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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他們住在城外一個不起眼小宅子裡, 是剛買下來的,院子中栽著一顆很大的杏樹,這個時節杏子已經微微泛了黃,沉甸甸的壓彎了枝頭。

蘇犀玉憂心忡忡, 沒多注意, 可她的幾個丫鬟一進院子就盯上這棵杏樹, 收拾妥當後就摘起了杏子。

樹上碩果累累, 丫鬟們摘的多了才發現自己吃不完,就想送去給隔壁人家。

都是鄉下, 隔壁家也是有杏子的,小婦人沒收,怕她們一堆小姑娘浪費糧食, 就跟丫鬟們說可以做成杏乾、蜜餞等。

陳譯禾回來時,就見院子裡多了個小婦人和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還好奇了一下。

小婦人聽丫鬟喚“少爺”,忙拉著小女孩站了起來。

丫鬟道:“少爺,這是隔壁苗嬸子和她家小姑娘,來教我們做蜜餞呢。”

“嗯。”陳譯禾向來不怎麼管丫鬟,隻要她們把蘇犀玉照顧好, 隨便她們怎麼玩。

附近人家又提前查過,都是普通人,就隨她們去了。

見小女孩探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手中的風箏, 陳譯禾笑:“這個是我娘子的, 可不能給你。”

小女孩忙低下頭躲苗嬸子身後去了。

陳譯禾笑笑就進了屋找蘇犀玉, 見她正靠著窗對著外麵發呆。

“看什麼呢?”

紙窗半開,屋裡能看到院子,院子裡卻看不全屋內。

蘇犀玉眼見沒人看見, 身子一歪倒進他懷裡,摟著他的腰道:“看苗嬸子呢。”

她小時候沒怎麼被抱過,現在人前端莊,人後沒人看見了就喜歡黏著人要抱抱。

陳譯禾也喜歡她撒嬌,就站著讓她抱,察覺到她把臉貼在了自己身上,心裡陣陣發暖,問:“看出來什麼了?”

蘇犀玉沒吭聲,隻是在他身上蹭了蹭。

過了會兒才悶悶的說道:“我一看到苗嬸子就想起俞楊和她父母,你說當初要不是蘇……弄錯了,他們一家是不是本該平平靜靜地生活呢?”

蘇犀玉隻是想傾訴,不需要回答,又兀自道:“以前我以為是我頂替她過了十五年的錦衣玉食生活,我愧對她,不敢見她。”

“現在哥哥告訴我,我沒有頂替彆人,可即便如此,俞楊所遭受的這一切也是由蘇、薛兩家的仇怨引起的,我仍是覺得愧對她。”

她說完了之後,陳譯禾等了一會兒沒聽她繼續說下去,正要開口,她又長歎了一聲道:“我想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連累彆人呢?”

陳譯禾可不認同她,道:“照哥哥所說,蘇夫人很早以前就以為俞楊才是她親生女兒,這麼多年來,一直對他們家多有幫扶。俞楊父母能這麼不清不楚地接受了,難道不是在順水推舟?”

“再說了,蘇夫人自己腦子不靈光弄錯了也就算了,俞楊父母也能不清楚自己女兒是哪個?人家可未必完全無辜。”陳譯禾低頭去看她,道,“彆人如何我不知曉,但你肯定是最無辜的那個。”

蘇犀玉覺得他說的有些強詞奪理,但又覺得似乎有一點道理。

他們本來早該進城了的,都是照顧著她的情緒陳譯禾才陪著她住在城外的,蘇犀玉都明白。

她抱著陳譯禾的腰沉默了下來,半晌,道:“我知道啦。”

她抬起了頭,道,“咱們明天就進城去吧,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

“嗯。”

陳譯禾仍是覺得蘇家奇葩,是一點兒都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最好還是重新給蘇犀玉找個出身的好。

他想著舫淨傳來的消息,心裡有了打算。

然而麵上卻什麼都不露,捧著蘇犀玉的臉揉了揉,怕她見了蘇家人又難過起來,叮囑道:“可彆忘了我們都已經成過親了,你除了蘇家可還有我這個夫君和咱們家的爹娘。”

他這樣子看上去像是怕被拋棄一樣,蘇犀玉被逗笑,點頭道:“我記住啦。”

然後鬆開了他,拿起方才陳譯禾放在桌上的風箏,“給我的嗎?”

