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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長輩的事她一個小丫頭非要上前插手,姑丈正在氣頭上,就打了她一巴掌。”

陳譯禾聽罷斂眉,又想起蘇犀玉那左耳,他看著茶杯中浮沉的翠綠茶葉,冷聲道:“真是有本事,外人麵前是沉穩儒雅的朝中重臣,對內是巴掌扇人的好父親。”

這話聽得薛立人都傻了,且不說蘇銘祠是他嶽父,就是憑著殿前參政的身份,也沒幾個人敢這麼說的。

但仔細一想也對,不然怎麼說這陳家少爺沒腦子呢,也不會在京城呆不了幾個月就溜回了廣陵?

他假裝沒聽到,又勸道:“父女哪有隔夜仇,這不,姑丈還特意托我帶了封書信給表妹,請妹夫轉交。”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次沒有自取其辱,直接遞給了春英。

但是春英還沒抬手,就被陳譯禾接去了。

後者毫不忌諱薛立的存在,直接拆了信封,抖了幾下將書信展開,翻來覆去看了看。

他看了幾遍,隻模糊認識一些,並不能全部理解,便又道:“這老頭子明知道我不識字,還故意寫書信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薛立:“……”

也不是寫給你的啊。

陳譯禾又似笑非笑道:“嫁妝送那麼些書又是想做什麼?他是不是在嘲諷我不識字?”

薛立乾笑。

“笑什麼?你也嘲笑我?”

“不敢。”薛立眼見引火燒身,急忙撇清自己。

他現在可是在廣陵,彆的不說,廣陵的確是陳家的地盤,誰知道這少爺瘋起來會做出什麼事。

陳譯禾睨了他一眼,懨懨道:“還有什麼事?”

他趕客的姿態太明顯,薛立也不樂意繼續受氣,連平兒的事情也不想管了,左右不過是個丫鬟,去哪裡了也沒什麼影響。

隻是可惜見不到蘇犀玉了。

他往房門口深深看了一眼,道:“沒有彆的事了,既然妹夫有事,那表哥就不多留了。”

起身欲走,複又回首道:“姑母已數月未見表妹,托我看望表妹,如今既然不得見,還請妹夫告知,表妹近來可有其餘不適?”

陳譯禾雙目微眯,不確定他是不是有意這麼問的,若是有意,是不是代表著他知道蘇犀玉吃的藥丸有問題?

他神情憊懶,敷衍道:“好得很,白白胖胖。”

薛立翻著眼皮看了他幾眼,見他說的隨意,更無意挽留,又說了幾句場麵話,便起身告辭。

春英與小廝送他出去,直到親眼見他帶著隨從駕車往城外走去,才回了廳堂。

回來後,被陳譯禾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不準告訴爹娘。”

春英乾笑一聲道:“瞞不住的。”

陳譯禾不滿,但毫無辦法,拈了桌上那張書信,甩袖朝門外走去,又道:“書信的事不許告訴少夫人,爹娘那邊我去說。”

這下春英點了頭,道:“是。”

門口小廝已備好了馬,他一撩衣擺翻身上去,道:“月牙兒要是問起,就說我去明光寺了。”

說罷,夾著馬腹往城外去了,幾個小廝都慌了,連忙跑著跟上,但陳府後門空曠無人,兩隻腿哪裡比得上四條腿的,馬兒暢行,不一會兒就不見了陳譯禾的蹤影。

策馬行至城郊,舫淨已經在等著了,見了他奇怪道:“你一個護衛都不帶?”

