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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手中匕首轉了一圈,另一手拿著那塊臟兮兮的披帛遞到她眼前,聲音冰冷道:“人,真的在蘇銘祠府邸裡?”

俞楊不敢動彈,牙齒打著顫上下碰撞了一下,道:“是,我親眼看見蘇府的人把她們帶走的。”

她還是想拖一拖,萬一他在誆自己呢?萬一他手下的人根本無法闖進蘇府呢?

陳譯禾也是想信她的,蘇犀玉已經消失了大半天,他寧願蘇犀玉是被蘇府的人帶走的,這樣最起碼沒有安全問題。

更何況蘇府還有蘇止瑜和容楚楚,蘇犀玉要是真的是在那邊就好了。

他起了身,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沉聲道:“那我就先等著。”

俞楊不敢亂動,仍跪坐著等著,村子裡夜間靜謐,不遠處偶爾有犬吠聲傳來,沒幾聲又停住。

直到她雙膝麻木要沒了知覺,才偷看了陳譯禾一眼,小心地挪動了幾下,偷偷摸摸穿上了鞋子。

陳譯禾當然察覺到了,但沒理會她。

到底是個姑娘,在事情還未確定時,他也不想為難人。

如此過了許久,東方的天隱約見白時,俞楊再次望向了陳譯禾,見他撐著下頜,雙目微合,麵色沉靜中藏著一絲不安,一時看愣了。

沒等她看一會兒,就見那雙眼毫無征兆地睜開,目光冰冷地看向了自己,俞楊一顫,撐著地麵退後了半步。

見陳譯禾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沒了彆的反應,她膽子又大了起來,小心翼翼問道:“你……你是什麼人啊?”

沒人理她,她又問:“我看有個姑娘美得很,是你娘子嗎?”

“你們是京城的人嗎?還是外地來的?為什麼住在城外?”

……

她連問了許多,彆說陳譯禾了,就是護衛也沒正眼看她一眼。

俞楊眼珠子打轉,偷偷抬頭,緩聲試探道:“要是你娘子……她要是死……”

“死”字剛說出口,陳譯禾睜開了眼,一字一句道:“你最好祈禱我娘子沒事,否則我就把你剝皮拆骨拿去喂狗。”

俞楊被嚇住,不敢再多說什麼,心裡像是著了火一樣,隻希望他手下的人什麼也查不到,最好直接帶著她去蘇府要人。

可事與願違,又等了會兒,門被敲響,護衛道:“回少爺,蘇府沒有少夫人……”

俞楊豎著耳朵,聽到這裡心裡一緊,不等護衛說完,急忙道:“我記起來了!他們府裡的下人把你娘子和丫鬟往東帶的……說不定他們是看你娘子貌美,沒帶回府裡,想帶走……”

她話未說完,護衛察覺到陳譯禾的臉色,揚起刀鞘狠狠往她臉上抽了一下。

俞楊尖叫一聲被打飛在地,臉瞬間紅腫了起來,捂著臉淒淒哭了起來。

陳譯禾心頭的怒火簡直要從眼中冒出,跟她胡扯耽誤時間。她要是個男人,早就被吊起來拷問了,可偏偏是女的。

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道:“把她帶著。”

言罷,率人向蘇犀玉最後出現的地方而去。

俞楊被護衛扔在馬上,一路顛簸,被拎下馬時幾乎要吐了,伏在地上乾嘔。

“具體位置,說。”

俞楊被迫抬頭,借著晨光胡亂指了個位置,道:“他們就是從……從這裡往東……”

繼續往東,上麵是一處山崖,崖上荒蕪,除了嶙峋怪石再沒有彆的。

陳譯禾下馬細細盤查了一遍,根本就沒發現絲毫人跡。

“人呢?”他強壓著火氣問道。

“也許……”俞楊吞吞吐吐,“也許是掙紮間……掉、掉下去了呢……”

此時陳譯禾恨不得直接將人劈了,他是再也無法相信這個所為的“小魚”任何一句話,這完全就是個滿嘴謊言的無恥之徒。

他看了這個姑娘一眼,道:“掉下去了?”

