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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仙 落日薔薇 4269 字 6個月前

已。

師尊於他而言,不僅僅有知遇之恩,更有幾分父子之情,他初入仙山時病體孱弱,是師尊守在他榻前,儘心心力照顧,不曾假手他人,待他大好之後,又一招一式授他道法,可以說他能有今日成就,皆因師尊。

“可是剛才他的模樣,好凶。”雲繁挨在他身邊坐下,道。

蕭留年想起歸來的師尊,情不自禁蹙眉,師尊的確和他記憶裡的判若兩人,不止外表,還有性情,也不知這兩百餘年到底發生了何事?如此一想,他又擔心起穆重晝來。

“師兄,我怕。”她又嬌聲道。

“稍後你見了師尊,不要再有隱瞞,需如實以告。師尊為人寬厚,對仙魔之彆看得不那麼重,隻要你彆騙他,他應該不會對你怎樣。”到底,蕭留年還是叮囑起雲繁來。

“那我相信師兄。”雲繁甜甜一笑,依稀仍是這些年在浮滄山的甜美,一點魔的氣息都沒有。

蕭留年閉眼打坐入定,不再理肯雲繁。

兩廂沉寂,隻有峰外天光漸明,轉眼已是翌日日暮時分,也不知穆重晝在臨仙殿內和兩位宗主討論出結果沒有。

雲繁等了許久,心生不耐,正要發作,忽然間,一股仙威籠罩滄雲殿。蕭留年驀地睜眼起身,快步帶她走到殿門前,看著殿外雲海間走來的人。

穆重晝來了。

這麼近距離地看穆重晝,雲繁覺得他又老了幾分,眉間露出藏不住疲倦,比之夜裡初見時暮氣又沉了許多。

蕭留年自然也看出來了,行完禮不待他開口免禮,就擔憂道:“師尊,發生了何事?”

“沒事。”穆重晝已經邁入殿中,語氣和昨日一樣冷,眼裡亦無半點溫情,隻硬邦邦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出去吧,我有話要單獨與她說。”

蕭留年一驚,看了眼雲繁,道:“師尊,師妹她……”

隻是他話音未完,就被穆重晝袖中湧出的強大罡氣震到了殿門外。

“讓你出去就出去。”穆重晝不耐煩道。

隨著他的聲音,一道青光在殿門處綻起,將蕭留年隔絕在滄雲殿外。雲繁驚呼了聲“師兄”,竟來不及出手,隻能看著蕭留年在青光外不斷說著什麼,可他的聲音卻被徹底隔絕在外,一點也傳不進來。

意識到這一點,雲繁驚疑地望向穆重晝,穆重晝卻徑直往裡走,一邊走一邊不容置喙道:“你跟我過來。”

雲繁狐疑地盯著他的背影,心裡戒備已起,看了眼蕭留年,小心翼翼跟穆重晝走了兩步,忽然駐足。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是……龍涎草的味道。

第70章 殺師

穆重晝的發難來得猝不及防, 蕭留年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攔在滄雲殿外。若是放在從前,師尊之命, 他絕不會違逆, 亦不會懷疑, 但是今日眼見師尊變了個人般的陌生, 他心裡情不自禁生出濃濃疑惑。

一道禁門,隔開他與雲繁,若師尊真的問起責來,他連替雲繁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怎地,蕭留年心裡生出幾分不祥之感來, 也後悔起先前在殿上時隻顧著置氣, 沒和雲繁多交代幾句。他在殿門外徘徊不去, 儘管知道自己的聲音傳不到裡麵,也仍隔著這層禁光開口,想要再囑咐雲繁幾句。

雲繁似乎有些生氣,不是衝著他, 而是因為先前師尊待他時的粗暴,但她還是沒有多說什麼,隻遞個疑惑的目光給他,便轉身跟著師尊往大殿深處走去, 眼見著二人就要消失在殿內,不知出了何事,雲繁忽然駐足。