“這不是有你嗎。”陳譯禾道。

舫淨一下黑了臉,“我可不是你的下人。”

陳譯禾輕笑了一聲,“你師父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也不管舫淨被氣成什麼模樣,從懷中掏出那封書信遞了過去。

舫淨知曉了他不識字,自然又是一番嘲諷,可陳譯禾並不在乎,隻催促他看信。

“信是蘇大人寫的,大概意思就是讓你家夫人老老實實彆惹事。”舫淨從頭看到尾,看得眉頭緊鎖,“最後提了幾句,說二小姐要定親了,定的是周家公子,讓你夫人多勸勸你爹娘。”

信裡說得含糊,陳譯禾也未能聽懂,他連這信中說的周公子是誰都不知道,更加不懂蘇銘祠想讓蘇犀玉勸什麼。

是這周公子曾得罪過自己家?他把信收起,心道回去還得再問下爹娘。

“什麼意思?”舫淨也問。

陳譯禾搖頭,道:“回頭再說,他人往哪去了?”

舫淨指了方向,兩人便沿著城郊小路策馬而去。

*

薛立此行走的是回京的官路,從廣陵出發,傍晚時分就到了金陵城。

他自認不曾沒得罪過什麼人,這路線也十分熟稔,所以並未多加防備,結果當夜就被人悄無聲息地綁走了。

再次醒來時全身酸痛,他人被綁了個結實,雙目也被遮住了,隻聽得四周寂靜無聲,十分恐慌,忍不住高聲喊了起來。

才喊了一句,就被踹了一腳,有人不耐煩道:“閉嘴。”

“我乃京城薛侍郎長子,誰敢動我?”薛立從未經曆過此事,以為對方是悍匪,也怕他再動腳,就急忙表明身份。

那人回道:“綁的就是你。”

薛立急了,道:“在下觀好漢聲音陌生,應該並不是相識的人,敢問在下是哪裡得罪了好漢?還請明示,他日回京後必將親自上門賠罪。”

那人怪笑一聲道:“說得好聽,要是真的被你知道了,怕是隻能等來刀槍棍棒吧。”

“不敢。”薛立忙道,“不說也罷,好漢綁在下意欲何為?若是為錢財……”

那人嗤笑道:“膚淺。”

而後不等他再發問,直言道:“今日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他日在陰曹地府也好知道要去找誰報仇。”

薛立一聽人要殺他,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聽人道:“我與你確實無甚仇怨,要怪就怪你與那陳譯禾有些姻親關係,我捉不了他,便隻有拿你下手了。”

他剛說完,薛立便感覺有冰涼的刀刃貼到了脖子上,頸上一痛,他渾身戰栗,忙高聲道:“好漢饒命!冤有頭債有主,好漢若是想要捉那陳譯禾,在下可相助一二!”

拿著刀橫在他脖子上的舫淨停了下來,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陳譯禾,又道:“你不是他那夫人的表兄?怎會助我?”

這個表哥自己送上了門,陳譯禾就沒打算乖乖讓他離開,去見他之前就已經讓人給舫淨捎了信。

倆人追至金陵城,趁夜把薛立綁了出來,是必要把蘇犀玉身上的事情弄個清楚。

“在下早就看不慣那跋扈少爺了……”薛立被人綁著動不了,又怕極了脖子上的刀刃,拚命往後躲著,心中恨死了陳譯禾。

舫淨又道:“你們可是有姻親關係的,他若是被我殺了,你那表妹不就守寡了,我可不信你真的能幫我。”

薛立出了一聲冷汗,渾身黏膩,聽他說話時察覺刀刃遠了幾分,心知還有一絲商量的餘地,急忙道:“他那夫人其實並非是我表妹,兩家根本就沒有姻親關係!”

舫淨一頓,再次看向陳譯禾,見他仍端坐著,神色淡漠,隻是雙目泛著寒光,直直地釘在蜷縮在地的薛立身上。

第24章 千金 她又該何去何從?

