定看著帝吾所化的雷劫,他一步步走上前去,他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去觸碰他的身軀,他看著他,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在死之前,我總算看清你的模樣了,一隻魚,多麼可笑。”

帝吾旋身,帶著雷電的魚尾擊中他的身軀,他殺死一個人類修士,看起來輕鬆,但也花費了不少力氣,至少在空之域那邊,他不再占有先收回力量的優勢。

他的身軀陡然一顫,雷電所化的幻影消失,如破裂的泡沫般,因為在空之域裡賀玄靈已經抓住時機,將他重傷,那黑色的靈魂之力貫穿他的%e8%83%b8膛。

能擊傷帝吾,連賀玄靈自己都感到疑惑,他的金色眼眸微閃,還沒來得及消化湧入靈魂的大量記憶,他便冷聲說道:“天嵐門。”

素月心周身籠罩著的五色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而此時的天嵐門中,容真的耳膜已經快被連續不斷的雷鳴擊破,視線被耀目的雷電充斥,她甚至都要看不清眼前的畫麵了。

直到最後,那天空徹底暗了下來,容真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喬雪蹤低下了頭,她的脖頸處有冰涼的淚水滑落,那是喬雪蹤在哭,而喬雪蹤也失去了束縛住她的力量。容真不顧自己肩膀處的傷,往前踉蹌奔了兩步,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麵上儘是冰涼的水意。

雷劫漸漸消失,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竟有一道身影飛來,容真懷著一線希望衝了上去,卻撞上一隻初生的惡鬼——或許是這世上僅存的一隻了。

容真知道這惡鬼屬於誰,她的手往前伸了伸,卻無法積蓄起靈魂之力將之消滅,她隻能束縛住這惡鬼。

與此同時,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這惡鬼時薛景嵐所說的話。

“它不能說還活著,嚴格來說,它早已死了。”

“死過一次的東西,不可能再死第二次,對吧?”

“對……”

“目前能殺死惡鬼的方法很麻煩,隻能以渡化之陣慢慢煉化,需要九九八十一個日夜。”

“師父要用陣法煉化?”

“是。”

也難怪,當初薛景嵐沒能親手將那惡鬼給殺了,現在的她,也下不了手……

容真閉上雙眼,她眼前是一片黑暗,內心深處似乎也多了一個不見底的深淵,在不斷將她的靈魂拉著往下墜,薛景嵐死在了雷劫之中,是帝吾做的。

她仿佛渴水的魚一般大口喘著氣,卻無法發出聲音來,或許是不久之前哭啞了,她抬手,去觸碰眼前的那隻惡鬼。

這一次,惡鬼傳遞給她的信息無比清晰,每一幀畫麵都仿佛真實發生過。

容真的眼前白光一閃,她似乎看到了薛景嵐與喬雪蹤兩人行走在大雪中,他們的身上拿著她的命牌——命牌上的紋樣看不清了,但這命牌是黯淡的。

“我們一定能為師姐報仇的,對嗎?”她聽到喬雪蹤如此說。

“是。”薛景嵐身負長劍,領著她往深山裡走去,留下兩串寂寥的腳印。

似乎又有彆的畫麵閃過,是有人奔來天嵐門裡傳遞消息。

“喬道友被困在楚池秘境裡的棋局陣法之中,現下已經死了,後來有人再探楚池秘境才有人發現。”

“……”

容真努力將麵前的畫麵拂亂,又有聲音隱隱約約閃在她的耳邊:“薛掌門,你家徒弟一個在采藥的懸崖上墜落,另一個在宗門大比裡被功法反噬,也死了……”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死去,喬雪蹤死去……不同的事件碰撞出不同的悲局,一個個聲音與畫麵在她的腦海深處閃現,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人,不同的命運所化的悲劇一遍遍重複上演。

那紛亂的聲音與畫麵宛如潮水般拍擊著容真的靈魂,浪頭一陣高過一陣,最終在悲愴的海浪即將把容真淹沒的時候,仿佛歸墟海眼一般的旋渦將她扯著往下墜落,與此同時,隻有她能聽見的某些代表真相的聲音沉沉響起。

