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無需一字一句,那眉目間的勾人懾魄之意,就算她同為女人,也情不自禁為其傾倒。
“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虛影開口,聲音冷冽。
宋涓兒驟然回神,盯著虛影:“你……你是……”
“雲繁”之名遲遲難以吐出,她無法將眼前的絕色女子,與那五歲幼女想到一起。
對方似乎看出她的震憾,淺淺一笑,刹時間又如春花絢爛,奪人魂神。
“看樣子是已經辦妥了。”雲繁道。
她將原身留在祠堂內,乃以元神借蛟蛟之體出來尋宋涓兒,是以出現在對方麵前的,乃是她的元神虛影——不是五歲的幼女,而是容貌身量均已長成的模樣。
幽瀾魔君的模樣。
“我來履行與你的承諾。”見宋涓兒震驚到失語,雲繁淡道,“替你解蠱,還你自由,許你安穩。”
隨著她的聲音,蛟蛟又纏上宋涓兒。
“你不必害怕,蛇蠱解起來很簡單,讓蛟蛟再咬一次就可。不過解蠱之後,你會前事儘忘,不再記得你我之間發生的事。這裡有一袋靈石,換成凡間金銀,足夠你置地買屋,安身立命。”
她說話間,蛟蛟蛇口一張,往宋涓兒手裡吐出一袋靈石。
宋涓兒掂掂重量,靈石的分量不小,確實夠普通人富足地過完一輩子,可這些,不能讓她安穩……
“嘯火珠就留給你吧,宋家基業已毀,宋四姑娘也‘死’了,沒人會再逼你,你可以安穩度日,對不對?”雲繁道。
宋涓兒攥緊靈石,道:“所以從一開始,你給我嘯火珠,就知道我會……”
雲繁聳聳肩,回她:“這不是挺好的,隻要你夠狠,沒什麼不能解決。”
語畢,她聲音又一轉,懶道:“好了,若無他事,我給你解蠱。”
嘶嘶……
蛟蛟吐吐舌信,往宋涓兒脖勁咬去。
“等等!”宋涓兒忽然一聲急喚,隨之撲通跪地,“仙君,可否讓小女……追隨仙君?小女願為仙君效犬馬之力,哪怕肝腦塗地,也再所不惜。”
此番替雲繁辦事,從漩龍淵到這裡也曆經不少危險波折,然而這一步踏出,她卻漸能領會,先前雲繁同她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何意思。
眼前的女修很危險,跟著對方一定也很危險,但宋涓兒如今卻不想再過普通人的日子,她迫切需要一些可以讓自己變強大的能力。
雲繁定定看她幾眼,似乎料到她的打算。
這個凡人女子眸裡的野心和城府,從一開始就沒遮掩過。
“跟著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如此一來,我就不可能替你解去蛇蠱。”雲繁居高臨下盯著跪地的宋涓兒,“你可要想清楚。當然,隻要你能乖乖聽話,蛇蠱的存在不僅不會對你有影響,也許……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想做她的人,自然要受她牽製,尤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可不能再養出一個曲弦來。
宋涓兒咬咬唇,隻思考片刻,就用力叩下頭:“回仙君,我願意!”
“聰明的姑娘。”雲繁就等這句話。
她的確需要有人在外頭替自己辦事。
“我記得你家是做藥材營生的,對靈草丹藥應該頗熟?”她又問道。
“回仙君,凡間的藥草,小女認得十之八九,不過仙界之物,小女隻略識一二。”
“無妨。既做過藥材營生,這袋靈石你拿著,到宜安府開個小藥堂。我這裡有冊《靈草集》,你拿回去先看著,日後少不得要與修士打交道,經營仙界之物。”
她一邊說話,蛟蛟一邊吐出卷小冊子到宋涓兒麵前。
宋涓兒欣喜捧起《靈草集》:“是,遵仙君命。”
雲繁笑笑。
仙界靈藥隻是個開始,她的算盤,已經打到魔修地界。仙草靈藥的生長不分地界,可仙魔兩界素少往來,那些生於仙山的藥草,在魔修地界被炒到老高,她若能兼營仙魔二界藥草,倒是個不錯的賺錢門路。
再者論,魔修那頭的關係,也需要找人維係,否則時日一久,她真回不到西洲。
曲弦欠她那筆賬,她可沒忘記,終究是要回去算清楚的。
“你也彆叫宋涓兒了,換個名吧。”
涓兒涓兒,如細流無力,雲繁不喜。
宋涓兒一怔,便聽到她賜下新名:“‘涓涓不壅,終為江河’,叫青河吧。”
“青河……”宋涓兒喃喃重複著,連姓氏也去了,忽伏地謝道,“青河謝仙君賜名。”
雲繁點點頭,剛要再說什麼,俏顏卻忽然一變。
不好,她被發現了。
————
祠堂那廂,伽蘭山的弟子們已趕回祠堂內四處搜尋起來。
楚玉一掀供桌的錦布,看著地上的小紙人一聲驚叫:“師姐,找到了!在這裡!”
伽蘭山的師姐急匆匆過來,道了聲:“移形換影符?還真在這裡。”語畢她指尖朝紙人一點,青光閃過,地上的小紙人化成閉眼酣睡的小姑娘。
“這小師妹可真是……”師姐哭笑不得地抱出雲繁,又道,“快,傳音給大師兄,就說人找著了!”
