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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他感觸如此之多的左棠,當得他喊一句先生。

國師微笑頷首,“沒想到令狐先生除了書畫,琴藝也如此高絕,今日是貧道托陛下的福,能聽此仙樂,餘生無憾了。”

左棠沒再堅持行禮,手一揚,他繼續微笑著說話,“是令狐棠和陛下國師有緣,這曲新作的,今日第一次完整試彈,尚還有些不足之處。”

在梁帝虞煜和白琅國師坐下來後,左棠繼續和他們探討了一下曲譜的問題,這兩人其他私德暫且不說,在琴藝上都是有研究和涉獵的,尤其是白琅國師。

本就是傍晚近黃昏的天色,這一討論,左棠再試彈兩遍,棠香院內外的燈籠都已經點起,天空中是星月交輝的夏夜盛景。

左棠隻露一雙眼睛也是絕對的美人風姿,他的琴藝梁都裡找不出第二人,從本心上,虞煜和白琅這麼聽左棠彈一.夜都不會膩。

在隨行總管又一次不動聲色提醒時間後,虞煜才想起他帶白琅到來九王府是有正經事兒,如此他才恍然發覺他領著外男和“兒媳”閒聊了這麼久。

早就該過來的虞寧,到現在也沒個人影兒。

繼續等到左棠彈完,虞煜才開口問道,“寧兒怎麼沒有過來?”

左棠語氣傷懷地回應,“阿寧身體不好,抱恙在床,又心思重,連我都不許在床前守著,他讓我等他好些再去外院。”

“我能為他做的就是遠遠陪著,再同今日這般替他接待您和國師了,可是令狐棠有哪裡招待不周……哦,天色竟然這般晚了。”

左棠連忙起身看去一側候著的馮伯,“廚房可有備膳?”

“稟王妃,已經備好了。”

從梁帝和國師到棠香院開始,各色點心茶水一直往這邊送,是左棠的人和他的琴聲都太好了,讓這倆人完全忘了最開始到來的目的。

虞煜對左棠的回複不無奇怪,他所知道的虞寧就是這樣的要強彆扭性格,即便對自己心儀的人,也不會願意讓左棠看他狼狽痛苦的一麵。

現在讓他遲疑的是,他是否要在左棠明確告知虞寧不想見人的情況,再強行帶國師去看虞寧。

“陛下!這是宮裡送來的緊急戰報!”

梁宮太監大總管麵色驚惶地把一個折子送來給梁帝虞煜,他在虞煜身邊自然而然知道更多事情。

邊境或有戰亂,虞寧再在此時病逝,等於北梁自折一臂,北梁再有戰事發生就不再是一個異姓王叛亂,而是周邊數個國度舉國來犯。

虞煜看完戰報奏折後,原本已經打消的心思再次堅定起來,“朕和寧兒有要事相談,九王妃帶路吧。”

左棠極黑的眸子直直地看來,眉心又微微一蹙,他點了頭,“諾。”

虞煜恍然發覺語氣嚴厲了點兒,又再補充道,“寧兒心係北梁,不會怪你帶朕和國師過去的。”

“陛下誤會了,令狐棠是高興能隨您和國師去看看阿寧。”

語氣一頓,左棠繼續低低地說話,“陛下和國師也知道,我和阿寧能相守的時光過一日少一日,他卻還……”

第179章 替嫁王妃vs病王爺08

左棠深吸口氣,再屈了屈膝,“陛下、國師見諒,令狐棠想回院裡換身衣服再過來,讓阿寧看到高高興興,漂漂亮亮的我。”

虞煜麵色僵硬地一笑,點了頭,“先生自便就是。”

左棠和嬤嬤們反身回還未走出的棠香院主院,馮伯領著侍衛們繼續帶梁帝和國師前往外院的寢殿。

許久,梁帝喃喃出一句,“朕是為了北梁的千秋大業。”