“那可能不是。”陳譯禾道,“是給外麵那個小姑娘的。”

蘇犀玉輕哼了一聲,偏身朝窗外看了看,正好看到外麵的護衛重新拿了一個花風箏遞給了那個小女孩。

她重新笑了起來,“你又想騙我。”

她心情好了起來,晚些時候陳譯禾就帶她出去玩了。

城郊人煙稀少,天朗氣清,蘇心玉難得開懷,一行人玩得開心,嬉笑個不停。

隻是沒多久就見停在不遠處高樹上的海東青忽地振翅而飛,在一處茂林上空盤旋不止,不時高聲鳴唳。

護衛回來道:“少爺,前方有人打鬥,還是熟人。”

陳譯禾聽罷,挑眉對蘇犀玉道:“我過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玩,彆亂走動。”

蘇犀玉一聽是熟人,雖然不喜歡對方,但也不想讓人受傷出事,點頭道:“那你去吧,小心些,彆受傷了。”

護衛所說的熟人就是指李福,陳譯禾到的時候,李福已被護衛救下。

周圍仆役傷了不少,他本人倒是還好,隻是驚嚇過渡,十分狼狽,見到陳譯禾的時候,雙腿還在打顫,哭天搶地地撲了過來。

“……嗚嗚我知道錯了,我就該聽小國舅你的!我不該來京城的!”李福痛哭,抱著陳譯禾的腿不肯撒手。

陳譯禾太嫌棄他了,讓護衛將他拉開,勒令道:“不準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李福一把鼻涕一把淚,緩了好一會兒才抽著氣道:“我這就回廣陵去,我再也不來京城了!”

“行了,你什麼時候到的京城?”

李福抽噎著把自己的事情跟陳譯禾說了一遍。

他到京城已經有近一個月了,說是來做生意的,其實就是打著做生意的幌子吃喝玩樂,一個月時間什麼都沒有認真做,儘往煙花柳巷裡跑了。

這麼長時間接觸過的人多不勝數,他還真說不出來,見到過什麼眼熟的人。

陳譯禾無語,看來從他這裡是打聽不到什麼消息了,不過無妨,他心中已經有了思路。

又問李福:“你好端端的跑到城外來做什麼?”

他要是好好的在京城裡玩也就算了,城內最起碼管製嚴,天子腳下,想要動手殺人沒那麼容易。

可他偏偏想不開,跑到城外來了,這不是等著彆人動手嗎?

李福哭喪著臉道:“不是我要來的,是小魚想來。”

“小魚是誰?”

李福抹著鼻涕道:“是我新買來的小娘子,她父母埋在城外,想來拜祭下父母再安心地跟了我……我想著反正沒事,就帶她來了,誰知道會碰上這種事。”

陳譯禾擰眉,“那姑娘嗎?”

李福這才想起來,往自家仆役裡看了一圈,問道:“小魚呢?

仆役皆茫然不知。

陳譯禾也是服氣了,這李福真是被人賣了,還幫彆人數錢。

但好歹是老鄉,不能見死不救,又細問了幾句他在京中所見所聞,實在問不出什麼來了,才令護衛將他送回城中。

*

陳譯禾去找李福之前給蘇欣玉留了幾個護衛,還有她的三個丫鬟守著她。

蘇犀玉很擔心,坐在石頭上,遙遙望著陳譯禾離開的方向。

等了好久沒見人回來,想過去找他又害怕萬一他回來了,要是路上錯過,找不到自己該著急了。

正猶豫著,忽聽丫鬟慘叫了一聲,蘇犀玉轉頭看去,見一個丫鬟麵色蒼白,坐在地上發顫。

杏兒道:“少夫人,她崴著腳了!”