“悲傷與絕望,仇恨與憤怒,掙紮與彷徨……”

“我是命運本身,以命運所造的惡果為食。”

“你的痛苦悲愴,儘是我的養料。”

“請你哭得再悲傷些,來,喂飽我。”

這仿佛夢境低語一般的聲音,在容真的靈魂深處回蕩著,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仿佛誘人沉淪的旋渦。

他一遍又一遍擲出命運的骰子,隻為了讓他所鐘愛的那一麵朝上,而後喂飽不知饜足的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與此同時,在空之域裡,帝吾看著賀玄靈,歪了歪頭,他%e8%83%b8腔處曾經被賀玄靈擊穿的傷口已經慢慢長好,有些人的負麵情緒天生便是最美味的食物,比如容真方才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

第150章 一百五十根貓毛 劍折(='_'=)……

容真聽著耳邊的低語,猛然回過神來,她將那可能屬於薛景嵐的惡鬼收到身後,她現在還不忍心殺死這惡鬼,前方薛景嵐曾經居住的山頭就在不遠處,而因為方才的雷劫,天嵐門剩餘的修士都逃開了,現在天嵐門內隻餘下容真與喬雪蹤。

薛景嵐曾居住的山頭已然空蕩蕩,容真方才在掙紮中已經用光了全身的法力,所以她現在隻能踉踉蹌蹌地沿著山間小徑往山上奔去,她不知為何薛景嵐的雷劫為何會如此激烈,似乎有著一種無法破開的命運將他們網住了,用儘全身力量也無法掙脫。

容真扶著崖壁,踉蹌著一步步往山上走去,薛景嵐的院中原本栽種滿了青竹,現下一株與沒有餘下,所有的建築都被突如其來的雷劫夷平。容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淚水已經乾涸,她的鼻頭一酸,似乎又要落下淚來,但那惡鬼傳遞而來的低語卻仿佛揮之不去的惡魔一般在她腦海中響起。

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是他的養料,她不能哭,連落淚都要小心翼翼。容真吸了吸鼻子,將淚水逼了回去,她掙紮著來到山頭上,腳下是一片焦黑,薛景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或許是被萬千雷劫擊碎了,在地上隻剩下一柄斷劍。

這斷劍是束墨,它一分為二,劍刃依舊鋒利,劍身瑩白如雪,但它卻從中央被斷開,頹然落在地上。容真往前走了兩步,隻聽到了一串悅耳的鈴鐺聲,束墨之上墜著的三枚鈴鐺,一金二銀,依舊閃著奪目的光輝。

除此之外,容真再沒有感受到任何屬於活人的氣息,薛景嵐……確實不在了,他死在了一場異常的雷劫之中,他的命途永不可能跨過元嬰,他的一生隻能止步於此,而在這之後,是一個巨大且罪惡的陰謀。

容真的腦海裡又回蕩起了惡鬼傳來信息裡的畫麵,她仿佛被這無數信息組成的浪潮擊垮,原本就耗儘了全身力氣的她在確認薛景嵐真的死後,心緒不穩,她的腳軟了半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她沒有暈倒在地上,因為她的身後有喬雪蹤跟了過來,她衝上去將容真抱著。喬雪蹤揚著脖子,緊緊抱著容真,她低頭看向地上的斷劍,彎腰去拾的時候,她的淚盈滿了眼眶,卻不敢落下來。

容真的意識墮入了無窮無儘的虛空之中,在她下墜的過程中,有許多紛亂的言語在她的耳邊掠過。

“阿玄,你的意思是——我們,都被關起來了?”

“我是說您……您在拿回力量之後,有朝一日,在未來的某一天,或許能讓‘我’的意識脫離此處。”

“你見過農場主將農場裡的牲畜們全部殺死嗎?最簡單的解決辦法,自然是消滅其中不馴不敬的那部分。”

“我們……我們被關在這裡了呀,像被豢養的牛羊一樣。”

“人類是多麵的骰子,即便惡念隻存在於某一麵之中,隻要擲的次數夠多……那一麵總會朝上。”

“從你自六道輪回裡消失,至少過了幾萬年,我都沒有再次見到你。”

“命途確實如此,但你們,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