十五年前, 蘇銘祠奉命前往北方查案,一走就是兩個月,返京之時於京郊遇賊寇,音訊全無。

那時蘇夫人已懷胎九月, 聽聞丈夫遇難, 抱著長子痛哭不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京城侍衛尋了三日, 方在城郊發現幾具殘破的男屍, 均已經潰爛認不出身份。蘇夫人收到消息後,當即出城辨認, 確認那其中並無蘇銘祠的屍身。

大喜大悲之下,腹中胎兒突然發作,隻能臨時借住農家生產。

巧的是借住的那戶人家也有一個孕婦, 大抵是情緒波動過大,蘇夫人明明先農婦一步發作,卻比那農婦晚生出孩子,過程凶險,差點兒一屍兩命。

幸好最好平安無事,兩名女嬰相繼降世,相差不過半炷香時間。

隻是蘇夫人產後虛弱無法移動, 隻能暫時住在農家。

蘇夫人本就因為丈夫的事情心力交瘁,如今又因為這女兒吃了許多苦,嘴上不說, 其實心裡並不太喜歡這個女兒, 再加上幼女不懂事總是哭鬨, 就更覺得煩心了。

更讓她心梗的是,明明是她女兒,被她抱著不斷哭泣, 到了同樣剛生產過的農婦懷中時卻乖巧安靜。

這麼過了兩日,給了農婦一家一筆謝禮之後,蘇夫人帶著丫鬟嬤嬤回了府中,又等了幾日,蘇銘祠終於平安歸來,加官進爵又喜獲千金,滿府歡喜。

緊接著府中有個妾室也查出了喜脈,已有三月餘,蘇夫人正擔心地位受到威脅,蘇銘祠已經讓人給妾室灌了去子湯。

“夫人,我們蘇家的孩子隻能由你這正妻來生。”蘇銘祠握著蘇夫人的手這麼說道。

蘇夫人又驚又喜,感動得淚眼朦朧,覺得為了蘇家香火再走幾趟鬼門關也是值得的。

是以,蘇銘祠雖有妾室,卻並無庶出子女。

丈夫偏寵,膝下一兒一女,這讓蘇夫人在京城貴婦人之中很有臉麵。

蘇夫人本是無憂無慮的,唯有幼女總是啼鬨這一點惹人心煩。

如此過了三年,一日,她受邀去京中婦人家看戲,看的正是一出偷龍轉鳳的戲碼,回去後當晚噩夢纏身,夢到自己抱回來的女兒並非自己親生的。

單單是一個夢也就罷了,可後來有一日她去城郊拜佛,路上遇到了一個與家人走失的小女孩,女孩嬌憨可愛,見人就笑,與她十分投緣。

直到女孩父母尋來,她才知曉這就是與她同時生產的農婦的女兒,也就是她夢中的親女。

這事之後,她又時常夢到那個農家女兒,那女孩兒與她親近,會乖乖地抱著她笑,親熱地喊她娘親,與眼前這個隻知道啼哭的嬌氣丫頭完全不同。

蘇夫人開始魂不守舍,主持中饋時犯了好幾次錯,久而久之,連蘇銘祠都對她有了些微詞。

蘇夫人很慌張,她知道蘇銘祠重視血脈,根本不敢與他說這事,隻能暗地裡請兄長幫忙調查。

這一查方知,原來當日那農婦見蘇家位高權重,想要自己女兒有個好日子,竟然趁著嬤嬤不注意,將兩個女嬰互換了。

孩子太小,一天一個樣,身上也沒什麼記號,沒有一人發覺異常。

蘇夫人聽罷崩潰大哭,被薛家兄長哄住,說蘇銘祠本是嫡子,因為父親偏寵妾室與庶子吃了許多苦,所以格外重視血脈。勸她為了留住蘇銘祠的寵愛,苦守這個秘密。

蘇夫人毫無主見,聽兄長分析了利弊之後,擦乾了眼淚按他所說的做了。

隻是到底不是自己親女,她對蘇犀玉實在愛不起來,便隻顧著長子,反□□中嬤嬤丫鬟一大堆,自會有人照料她。

如此過了十五年,今年除夕剛過,忽有一年輕姑娘上門,說自己才是蘇家嫡女。

如果是普通人這麼說,一定會被當成瘋子亂棍趕出,可這姑娘是被彭將軍送來的。

原來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