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勞煩大師了。”

見惠清大師沒有動作,陳譯禾接著道:“在下也是想問大師一句,這失魂症,‘失魂’去何處?能否歸來?大師又是怎麼確認魂魄已經歸來的?”

惠清大師神色莫測地看了他半晌,合眼歎了口氣,道:“命理難測,施主何必細問。”

“大師不想說便罷了,還請大師為在下看看有無遺症。”陳譯禾補充道,“家父已去添了香油錢。”

惠清大師混濁的雙目又看了他一眼,道:“阿彌陀佛,錢財乃身外之物,施主不必如此。”

陳譯禾笑:“那便勞煩大師了,大師早年能救我,如今定然也是能看出問題的。”

惠清大師眼神閃爍了幾下,方才伸出兩指按在了他手腕上。

陳譯禾感覺他指尖粗糙,順著指尖看到他虎口處的老繭,視線緩緩上移,落在他脖頸上,他脖子有些粗,衣領處的肌肉略微明顯。

再往上,就是那張被白髯半掩的臉了,隱約可見滄桑。

他觀察了沒多久,惠清大師就張開了眼睛,也鬆了他手腕,雙手合十道:“施主身體康健,並無不適。”

“當真如此?”陳譯禾反問了一句,接著道,“大師可還記得在下?廣陵陳家,陳譯禾,七歲那年幸得大師所救。”

惠清大師滿是皺紋的眼角抖了幾下,再開口時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笑意:“原來是陳小施主……多年不見,施主與幼時大有不同,想來是魂魄歸位,已無大礙,老衲便安心了。”

“大師真的確認在下是魂魄歸位?”陳譯禾聲音壓得很低,聽著有幾分壓迫的意思。

他問完,房間裡就靜了下來,半晌無人說話。

沉寂了會兒,屋外忽地響起腳步聲,人還未到門前,聲音已經傳來了:“大師,我們家又來拜謝大師了!”——是錢滿袖。

房門未閉,錢滿袖帶著蘇犀玉和丫鬟,到了門口一見陳譯禾又笑了,道:“我說到處找不到你呢,原來已經到了大師這裡了。”

錢滿袖說著轉向惠清道:“小兒可有對大師不敬?他年紀小不會說話,還請大師多多見諒。”

“無妨。”惠清道。

“大師可還記得小兒?多虧了大師,我們禾兒如今真的好了!”錢滿袖對惠清誇讚個不停,甚至想要給惠清立一尊金身,惠清連忙拒絕。

錢滿袖來了,就什麼都說不下去了。

臨走時,陳譯禾與寺廟門口的小和尚道:“近日咱們這裡鬨飛賊,貴寺身處城外遠離人煙,要是遇上了恐怕不好擺脫,可需要我府中護衛前來幫忙?”

“多謝施主好意。”小和尚搖頭道,“寺中人口眾多,又有武僧在,不妨事的。”

陳譯禾道:“那就好……說起來,惠清大師住處偏僻,該多注意些才是。”

小和尚道:“多謝施主提醒,主持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惠清師叔喜靜,不願讓人靠近。”

“原來如此……”陳譯禾朝小和尚回禮,然後翻身上了馬。

*

寺廟停留半天,一行人身上都沾了香火味道,陳譯禾不喜歡這味道,回了府裡立馬就要去洗漱更衣,被錢滿袖攔住了。

“沾上香火氣是福氣,是佛祖保佑,洗什麼啊!”

錢滿袖死活不準他去洗,還押著他去幫陳金堂看賬本。

彆人家都是年末核賬本,他們家倒好,也是年末開始核,但是核到來年三四月份了,才核完了一半。

主要是錢滿袖不會,陳金堂也不靈光,不然先前怎麼把家產敗光的?

陳家夫婦倆和紀管家是一個意思,既然成親了,也該接管家裡生意了,硬是把陳譯禾推進了書房。

陳譯禾秉著不能自己一個人受苦受累,把蘇犀玉也拽進去了。

這倆人都不會,被紀管家教了兩遍,陳譯禾還好,畢竟有那個基礎,很快就能上手。

蘇犀玉是完全沒接觸過,看得極慢,但她學的認真,到了晚上已經摸索出了一些門路。

睡前陳譯禾還特意檢查了一遍,確認蘇犀玉身上也完全沒了香火味才讓她上了床。

今日出去這一趟,倆人都有些累,先前鬨彆扭的事情也忘了,躺平後各自酣睡。

夜間,陳譯禾睡得正熟,小腿倏地被人狠狠踹了一腳,這力氣很大,直接把他小腿踹開,好巧不巧,左腳小拇指正好撞在了床柱棱角上。

鑽心的疼痛蔓延開來,陳譯禾低低地慘叫了一聲瞬間清醒,手掌顫唞著開開合合,疼得說不出話來。

等他好不容易緩了一點,拉開了床幔借著光亮一看,蘇犀玉一隻腳正斜在他小腿上。

始作俑者還睡得香甜,陳譯禾氣壞了,又有一絲踏破鐵鞋無覓處,如今你自己送上門的筷感,一手虛按著她的腿保留證據,一邊去推她。

“蘇犀玉!”他喊了一嗓子,見蘇犀玉沒有反應,正要去掐她紅潤的臉頰,鼻尖驀然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陌生味道,動作一下停住。

他鼻子皺了皺,又嗅了幾下,聞出這正是明光寺的香火味道。

他很確信剛醒來時,床內並沒有這味道,也就是說,這味道是他拉開床幔後從外麵傳進來的。

他不喜歡身上有異味,也不許身邊的人身上有,更彆提是房間裡了,那這味道是怎麼出現的?