俞楊胡亂點頭,“是啊!萬一她不小心掉下去了呢!”

陳譯禾也點頭,對護衛道:“把她吊下去。”

一瞬間俞楊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護衛不顧她的掙紮真的取了繩子將她綁起,她才大喊大叫著道:“不是這裡!我記錯了,是彆的地方!彆的……這回我真的想起來了!”

這回她是真的怕了想說實話,可是陳譯禾沒有理會她,因為有一隻大鳥朝著幾人的方向振翅而來,正是他養了幾年的海東青。

海東青穩穩地停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口中叼著一條陳譯禾十分眼熟的、彩色的絲帶。

第67章 周禕 “……進城了。”

海東青將人帶至一處草木繁盛的崖邊, 然後如利箭般俯衝了下去。

陳譯禾心底略微一顫,大步朝崖邊走去,才靠近一些,就見崖邊雜草低矮, 似乎是被人壓過的, 心頓時涼了半截。

繼續往前, 忽地腳下一空, 險些摔落下去。

護衛急忙圍上前來,被陳譯禾阻攔, 他站定,傾身踢開雜草往崖下看去,山崖下儘是蔥鬱樹木, 看不清到底有多高。

“少爺就在上麵等消息,屬下們下去……”

“不。”陳譯禾不放心,掉下山崖近一天一夜,沒有食物和水也就罷了,萬一遇上什麼蛇蟲野獸,蘇犀玉要怎麼辦?

她人瘦小又好哭,走路都慢吞吞的, 哪裡能躲得過去。

就算什麼都沒遇上,野外一整夜也該嚇壞了。

他要親自去把人找回來,好好安撫。

護衛分為兩批, 一批隨陳譯禾下去, 一批留守原處。

陳譯禾正要帶人下去, 又聽俞楊啜泣著道:“……那丫鬟就是這麼踩空的,那個小姐想救她反而被一起帶下,我想喊人的, 可是怕你們誣陷我說是我害的……”

陳譯禾先前隻想著蘇犀玉了,現在又聽見她聲音才想起了她,看了眼崖底,道:“把她也給我弄下去。”

俞楊又大叫起來,負責看守她的護衛皺起了眉,將她嘴巴堵上了。

護衛因為弄丟了人正懊悔,才不管她是男是女,拽著繩子直接將人踹了下去。

陳譯禾等人到了崖底時,俞楊仍被掛在半空中,誰也沒多看她一眼,徑直四散開來搜尋了。

一路沿著蘇犀玉與杏兒留的記號尋到了山洞中,陳譯禾按捺不住地快步往裡尋去,邊走邊喊。

然而洞中空蕩,隻剩燃過的火堆。

“少爺,有記號。”護衛喊道。

即便是白天,洞中也十分灰暗,陳譯禾借著火把看到了洞壁上劃著一道箭頭,指向洞%e7%a9%b4深處。

一行人順著箭頭的方向往裡走去,發現洞中殘留著的血跡時陳譯禾眼前陣陣發黑,不敢細看。

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後,才發現那血跡已經發黑,至少也是兩三天前留下的。

但他仍無法放鬆,不知道受傷了的是人是野獸,可無論是哪個,都必然是十分凶險的存在,都不是兩個姑娘能應付得了的。

陳譯禾不敢深想,吩咐護衛快速跟上。

洞%e7%a9%b4越往裡拐角越多,彎彎繞繞,黑暗潮濕,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才隱隱見光,是另一個出口。

洞口腳步雜亂,還有一塊成年男子高的大石塊斜斜擋著。

護衛查看後道:“少爺,泥裡混有血跡,與洞中一樣,應該也是幾日前留下的。”

地麵上的腳印很大,周遭樹木上留有兵器劃痕,唯獨不見蘇犀玉留下的印記。

為什麼不繼續留記號?是暈過去了?被綁起來了?或者是不能留?