蛟蛟帶著雲繁的元神回到祠堂外時,聽到的就是這一句話。
整個浮滄山因為她的失蹤,掀起軒然大波。
第27章 懲罰
浮滄山仙臨殿裡氣氛一片沉肅, 七位峰主齊聚殿內,正中站著蕭留年,殿下首還垂手立著幾位毓雛閣的老師和霍危、越安等人。
“你師妹她年紀還小, 貪玩是天性, 現在人找到了就好, 一會她回來訓幾句便是, 你彆板著個臉把人嚇壞。”曆來以嚴苛著稱的江鋒看著麵無表情的蕭留年,忍不住開了口。
噗嗤一聲,沉肅的氣氛被出海月的笑聲打破。
“江師弟,這話你說不合適吧。”出海月掩唇戲謔道。
先前江鋒針對雲繁的事全山門誰人不知,沒想到的是小丫頭沒被治服, 反倒是把老的給馴服了, 現下更好笑, 他頂著這張被刀劈過的臉,還嫌棄起蕭留年嚇人來,真真叫出海月忍俊不禁。
一念、柳昭等人聞言也因這話而微微勾了唇角。因為雲繁失蹤之事而懸了一早上的心,如今有了消息, 這才放下。
畢竟道祖的親傳弟子,六柱靈根的擁有者,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他們必需照看好這孩子,在穆重晝歸來之時把人完完整整交到他手中。
“你懂什麼!”江鋒狠狠瞪了眼出海月, 似乎在怪她火上澆油。
在座眾修又不是沒見過蕭留年動怒的模樣,這師侄發起狠來,道祖都勸不動,萬一真鐵了心對小雲繁動用門規行刑, 她哪裡受得了?
如今黑臉惡人由他來扮, 他們還有什麼意見?
“江師叔, 門中弟子私自出山乃是大過,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就算她是道祖親傳弟子,也不該徇私。”
雲繁踩著蕭留年冰冽的聲音,踏進臨仙殿殿門。
明明滿殿的上修,氣度風華無一不盛,威壓重重,可她還是一眼先落在蕭留年身上。
他眼底眉梢的溫柔儘收,雙眸寒劍般淩厲,唇抿成線,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站在七位強修中間氣勢之盛,竟未成陪襯,隱隱約約已有幾分道祖穆重晝的風範。
這才是浮滄山的大師兄,日後要繼承道祖衣缽,執掌浮滄千峰,成為萬千正道追捧的仙君該有的樣子。
隻不過對雲繁來說,今日的蕭留年很是陌生。⊿思⊿兔⊿網⊿
雲繁知道他生氣了,卻沒想過他會氣到這般田地,同樣,她也沒想到因為自己的離開,竟會同時驚動七位師叔。
她低估了自己的存在,也低估了六柱靈根的重要性。
回來的路上,她已經聽楚玉師姐說過因為她的失蹤,整個浮滄山險些亂套的事。
這事說來也算她運氣不佳。本來無人發現她的離開,誰曾想門中發生意外。一個外門弟子被魔修以傀儡術操控,欲行不軌,讓同為外門弟子的越安看出端倪上報,引發全門戒備,弟子清查。
這一查,就查到她頭上。
她那替身遠遠瞞一瞞毓雛閣的老師們還過得去,畢竟今日授課的老師修為不高,但要想瞞過浮滄上修,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東窗事發,因為她的失蹤,整個浮滄雞飛狗跳了大半天,蕭留年差點就把幾座峰掀個底朝天,所幸消息傳到伽蘭山出山弟子耳中,領頭的師姐長個心眼,想起早上楚玉遲到之事,命人搜查附近,找到了雲繁,這才叫眾人放下心來。
“七位師叔,師兄。”頂著蕭留年逼人的目光,雲繁攥緊衣角局促不安地站在殿中。
蕭留年沒開口,隻是盯著她,仿佛要用目光將她燒出個窟窿來。
“咳,雲繁,本座問你,你可知錯?”江鋒身為統管全門弟子的長老,率先開口。
“弟子知道錯了,不該偷偷下山。”雲繁乖乖低頭,一句話也沒替自己辯解。
“你下山所為何事?又是如何下的山?”江鋒看了眼沉默的蕭留年,繼續問道。
雖然在她回來前,她是如何離山的早已經被查得一清二楚,但該審還是得審。
雲繁便將自己如何計劃,如何下山,一字不差地交代一遍,末了又道:“我聽師姐們說,今日山下熱鬨,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所以就想……”
“下山的主意你自己想的?”江鋒又問。
雲繁點頭。
“你倒是挺聰明,知道利用我們送你的禮物。”江鋒冷哼一聲。
她下山所用的寶器,全都是前段時間各峰送的禮,來曆皆有跡可查,並無可疑,她用來瞞天過海的替身傀儡就是他送的。查到這裡時,他心裡還有點隱隱的得意,不愧是他千仞峰調/教出來的人,悟性就是高。
反而是浮滄山的出入漏洞因為她的關係而被發現,日後少不得還要加強巡察防禦。
翻來覆去盤問許久,並沒發現其他疑點,江鋒這才朝身邊幾人道:“諸位,依我之見,此事皆因雲繁年幼貪玩而起,與魔修詭計並無相關之處。”
眾人旁聽許久,各自點頭,並無異議,江鋒方續道:“既如此,本座念其年幼,且知錯認錯的份上,便依門規,罰她閉門思過一個月……”
怎知他這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師叔,她是知錯,卻從未認錯。”蕭留年終於開口。
雲繁聞聲望向他,他含笑的眼今日如覆寒冰,眉間亦無往日溫柔,如同畫像中冷峻威肅的上神,不沾半點煙火,離她十分遙遠。
她知道師兄定是要生氣的,卻沒想到,他氣得這般厲害。
“私出山門,此為一重錯;明知故犯,此為二重錯;知錯不改,此為第三重錯。雲繁,這不是你第一次犯錯。”蕭留年從殿上踱步向她,每靠近她一點,語氣就沉上一分。
相處已有數月,雲繁的性子他也漸漸了解。
她模樣生得漂亮,又識趣知禮,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