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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這一問一答得很順利,可錢滿袖卻覺得不對勁,駐足看著他道:“這是怎麼了?誰讓你不痛快了?”

“我哪裡不痛快了?”陳譯禾反問。

“你還想瞞著我?”錢滿袖睨了他一眼道,“哪回問你話你不是東拉西扯沒個正經,隻有情緒不好時才會這麼乖巧,還耷拉著個臉,娘還能不知道你?”

陳譯禾還的確有這個習慣,他心裡有事就不想說話,這是對著原身母親態度還好一點,以前不高興的時候是天王老子也不理。

“沒什麼。”他道。

錢滿袖以前是庶女不受寵,但是嫁給陳金堂,小兩口過得還不錯,生了一兒一女後,家裡忽然天降橫財,之後再也沒受過什麼委屈。

就是自從兩年前京城那一趟後就開始自卑了,自知粗鄙、不識字、沒禮數、拖累女兒等等,就格外羨慕書香門第。

再加上自己兒子確實不成器,所以她對著蘇犀玉就多照顧了些,現在見陳譯禾這樣,還以為是自己早上罵他幾句把人罵傷心了,又開始哄。

“娘不是真的怪你,你可彆放心上。”她揮退了丫鬟,拉著陳譯禾邊走邊道,“娘是看人家小姑娘不容易,長得小小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娘要是不對她好一點,這也太可憐了。”

陳譯禾聽到這兒,才明白她以為自己是因為她偏心蘇犀玉吃醋了,頓時無語。

錢滿袖仍深沉道:“你不是姑娘家,不知道姑娘家嫁人有多難,這要是嫁錯了人,後半輩子就全完了。”

“當初我也是無親無故一個人嫁給你爹的,本來以為你爹是個沒出息的……”

“……好像真的沒什麼出息……”她停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道,“嗨!我十六歲半嫁過來,跟你爹一起守著倆鋪子,起早貪黑,可你爹從來不讓我乾重活……”

她喋喋不休地說著姑娘家的難處與陳金堂對她的好,最終要表達的意思是她還是偏心陳譯禾的,但是姑娘家不容易,讓陳譯禾對蘇犀玉好一點。

陳譯禾:“嗯……”

他沒什麼耐心,但這會兒還是儘了做人家兒子的責任,乖乖地聽錢滿袖說了下去。

“你也要多體諒她知道嗎?不能再欺負她了。人家出嫁前可是深閨裡嬌寵著的大小姐,父親是殿前參政,母親出自名門,兄長又是名滿京城的大才子,嫁到咱們家都是委屈了她……”

她說個沒完,陳譯禾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心道:這哪是什麼嬌養大小姐,彆人不要的破布娃娃還差不多。

第22章 聲音 “說是少夫人的表兄。”

蘇犀玉雖然病著,但還惦記著陳譯禾和舫淨的事,晚間又細細問了起來。

除了她服用的藥有問題之外,其餘的陳譯禾都乾脆地與她說了,道:“就是從你家偷的東西都被轉手賣掉了,隻剩下這個。”

他把三顆東珠遞給了蘇犀玉,“沒事兒,回頭讓他賺錢賠給你。”

蘇犀玉接過那三顆東珠,摩挲著上麵分辨不清的細小刻痕,默默無聲。

她思緒雜亂,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不該賠給我的……”

“難道賠給我?”陳譯禾依在床尾,懶洋洋道,“聘禮回來了,難道要把新娘子還回去?”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蘇犀玉,見她情緒很明顯的低落了許多。

陳譯禾挑著眉梢往前移了一些,點著她手中的東珠道:“這幾顆珠子可是價值連城,換你這個嬌養了十五年的千金小姐,可還行?”

蘇犀玉有些心不在焉,沉悶道:“不值得。”

“什麼?”