她轉身先給了他一個布滿驚疑的眼神,似乎想要告訴他什麼, 然而隔著這道禁門, 他什麼也聽不到。

“雲繁?!”他意識到殿內定是起了什麼變故, 心頭焦灼起來,恨不得能破開這道禁門,衝入其中。

很快的,還沒等穆重晝轉身,雲繁已經不顧一切拔腿朝殿門處疾速掠來,然而就在她靠近殿門之時,穆重晝轉過身,他站在原地身形未動,臉上浮起詭異的笑,那張臉上的皺紋更重了些,像被突然揉皺的薄紙。

雲繁的身體,就在穆重晝詭異的笑容中失控飛起,落進穆重晝掌中,被他牢牢攥住脖頸。

蕭留年在殿外看得目眥欲裂,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雲繁!師尊!到底出了何事?讓我進去!”他手中不自覺綻起青光,錘上禁光。

雲繁雪白的臉龐已經漲紅,雙腳離地,隻能擰緊眉頭,死死盯著殿外的蕭留年,仿佛要告訴他什麼一般。可穆重晝並沒給她任何機會,隻是緊緊掐著她的脖子,將她往裡拖去。

“雲繁……”蕭留年已心如火焚,他再無片刻猶豫,雙手青光暴漲,拚儘全力朝著禁光砸去。

那廂受製於穆重晝的雲繁身上魔氣驟盛,無數黑霧似鬼爪般從她身上飛出,她的境界陡然間由金丹期提至元嬰。這些魔氣繞至穆重晝的後麵,毫不留情地紮入穆重晝的背心,可穆重晝卻似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般,亦沒阻擋她的攻擊,仍是緊緊鉗製住她,另一手已然化出個傳送法陣,準備將人帶離此地。

嘶——

電光火石間,一道赤紅疾電從雲繁袖中竄出,朝穆重晝的手狠狠咬下。

說來也奇怪,穆重晝不怕雲繁的全力之擊,卻有些害怕蛟蛟,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恐懼,穆重晝猛地縮手,雲繁順勢落地,一邊重重咳嗽著,一邊掠自殿門禁光處。

二人隔著青光麵對麵而立,蕭留年已急得俊顏失色,雲繁與他對視一眼,手中聚起一點黑色光芒,二人便似心有靈犀般同時出手,朝著同一個位置,狠狠落下攻擊。

黑青二光同時大熾,滄雲殿的禁光支離破碎,可穆重晝的攻擊也已到雲繁身後。

一道魂影閃現,雲繁手腕上的魂鎖化作蕭留年虛影,代替她被穆重晝抓去。魂神被生生撕裂的痛苦遍襲全身,蕭留年卻無暇多顧,也來不及再問為什麼。

“走!”他暴喝出聲,拉著雲繁往外掠去。

發現自己抓錯人後,穆重晝淩空攥拳,沒有一點留情地將蕭留年的虛影碾作齏粉。雲繁聽到蕭留年逸中喉頭的痛%e5%90%9f,知他痛苦,心中浮起痛怒恨,痛他所痛,怒恨穆重晝所為,出招沒有顧忌,以神識催發蛟蛟。

一道紅光從殿中掠出,化成巨蛟壓空而過,雲繁反手扶住蕭留年,帶著他飛上蛟蛟後腦。穆重晝也已追出大殿,不過片刻已經追至蛟蛟身側。

“你先走。”

蕭留年下意識要留下迎戰,雲繁卻一步跨到他身前,喘熄著罵道:“誰要你擋?要走也是你走!”

以穆重晝的境界,有幾個蕭留年可以在他的攻擊下活下來?

話音剛落,毀天滅地般的驟風湧起,一道風龍呼嘯而來,撞到蛟蛟身上。蛟蛟一聲悶哼,被震飛到地上,連帶著雲繁與和蕭留年失勢落下。

雲繁又是陣重咳,往地上吐了兩口血,被蕭留年抱入懷中。

“蕭留年,你聽著!你的師尊穆重晝……他已經死了!這個……是以他的肉身所製而成的屍傀!”她攥著他的衣襟,飛快道,“他要活捉我,不會下死手殺我,若換成你,他必殺無疑,你快點離開這裡!”

