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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的!”

杏兒低著頭不說話。

蘇犀玉安慰她:“沒事兒,等你好了以後還得你照顧我呢。”

先前杏兒受了傷,兩人躲在山洞裡,連外出找水、摘野果都是蘇犀玉去的,她就沒做過這些,等把水和食物找到了,人也摔得滿身傷了,還差點摔進河裡。

後來倆人不忍心,壯著膽子去給那個半死的老伯喂了水、清洗了傷口,等他清醒後,這才跟著那老伯從另一處洞口出來了。

隻是那老伯有仇家,幾人剛挪開大石頭從洞中出來又差點被人亂刀砍死,幸好老伯家的下人及時找來了,這才得救,混亂中進了城內。

現如今她們就在那老伯家中,他們府中下人少,蘇犀玉也不好意思支使彆人,隻得自己來照顧杏兒。

她也沒照顧過人,磕磕跘跘,反倒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狽。

蘇犀玉把藥瓶收好,沒見門外有什麼人,湊到了杏兒身旁低聲道:“咱們現在在城內了,等午後我找了借口出去傳信,爹娘很快就會來接咱們了。”

這老伯神神秘秘的沒說他的身份,蘇犀玉顧忌著京城有與陳家不對付的人,也沒有暴露身份,隻說是進京來探親不小心與家人失散。

杏兒苦著臉道:“少夫人你直接走吧,彆管我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拖累蘇犀玉好多了。

“胡說什麼呀。”蘇犀玉嗔怪道,“咱們兩個一起出來的,肯定要一起回去……”

她倆貼著說了會兒話,蘇犀玉正叮囑她不要說漏了身份,忽聽外麵有說話聲傳來。

“……將軍寫信回來,又催著老爺多照顧著點兒他那莫名其妙的義女……”

“老爺答應了嗎?”

“老爺剛回來,傷還沒好呢又被催,都要煩死了,正寫信罵將軍呢……”

外麵丫鬟說了幾句很快就走遠了,杏兒低著聲音驚訝道:“少夫人,他們家還有將軍呢。”

蘇犀玉也驚訝,但沒聽見姓氏與稱號,猜不出對方的來曆,道:“沒事的,咱們又沒做過什麼壞事,還救了他們家老爺,不怕。”

她說著不怕,心裡卻有些忐忑。

她知道的將軍隻有一位,就是幫了俞楊的姓彭的那位,隻見過一次,那之後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是聽著將軍就膽怯。

“沒事,都在城內了,等會兒我就去找爹娘……”蘇犀玉安慰杏兒的同時也在給自己打氣。

等轉過了身,她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偷偷捏了捏酸痛的胳膊,心裡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陳譯禾現在在哪,是不是還在城外著急……

第68章 大哭 “沒一個好東西!”

蘇犀玉他們住的這個宅子很小, 在一個小巷子裡,大門上牌匾都沒掛,看著像是一處普通人家的院落。

府中丫鬟不多,但家丁護衛不少, 把住宅層層包圍, 蘇犀玉連走動都不敢亂走。

借口說要出去買東西時, 護衛攔住她問了許多, 但沒放行。

蘇犀玉十分不安,返回屋內焦躁地來回踱步, 等了一會兒,下人把她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再晚一些,丫鬟送膳食來時, 蘇犀玉聽聲音認出這就是先前說閒話的那兩個之一,探著口風道:“老伯都受傷了,怎麼沒有子女就近照顧呀?”

丫鬟早就被吩咐過這是老主人的救命恩人,所以十分客氣,道:“我們家其他主子在外地呢,暫時回不來,沒法子。”

丫鬟這麼一說, 蘇犀玉開始覺得這老伯可憐,年紀一大把了被刺殺,差點孤獨地死在濕冷的山洞裡,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裡, 還孤苦無依, 連個侍疾的子女都沒有。

她心一軟,溫聲道:“那老伯的傷可得好好照看,要請最好的大夫……”

她說得認真, 誰知丫鬟像是聽到好笑的事情一樣,“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蘇犀玉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尷尬地閉了嘴。

丫鬟忙收斂了些,笑道:“姑娘放心,我們家老爺請的絕對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見蘇犀玉麵露不解,她又得意地笑了起來,但還是有些防備心的,沒接著說下去,轉而道:“姑娘快用膳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喊人,可千萬彆自己出去,外麵今日有些亂呢。”

蘇犀玉對外麵的事情一點兒都不知曉,順便與她打聽了幾句。

丫鬟道:“聽說是什麼人走失了,京兆尹正帶人滿城搜查呢,陣仗可大了!”

那一瞬間蘇犀玉的心跳差點兒都停住了,奮力維持著冷靜,睜大眼睛問道:“那、那有沒有說失蹤的……”

“應當不是在找姑娘你,那找的是京城本地的一位公子與小姐。”

蘇犀玉愣了一下,眼中光芒迅速黯淡了下來。

丫鬟走後,蘇犀玉獨自思量了許久,終於確認這府上的人就是在刻意攔著自己與杏兒不許出府的。

她又想起俞楊來,怕這老伯和俞楊是同一種人,越想越覺得恐慌,但不敢和杏兒說。

惴惴不安地又過了一宿,隔日蘇犀玉再次提出要出府時又被攔住了。

不多久,丫鬟傳話說那老伯請她過去一趟。

老伯傷在肩上,當時流了許多血才暈了過去,此時見蘇犀玉一見到他就往他肩上看,和藹笑道:“已經無妨了。”

蘇犀玉微微頜首,收回了視線。

這老伯看著和善,但她不敢輕信,畢竟前麵才出了一個俞楊讓她吃了大虧。

“想去尋親是人之常情,可眼下老夫遇刺的事還在調查,不能打草驚蛇,得請姑娘多住幾日。”老伯道。

蘇犀玉聽出他這是不肯放自己走的意思,暗自咬牙,她可不想跟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扯上關係,隻想快點回自己夫君身邊去。

想了想,她道:“我不會亂說的,我與丫鬟隻是胡亂從山洞裡走了出來,什麼人都沒遇到……”

那老伯笑了下,蘇犀玉停下了來。

老伯道:“也罷,既然姑娘不放心,那老夫就與姑娘明說了,給姑娘一個安心。”

蘇犀玉抬頭,見他撫著白髯須發道:“老夫這傷口是用了冰山雪蓮才好得這麼快。”

“冰山雪蓮?”蘇犀玉沒忍住出了聲,疑惑又驚訝,“這不是延年益壽的藥材嗎?”