陳譯禾又問了一句,她才猛然回神一樣,將那三顆珠子還給了陳譯禾道:“我說不用了,我爹娘不在乎金銀珠寶,既然回到了廣陵,或許它本就該屬於這裡,就這樣吧。”

“也行。”陳譯禾拿著珠子起身,對著桌上燭火照了照,果然見有三個小字映在了桌麵上。

他還挺喜歡這種精巧設計的,像是被人百般珍重一樣,可惜現在看來,收到的人好像並不在意這幾顆東珠和上麵的情誼。

錢財易還,情誼無價。他把東珠放在手中拋上拋下,漫不經心道:“說起來你娘還真是疼你,舫淨說你出嫁之後,你娘一直很難過,天天以淚洗麵呢。”

蘇犀玉眼眶倏地紅了,她察覺到自己情緒異常,低頭撫了下頭發,借著這動作順勢擦了下眼角。

隻是她這動作帶動了額前的碎發,那一道彎彎的疤痕露了出來。

那傷疤也不對勁,先前陳譯禾沒怎麼在意,現在再看才發覺那傷疤應該也是在年初左右留下的。

“想家想得掉眼淚啦?”陳譯禾拋了一顆東珠過去,隔著被衾打在了蘇犀玉身上,又咕嚕咕嚕滾到了床裡側。

“沒有。”蘇犀玉聲音略微沙啞。

陳譯禾又丟了一顆過去,道:“想家的話,我讓人去京城送個口信,喊你兄長來看看你?”

他說完就見蘇犀玉抓著被角的手緊了緊,纖細的手指微微泛了白,低聲道:“到時候再看吧……夫君,你想要舫淨幫你做什麼?”

又來了,每次一提及蘇家相關的人與事物,她就開始轉移話題。

陳譯禾可不喜歡欺負小姑娘,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日子還長,總有法子查出來的。

他把第三顆東珠也拋進了床裡麵,道:“這個就是秘密了,不能告訴你。”

這回任憑蘇犀玉如何問,陳譯禾都沒再對她鬆口。

*

蘇犀玉喝了兩天藥,第三天的時候基本上算是好了,而這幾日,陳譯禾一直埋頭理著去年的賬本,他難得認真,把陳家夫婦倆都驚到了。

錢滿袖又拖出了祖宗牌位上了幾回香。

陳譯禾跟惠清大師談了幾句,對陳家夫婦倆心生不忍,打算正經扛起家業擔起責任,剛去看了幾天賬本了解下家裡情況,就給驚到了。

最近兩年有紀管家看著,賬本上條條框框記得簡約清晰,可一看前幾年的,簡直是一團廢紙,收支繳存的記錄亂七八糟,毫無條理,基本沒有能對的上的。

紀管家道:“小人接手後不眠不休三個月時間才把家產全部清算清楚,然後把外地的鋪子全都關了,辭退了大半掌櫃,有幾個過分的給送進牢裡了……”

說了好多,末了補一句:“陳家祖上是真的富足。”

潛台詞:祖上足夠有錢,才能讓你們一家四口這麼造作。

陳譯禾看著紀管家鬢邊幾縷白發,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自己來的沒那麼早,不然這白發怕是要長在自己頭上。

這一天陳譯禾核著賬本,怎麼坐都不舒服,因為他夜裡又被蘇犀玉踹了。

大半夜被踹醒他就沒能睡著了,想發火來著,但一看她熟睡中紅撲撲的小臉,覺得這小媳婦真是可憐,就暫時放過了她這一回。

他琢磨著估計是這姑娘先前用藥壓著長不開,現在沒有藥物控製開始長個頭了才會夜裡踹人。

這藥還是她娘給她吃的,隻是不知道她娘知不知道這藥的功效,若是知道,又為什麼要讓她長不大呢?