若非如此,他絕對不至於連死前和愛人相守的時間都不給虞寧,不對,他就是想讓虞寧多一點和他王妃相處的時光。

——

外院寢殿,左棠用輕功飛簷走壁更先梁帝和國師過來了,床上的虞寧依舊閉目沉睡著。

【左棠:不是說就要醒了嗎?】

左棠才問了01,感受到熟悉氣息的虞寧就睜開了眼睛,“棠棠……”這是他第二次看到穿女裝的左棠,好看是好看的,但左棠的麵色非常不好。

左棠偏開頭掩藏起微紅的眼眶,再低語告訴,“沒什麼……先不說這個,我看看你。”

左棠握住虞寧的手腕,靜心凝神仔細診脈,再從床邊老太醫手裡接過金針,快速在虞寧%e8%83%b8口上紮了四針,兩息後,再一同收針,將虞寧緩慢恢複的功力封起來。

“老皇帝帶著白琅國師往這裡來了,你如常應對就好,但有一點,彆讓白琅國師碰你,我去換身衣服就會過來。乖了。”

左棠長話短說地交代好,再往虞寧眉心安撫地%e5%90%bb一下,他再看去殿內的玄一、徐恩立等武學高手,輕輕頷首,他再跳窗施展輕功到棠香院裡換衣服。

虞寧經過三天三夜“熬煮”出來的那點血色隨功力一起被左棠用金針封回去了,擺擺手,他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再看去玄一,“說。”

玄一單膝下跪,將左棠不得已以王妃裝束接待梁帝和白琅國師的近兩個時辰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和對話告訴虞寧。

很明顯,讓左棠疲於應對的倆人是梁帝和白琅國師了,但左棠麵色如此不好的根源更多是他這三日來不眠不休熬出來的。

在玄一大致稟告完時,虞煜和白琅已經到了寢殿之外,馮伯想請求先進去稟告時,虞煜揮手,總管太監把馮伯隔開,虞煜上前兩步,親手把寢殿大門推開了。

對左棠來說,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演了,但虞煜活到這個年紀,即便是真的他都能有懷疑的角度。

左棠的情感再真切,虞寧不現身,都不足以抹去梁帝虞煜的疑慮。

白琅國師也覺得有必要見虞寧一次,確定一下虞寧的大限在什麼時候,他好決定下一步的計劃。

虞寧練武十年,卻身懷兩個甲子的功力,幾乎是江湖武林從未有過的巔.峰戰力。

虞寧另一身份的血衣給江湖震懾至少還能持續百年時光,直到所有麵對過和聽說過血衣的人都死絕為此。

從十年前他拿虞寧試藥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減少那禁藥副作用的方法。

白琅國師比梁帝還要惜命,自然不會活夠了去用這樣的禁藥,但虞寧身上的功力是真實存在的,尚還是時間和再嘗試的機會。

虞煜大步走來,再繼續走入內殿中。

麵色慘白的虞寧揮開玄一等人,自己坐到了輪椅上,毫不掩飾冷淡厭惡的眸光看來虞煜和白琅。

這裡不是皇宮,虞寧不需要和虞煜演什麼父慈子孝,或者說,一直以來熱情投入來演寵溺無度慈父角色的隻有虞煜一人。

“寧兒,這是邊境的戰報,一如你之前呈報的,楚人燕人已經按捺不住對衛人出手了,你以為何時出兵為好?“

隨著虞寧成長,展現他算無遺策、智力超群的一麵,虞煜也有後悔當年沒能多花點心思在庇護後宮、皇子們身上,否則現在他就不用煩惱哪個兒子能擔得起大任的問題,虞寧本該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虞寧沒有去接總管太監遞來的戰報奏折,緩緩搖了搖頭,“上次太醫會診後,你就應該知道我沒有多少時日。”

“北梁出兵若是算進了幽玄衛,那麼我要告訴你,不可能。我答應過他們,我死,幽玄衛散。區區三百人也無法左右戰局,陛下另做打算吧。”

虞煜忍下那一瞬被完全看透打算的震怒,“你……國師會有辦法的,國師,你給寧兒看看!”