蘇犀玉怕陳譯禾找不著自己,不敢離開,便讓侍衛將丫鬟先護送回去。↓思↓兔↓在↓線↓閱↓讀↓

但丫鬟畢竟是姑娘家,總有不方便,又叮囑另一個丫鬟照顧她,隻留了杏兒一個在身旁。

身旁雖有護衛在,可總是有不方便的時候,杏兒紅著臉低聲與蘇犀玉說了一聲,蘇犀玉失笑,讓護衛原地等著,便與杏兒一起往林中走去。

姑娘家覺得不好意思,所以走得遠了些,等他二人打算回去的時候,杏兒忽地“咦”了一聲,道:“少夫人,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蘇犀玉耳力不如她,側耳聽了會兒,才聽出來確實有人在呼救,聲音從不遠處的山崖那邊傳來。

“我們回去找護衛……”蘇犀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們兩個女眷不頂事,拉著杏兒不讓她過去。

杏兒呆愣但聽話,忙跟著她往回走。

但那崖下女子似乎聽到了她們的聲音,又急切喊道:“救我……快救我,我撐不住了!”

那姑娘呼救聲更大,聽著可憐又絕望,哭著道:“……我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求求你們,拉我一把……”

這聲音太過悲切,兩人沒忍心離開,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遠遠看到崖邊雜草茂盛,把什麼都遮住了,隻有淒涼的求救聲不斷傳來。

那姑娘聽到了腳步聲,急忙道:“我家有錢,我爹娘是高官,你們拉我一把,我一定重金謝你們……”

“我們家可不缺你的東西……”杏兒嘟囔了一聲,讓蘇犀玉站住不動,自己往那邊走去。

“你在哪呢——啊!”

“啊——”

蘇犀玉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杏兒人還沒走到崖邊就忽地身子一低不見了蹤影,兩聲尖銳的叫聲先後響起,駭得蘇犀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道:“杏兒!”

杏兒的聲音打著顫從崖下傳來,“少夫人你彆靠近,彆靠近……”

她聲音驚恐道:“彆過來,那草地下是空的……”

跟前是一處山崖,崖邊長滿了茂密的雜草,草葉繁茂遮住山崖邊緣,那姑娘就是不小心踩空了,才跌到崖下,幸好抓住了雜草才沒有掉下去,但腳下懸空沒有著力點,根本爬不上來。

她等了許久,力氣將儘時才等來了蘇犀玉與杏兒兩人。

慌張也好,驚嚇也罷,反正她沒出聲提醒兩人小心腳下,隻是一個勁兒催二人來救她。

杏兒也是步了她的後塵,一腳踩空跌了下去,幸好抱著她的腿才沒有徹底摔下。

那姑娘哭了起來,“你鬆開我!我要掉下去!求求你……”

杏兒墜在崖下,兩腳空空,死死地抱著那姑娘,也哭喊道:“你為什麼不早提醒我!”

她要是早點提醒,自己也不會一腳踩空。

“杏兒你撐住,我去喊護衛……”蘇犀玉也氣惱這姑娘,但不能不救,況且杏兒也在下麵。

她覺得自己幫不上忙,立馬就要去喊護衛來。

那姑娘已經聽出這兩人一主一仆,怕她走了就不回來,又高聲哭喊:“彆走!你先把我拉上去……你要是走,我就把她踹下去!”

說完就腳上蹬了杏兒幾下。

杏兒胳臂一痛,身子晃蕩了一下,差點直接被踹了下去,尖叫一聲抱得更緊了。

蘇犀玉心頭一震,覺得這姑娘真是無恥,但沒辦法,隻能道:“你彆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