陳譯禾想不通,決定等廣陵這邊的事情穩定下來之後,再讓人去探查下蘇家。

蘇犀玉病好了之後就跟著他一起理賬冊,空蕩蕩的書房終於有了用處。

可現在陳譯禾渾身不舒服,又開始生悶氣,再看罪魁禍首端坐著的認真模樣,更氣了。

他不舒服彆人也彆想舒坦,於是扔了筆道:“不看了,過來給我捏肩。”

倆人一個在正中央的書桌旁,一個在右手邊的偏案。

蘇犀玉沒回頭,仍一手捧著賬本,一手做著標記。

“蘇犀玉!”陳譯禾提高聲音又喊了一次。⊙思⊙兔⊙在⊙線⊙閱⊙讀⊙

這回蘇犀玉聽到了,扭頭看他一眼,擱了筆道:“夫君,有什麼事嗎?”

陳譯禾心情惡劣,沒心情再複述一遍,瞪了她一眼道:“你耳……”

他想說“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話說出口,忽地又看到她額角若隱若現的傷疤,心中一動,蘇犀玉身上種種怪異事情再次映入腦海。

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你耳朵上戴那麼閃的東西乾什麼?”

蘇犀玉莫名其妙,摸了摸戴著的耳飾道:“不能戴嗎?”

她戴的首飾都是錢滿袖讓人給打的,錢滿袖就喜歡金銀玉石,想著這是小姑娘戴的還是活潑一點好,就讓人鑄成了金色的飛燕,垂著細長的流蘇,最下麵墜著水滴形的紅色瑪瑙。

不止是耳上,發間和頸上也是同一套,既富貴又精巧。

“閃我眼睛了。”陳譯禾道。

“……”蘇犀玉從沒聽過這麼專橫的理由。

但經過之前舫淨的事情,蘇犀玉覺得他雖然總是惡聲惡氣,但其實一直在偷偷照顧自己,就是嘴硬心軟,於是順從地去摘首飾。

陳譯禾見了又道:“你可彆,回頭娘又要說我欺負你。”

他把人阻止了,往後一靠,兩條腿交疊著架到了桌子上,“過來給我捏捏腿。”

蘇犀玉脾氣好,撫著裙子起了身,乖乖過去給他捏了起來。

陳譯禾還挑剔:“大點力,沒吃飯嗎?”

蘇犀玉按他說的捏得重了點,他又喊:“你要掐死我是不是?”

“那讓丫鬟來給你捏。”一直被嫌棄,蘇犀玉出了這麼個主意。

“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陳譯禾一副“我抓到你了”的表情,“你就是不想給我捏,是不是?”

蘇犀玉覺得他真是不講理,無辜道:“我哪有啊。”

“你就是有!”陳譯禾咄咄逼人,“我跟你說,你今天不給我好好捏,還給你灌羊奶。”

“……”蘇犀玉深吸了一口氣,又跟個小丫鬟一樣給他捏了起來。

正捏著,門外忽地傳來腳步聲,陳譯禾忙把腳放了下來,將蘇犀玉推了回去,拿起賬本假裝認真。

書房門未關,錢滿袖帶著倆丫鬟走了進來,一看屋內認真的倆人就笑得合不攏嘴,道:“累了吧?娘讓人煮了燕窩給你們送過來,月牙兒你病剛好,多喝點兒補身子。”

錢滿袖從沒見過自己兒子這麼認真過,也沒近距離接觸過讀書人,一見蘇犀玉寫字就覺得與有榮焉,仿佛自己也被染上了書香氣。

這幾日從大早上開始,她每隔一個時辰就過來一趟,一會兒送吃的,一會兒送喝的,還趁著中間的功夫偷摸往蘇犀玉理的賬本上看,看著那些個自己認不得的字捂著嘴不敢樂出聲,更過分的是還躲在窗口偷看,就差喊著她那些個富商夫人們一起來看了。

被陳譯禾說了之後,才算是放棄了,但隔不久還是會過來送東西。

她覺得都是蘇犀玉把陳譯禾帶好了的,盛了燕窩遞給她道:“好孩子快喝點,累不累啊?累了就歇會兒,彆再病了啊。”

蘇犀玉笑著搖頭道:“不累。”

一旁的陳譯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