疑惑是因為覺得藥不對症,驚訝是因為這冰山雪蓮極其珍惜,許多人甚至都不知曉。

蘇犀玉能知曉還是因為幾年前陳輕語派人去廣陵探望陳家父母,送去的藥材裡就有這個。

這老伯身份果然不簡單。

蘇犀玉這麼想著,見那老伯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笑來,道:“姑娘果然出身自權貴之家。”

蘇犀玉表情一僵,心裡有些懊悔。

穿著打扮富貴隻能說明家裡有錢。見識也很多,那肯定是家世不菲。

蘇犀玉年紀小,再怎麼警惕也敵不過見多識廣的老人,很容易被套了話。

不過老人未多在這上麵多停留,接著道:“這雪蓮生長在北方常年被積雪覆蓋的洞窟中,那洞窟一般是在懸崖峭壁上,被風雪侵蝕,洞口開得極小,想要采集非常艱難。可它不僅能延年益壽,也是治療外傷的絕佳藥材,利益趨駛,總有人不顧生死去采摘。”

蘇犀玉摸不懂他與自己說這個做什麼,迷惘地眨了眨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有走歪門邪道的,豢養了男童自小就用壓製生長的藥喂著,等這些男童長到青壯年時仍是孩童身量,但是既有成人的力氣與決斷能力,又兼備孩童的小巧軀體與靈活度,是攀雪山鑽洞窟的最佳人選。”

蘇犀玉聽得雲山霧罩,直到這時才隱約明白了一點,想起了前幾日他們剛出山洞時遇到的刺客。

那刺客之中就有一個,長得極矮,卻有著成人的臉,看著十分詭異,身形也格外靈活,像猴子一樣在枝椏間攀爬,腳不沾地。

她心突突直跳,感覺自己好像模糊摸到了什麼邊緣,又不是很確定。

老伯繼續道:“這都是先帝追逐長壽,縱容之下鬨出來的,如今聖上不認同這種滅人性的行為,登基後就派人去銷毀了這種藥,但也因此斷了某些人的財路……”

“彆說了……”蘇犀玉不敢聽下去了。

這其中又是先帝,又是當今聖上,這人的身份絕對非同小可,她怕知道的越多,越難脫身,央求道:“我聽不懂的,不要說了!”

老伯點到為止,道:“老夫感念姑娘救命之恩,可如今老夫遇刺之事還需保密,隻能委屈姑娘多住一段時日,待風波平息,老夫親自送姑娘歸家並登門致歉。”

蘇犀玉沒回話,隻是嘴角下垂,眼眶一酸,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她自十五歲嫁給陳譯禾,雖然最初不怎麼被待見,但從沒被人看押著禁錮著自由,身邊也不曾離了人。

後來陳譯禾更是去哪都帶著她,即便是有事要忙,也會早晚來逗她幾句,兩人未曾真的分開過。

現在不僅見不著依賴著的人了,可能還要很久很久見不著。

待風波平息……那都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十天半個月?或者是三五個月?要是陳譯禾找不到自己以為自己死了怎麼辦!要是一家子丟下自己回了廣陵怎麼辦!

蘇犀玉越想越難過,眼淚啪嗒落了下來,落在自己手背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老伯一看這情況,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在欺負個年紀能做自己孫女的小姑娘一樣。

他猶豫了下,視線遊移著道:“我知道姑娘心地好不會亂說,隻是此事牽扯重大……姑娘放心,除了不能出門,府上丫鬟下人任由姑娘差遣。”

蘇犀玉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再也忍不住了,淚眼朦朧道:“誰要你家丫鬟下人!我要回我自己家!我要我夫君!”

她自被俞楊騙著跌下山崖,中間夜宿過荒山野嶺,孤身去野地裡找過水和食物,獨自照顧兩個傷患,跟著又遇到刺客,幾次凶險都沒落眼淚。

直到此刻,害怕、氣憤、委屈等幾種情緒交織,崩潰之下,眼淚決堤。

蘇犀玉什麼禮數莊重也不顧了,蹲在地上捂著臉大哭起來,邊哭邊喊道:“你們全都是壞人!全都恩將仇報!沒有一個好東西!”

門外兩個丫鬟悄悄往裡看了一眼,麵麵相覷著又縮了回去。

老伯一把年紀了惹哭一個小姑娘,十分尷尬,手足無措,欲言又止,隻得喊了丫鬟進來安慰她。

可蘇犀玉誰勸也不聽,隻是一個勁兒哭。

這一哭就沒完沒了了,老伯頭疼,生硬道:“彆哭了,我跟你保證,在這沒人能欺負得了你,除了不能出去,你乾什麼都行……”

這話說完,抱著雙膝痛哭的蘇犀玉抬起了頭,眼睛紅得像是兔子眼睛,啜泣著道:“我什麼都不要你們的!我要帶著杏兒走,我要去找我夫君和爹娘……”

雙方沒談攏,老伯對著這個於自己有恩的姑娘,覺得很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