夜間寂靜,唯有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響起,外麵掛著的燈籠燭光透過紙窗照了進來,屋內一片昏暗朦朧。

陳譯禾背對著半開著的床幔,思索間目光一低,看到一個影子緩緩映在了他膝邊。

是一個人影。

第13章 人影 “你又惡人先告狀……”

是一個人影,並且離得很近,就在床幔旁邊,距離陳譯禾不到一米距離。

陳譯禾眼睛一眯,肩背繃了起來,然而眼神落到蘇犀玉身上,又有些猶豫。

他是不怕打架的,以前還學過一點基礎的格鬥技巧,可現在不知道對方身份,不知道對方幾人,有沒有武器。

旁邊還有個蘇犀玉,萬一打起來不小心傷到她……

陳譯禾盯著那一動不動的影子,拳頭緊了緊。

再一想原主這身子,外在看著還好,內裡其實就是一身軟骨頭,根本就沒什麼勁兒,白天騎了會兒馬,雙腿就酸痛了起來,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陳譯禾思緒轉得飛快,幾秒鐘時間已經做出了選擇,指腹用了力往蘇犀玉臉上掐了一下,怒聲道:“蘇犀玉,你又踢了我了是不是!”

蘇犀玉“唔”了一聲醒了過來,迷迷糊糊道:“夫君……”

與此同時,那影子飛速地移開了,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陳譯禾微微鬆了口氣,見蘇犀玉坐了起來,怕她對著外麵看到了不該看的再嚇著了,湊近了擋住她的視線,又去掐她的臉,高聲質問道:“可算給我抓到證據了,你看看你的腳,在哪呢!”

他問完往床尾一看,剛才還大大咧咧橫在床上的腳不知何時已經縮回了被窩裡。

陳譯禾:“?”

我那麼大個證據呢?

“你又冤枉我,明明就好好的在我被子裡。”蘇犀玉再次被他以同樣的理由吵醒,還被掐了臉,十分委屈。

“你……”陳譯禾腳上小拇指還痛著,“我真是受夠了啊蘇犀玉,明天起你就一個人睡吧!我去小妾那去!”

蘇犀玉暈乎乎的,剛想要問“你哪來的小妾?”,就又被陳譯禾捧著臉大力揉了幾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邊揉邊道:“明天就把雲姣納進來,後天再把翠翠、若蘭一起納進來!”

他離得太近了,動作也太親密了,蘇犀玉想躲躲不開,再聽他說著不著調的話,剛要開口糾正他,卻見他神色格外嚴肅,她揉了揉眼,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陳譯禾又道:“你可是寫過欠條的,欠我三個小妾,彆想賴賬。”

他背著光,蘇犀玉聽出了異常卻看不清他的表情,想繞過他下床去點燈,腿才剛一動又被陳譯禾掐了下臉,見他飛快朝床幔外使了個眼色。

蘇犀玉愣了一下,再想了想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心頭一震,忙把腿收了回來,順著他的話試探著道:“你敢納,我就去告訴爹娘,讓他們打斷你的腿……”

“嗨呀,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看我不教訓你!”陳譯禾說著鬆開了她,抄起一旁的軟枕朝她丟了過去。

蘇犀玉被丟個正著,頭發都亂了,心裡卻安定了一些,看了他一眼假哭道:“你敢打我?”

撿起軟枕也朝陳譯禾扔了過去,好似準頭不行一般,軟枕直接擦著他的肩從床帳內飛了出去,砸到桌上,茶盞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你發什麼瘋?”

“我才沒有發瘋,明明是你,你冤枉我還要打我……”蘇犀玉說著說著大聲哭了起來。

又掰扯了幾句,外麵響起了腳步聲,丫鬟敲著門小心問道:“少爺、少夫人,可是有什麼事?”

陳譯禾拖著另一隻軟枕丟到蘇犀玉身上,朝門外怒道:“沒什麼事!”

他說完,蘇犀玉就又把軟枕拋了出去,這回貌似是砸到了花瓶,發出一聲巨響。

動靜越鬨越大,沒一會兒,連陳家夫婦倆都驚動了,都以為是小兩口打了起來,一慌張,直接踹門進來了。

“三更半夜的這是怎麼了?”畢竟是大晚上,男眷家丁都在外麵沒進來,隻有錢滿袖帶著幾個丫鬟進到了裡屋。

陳譯禾沒說話,把蘇犀玉推進她懷裡就去查看門窗和房間內幾個不起眼的角落。

一通檢查下來,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隻有鼻尖隱約捕捉到的那一絲香火味道證明確實有人闖進來過。

蘇犀玉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見陳譯禾沒吭聲,她就繼續裝哭,趴在錢滿袖身上啜泣不止。

“好啦好啦,沒事的啊,娘給你做主。”錢滿袖安慰著蘇犀玉,朝四處查看的陳譯禾道:“你看什麼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譯禾檢查了一遍,屋內除了剛被丫鬟踩出模糊的腳印,其他什麼痕跡都沒有,門窗也未被動過,可他確信自己看到了人影、聞到了味道。

不是從門窗進來的,那有沒有可能是從屋頂爬進來的?

他抬頭,見頭頂繪著花紋的四方承塵規規整整,也不像是有人動過的樣子。

先不管之前那人是怎麼進來的,至少現在陳譯禾能確認那人已經走了。

他琢磨著今夜這奇怪的事情,蹙著眉頭坐在了桌邊。

“這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禾兒欺負你了?他不懂事,你彆和他計較,啊……”錢滿袖還在安慰蘇犀玉,就是這話聽著有點讓人無語。

而蘇犀玉被錢滿袖抱著安撫了幾句,生出一絲欺騙長輩的羞愧,早就裝不下去了,見陳譯禾還是不出聲,就道:“他掐我……”

她方才為了裝的像一點,腦子裡一直想著難過的事,這一想就真的哭出來了。

此時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紅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