蕭留年內心已隨她的話掀起滔天巨浪——師尊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斷然否定她的話。

雲繁知道一時間要他接受這個消息很困難,她也無從解釋穆重晝已成為屍傀這件事隻是她的猜測。

那批伏血石就在穆重晝身上,並且是用在了他的肉身上,否則他身不會散發出這股龍涎草汁的香味。

由此可推,這幾年那夥人在市麵上收購走的大量的玄雷果、紫雲砂與伏血石,應該是全部用在穆重晝身上。這三樣東西,玄雷果用來增強仙體,可保仙軀不朽,後二者乃是灌脈築軀所用,一些魔修常用以灌築屍體,將之煉為屍傀。

雲繁大膽往下推測,似穆重晝這樣境界的修士,要將其煉作屍傀,所需要的材料必定極其龐大,而這三樣靈物又生長在西境等魔修聚集地,故而對方才會在市麵悄然收購那麼大量的玄雷果、紫雲砂與伏血石。

也隻有這樣,才解釋得通眼前這個穆重晝的異常,可這一切,她沒機會和蕭留年解釋。

她來不及思考對方將穆重晝煉成屍傀圖謀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想要抓她,並且是不惜一切代價。

“離開這裡!”雲繁怒斥一聲,震開蕭留年,雙手掐訣,將生平所學儘數施展,所用之術皆是殺招,沒有絲毫猶豫。

萬妖海旁狂風肆虐,仙霧翻騰,四周陷入一片灰蒙蒙之中,如天傾地塌。穆重晝的身影似鬼魅般在霧中閃過,一頭蒼白的發在腦後狂亂飛舞,他的臉愈發蒼白,雙眸無彩,瞳孔隻剩一片漆黑,鎖定雲繁。

縱然雲繁百般手段,但元嬰境界比之返虛大能,不啻螻蟻,絕對實力的碾壓下,雲繁亦無計可施,得虧穆重晝眼下想要活捉她,她還能拖上一拖,倘若他要殺她,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她早就死在滄雲殿中。

轟——

不過眨眼功夫,仙霧四散,雲繁被巨大仙力震飛,摔在萬妖海邊,兩口鮮血自口中湧出,噴在地麵上,那廂穆重晝已又朝她抓來,星飛電急間,萬千長劍化陣從天而降,淩厲劍氣化作劍網,似要將地上的人刺得千瘡百孔,可在穆重晝眼中,這一切便如小兒戲法。但見他步法稍緩,信手一甩,整個滄雲浮海的風似都被他驅使,化作巨龍,隻聞得一陣錚錚亂響,萬千長劍俱被卷走。

雲繁強撐傷體又逃出十來步,隻聽一聲巨大劍鳴似要刺破耳膜般,待要查看,可怕的氣息卻已襲到她的背後,她的身體被這道氣息輕描淡寫般纏住,吊到半空,她艱難望去,隻看到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蕭留年,他一身衣裳已被鮮血儘染,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一眼,看得她心神俱裂。

穆重晝已經走到她身邊,神情依舊沒有一絲波動,隻將她擒入手中,掐訣欲離,就在這須臾瞬間,他的腳踝忽然被兩道細細魔氣纏住。他待要震碎這兩道魔氣,卻隻聽得一聲海浪翻湧的巨響,龐大魔氣似狂風驟浪疾湧,衝他襲來。

萬妖海上異變陡起。

赤色燭蛇如同紅龍半身浸於妖海,半身探出海麵,蛇口大張,露出尖銳獠牙,萬妖海中黑色巨浪滔天,似化它身後無數蛇尾,朝著穆重晝襲去。龐大妖力魔氣鋪天蓋地湧來,將整個滄雲浮海化成黑夜。

無數黑氣如同無數鬼爪,緊緊纏著穆重晝的手腳軀乾,將他往萬妖海拖去。穆重晝人如巍巍勁鬆般,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儘管還沒挪動半分,卻看得出他遇到敵手。

傾萬妖之力,勉強可擋穆重晝。

“就是死,我也要拉著你一起!”雲繁扯動唇,艱難道。

雖不知對方抓她何用,但她可以斷定必是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