“九王彆來無恙,令狐先生對您情根深種,您若想和他多相守些時光,就讓貧道試試吧。貧道保證儘力而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顧代價地吊住虞寧的命不死,讓幽玄衛繼續為北梁效忠,這並不難。

幽玄衛的絕對忠誠、悍不畏死,就是他忍不住歎服。

沒有了虞寧在,他們會讓幽玄衛發揮它最大價值到最後一人,區區三百人改變不了大局,但若是如法炮製,把幽玄衛發展到三千、三萬,三十萬呢!

白琅國師微笑著走入一步,虞寧依舊毫無反應,玄一和徐恩立幾人已經握緊了佩劍和佩刀,他們出手從來沒有空刀空劍而歸的道理。

虞煜不能死在九王府,一個妖道卻無這樣的忌諱。

白琅及時停步並退了回來,朝虞煜告罪一拜,不是他不願意,也不是他沒辦法,是虞寧不肯活了。

他可以理解,他知道對16歲之後的虞寧而言,死才是解脫。

這時,換回了男裝,但卻戴上了新定製狐狸麵.具的左棠從寢殿大門走進來,冷笑詢問,“你們想對我夫君做什麼?”

虞煜和白琅國師轉身看來,兩人俱是愣怔了片刻。

虞煜露出訕訕的神色,想起不久前左棠的以禮相待,以及上一次見麵,他在左棠麵前那和藹可親的慈父形象。

白琅國師微微一笑,“令狐先生誤會了,貧道想給九王把把脈,試試看還能不能拖延……”

“你碰他了?哪個爪子碰的!”

左棠的話未完全落下,就執起軟劍刺來,白琅國師對於左棠換裝前後的變化相當驚訝,但也不可能傻傻站著給直刺要害而來的左棠刺。

白琅抬起拂塵抵擋,和左棠對了七八招,左棠攻,他守,在虞寧的眼皮底下,他不能真的傷了左棠,否則他就真的是在找死了。

左棠知道自己殺不死他,也不再白費力氣,但話還是要放給他們知道的。

“他虞寧生是我令狐棠的人,死也是我令狐棠的鬼!你們北梁好得很,大婚才幾日就想塞人惡心我,這還不夠,今兒還帶個男妖精來碰我的人……”

虞煜一樣驚訝左棠前後脾性的巨大反差,但無論是他和白琅都能分辨眼前這個男裝的令狐先生,就是不久前和他們研討新曲、彬彬有禮的九王妃。

“朕和……”在左棠執劍再踏入一步時,虞煜自覺閉嘴轉身離開,他看不透畫風多變的左棠,不想招惹,同時他也很清楚虞寧身上的可怖功力。

但如此離開並不表示他放棄原本的打算,他依舊有法子能讓虞寧乖乖按他想的去做,幽玄衛隻奉虞寧為主,同樣的,虞寧也受製於幽玄衛。

虞煜帶上他的人從外院寢殿走出,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和幽玄衛對峙多時的北梁廠衛,他們由虞煜信任的太監總管統禦,由虞煜選定,將在半年到一年後全麵接替虞寧和幽玄衛在北梁的作用。

左棠回頭看一眼那還大開的門,將劍丟給徐恩立,他繼續朝虞寧走去,蹲下`身,語氣彆扭地問道,“他真的沒碰到你?”

“沒有,”虞寧朝左棠淺淺一笑,再緩緩抬手,他給左棠解下麵.具,麵.具裡的左棠眼眶紅紅,眼角沁著淚水,被氣哭也是為虞寧心疼哭的。

“他以前碰過你!他們到現在都不想放過你!”

左棠去接待他們前還抱有一點兒期待,希望他們是真的擔心虞寧的身體,純粹來看望關懷的,但事實就是這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