護衛散開來搜查,又在不遠處發現了打鬥痕跡與車轍印子。

順著痕跡一路向前,延伸至大路,最終與來往的其餘印子混在一起,無法繼續追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陳譯禾躬身撿起地上熟悉的金簪,遙遙看向了遠處。

“少爺……”護衛看著陳譯禾冰冷的臉不敢大聲,“看樣子是往城內去了。”

城內人多,怕是更不好找了。

“進城。”陳譯禾道。城內就城內吧,大不了挨家挨戶地找,再不行就去找陳輕語幫忙。

縱馬疾馳往城門方向去,行至大路與一行人馬相遇時,忽地被攔住。

對方馬車裡鑽出一個俊秀青年,氣質溫和,看著像是讀書人,身旁跟著一眾家仆。

被扔在護衛馬背上的俞楊看到那人突然劇烈掙紮起來,朝著對方嗚嗚叫喊,被護衛一把按住。

陳譯禾急著尋人,驀然被人攔下,心裡暴躁更甚,冷眼看著對方道:“有何高見?”

青年視線在陳譯禾身上劃過,若有所思,眼眸一低一抬,溫和笑道:“敢問兄台可曾在附近見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俞楊又掙紮起來,她嘴巴仍被堵著,口中嗚嗚發不出清楚的聲音。

青年這才掃了她一眼,目光從平淡轉為猶疑,驚訝之後又皺起了眉,這才真的認出了她。

他神色似不滿,也似厭惡,最終在朝陳譯禾看來時化成了淡淡的怒氣。

“我觀公子儀表堂堂,何必為難一個姑娘?”

陳譯禾看出兩人相識,但這姑娘與蘇犀玉的失蹤有關,他不可能放人,也懶得與這人廢話,道:“要麼滾,要麼直接動手。”

對方沒想到他看起來冷了些,說話也這麼不留情麵,遲疑了下,又恢複了禮讓,道:“不知俞楊哪裡得罪了閣下,在下願為她道歉。”

陳譯禾一頓,難得認真地看向了癱軟在馬背上的俞楊,語調微揚,緩緩道:“蘇銘祠的女兒,蘇俞楊?”

俞楊聽到蘇銘祠的名字,以為他是怕了,急忙點頭。年輕人也道:“奉勸閣下快些放開俞楊,念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蘇大人與蘇少卿或許不會與閣下計較。”

這可真是新仇舊恨撞到一起了,先有俞楊頂替蘇犀玉的身份將人弄得無家可歸,後有掩藏線索阻攔自己找尋蘇犀玉,陳譯禾覺得自己就是再怎麼折磨俞楊都算不得過份。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陳譯禾凝目看向那人,露出蘇犀玉不見了後的第一個笑,就是這笑意未達眼底,道,“方才你說替她道歉,你又是她什麼人?”

那人不知在想什麼,沉默了一下才道:“朋友罷了。”

陳譯禾還未說話,俞楊再度奮力掙紮起來,似乎不認同那人所言。

陳譯禾低眉掃了她一眼,護衛便將俞楊口中塞的東西取出,後者忙道:“周公子救我!”

“周……周禕?”

見對方表情隱忍,陳譯禾恍然大悟道:“那就難怪了。”

定親近三年的未婚夫妻嘛。

“閣下知道我?”周禕道。

“如雷貫耳。”陳譯禾聲音裡什麼情緒也聽不出,然後抬手,吩咐護衛,“把人全部給我拿下。”

都定了親了,按這紛雜形勢,基本是沒悔婚的可能了。夫妻兩人是一體,打不得女的,那就讓他做丈夫的來承受。

*

京城內一處四進小院裡,蘇犀玉看著丫鬟給杏兒換了藥,客氣地將人送出了房間,回來時見杏兒正要下床,急忙攔住她,道:“大夫不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