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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正想說話,壯漢已無情嘲笑,“就憑你個臭丫頭?哼,老子先把你抓起來,待會給我們哥幾個——”

齷齪話還未說話,江容便在謝渺的示意下,出手突襲對方。

她勢如閃電,一拳擊中對方下巴,跟著掃腿攻其下盤,兩招便將比她壯碩兩倍的男子打得趴下。

老者、其餘三名壯漢:……

黃衣小姑娘、拂綠:……

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這就叫!

不等眾人回神,田豐又迅速出手,擒住身前壯漢的胳膊,扭身一用力,便輕鬆將人撂翻在地。

老者、其餘兩名壯漢:……

黃衣小姑娘、拂綠:……

這他娘的還用繼續打嗎?趕緊麻溜地跑啊!

老者顫顫巍巍地比了個手勢,示意壯漢背著自己撤退,豈料又是一晃眼,兩名壯漢分彆被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老者:……

田豐掃過滿地哀呼的大漢,目光落到老者的身上,唇邊勾起一抹笑。

老者拖著斷腿,艱難地往後挪動,“這位小兄弟,是我們瞎了狗眼,在太歲頭上動土,求你們大人有大量,饒我們一回!”

田豐拍拍手上塵土,好整以暇地笑道:“老人家不是堅持要報官嗎?彆急,我這就帶去們去。”

*

田豐與江容費了一番功夫,將幾人綁好送到官府,因有黃衣小姑娘作證,無需崔慕禮給的信物便將他們送進牢房。

這些人從前靠此訛過不少銀錢,此番總算是惡有惡報,得以懲治。

眾人從官府出來,天色已然黑透。

黃衣小姑娘仍舊挽著花籃,朝他們揮手,“我要走啦,再見。”

“等等。”謝渺喊道:“小妹妹,我們還未向你道謝。”

黃衣小姑娘道:“道謝便免了,以你家護衛的本事,沒我也能妥善處理此事。”

謝渺搖頭,“這是兩碼事,你我素不相識,你卻能挺身而出相助,這份勇氣已讓我由衷欽佩。”

黃衣小姑娘難免心虛,壯漢出現時,她離開並不為找樹枝,而是誠心實意地想躲過麻煩,但不知為何,跑了會便挪不開腳,腦中恍恍惚惚浮現念頭……

她不能拋下這位夫人。

黃衣小姑娘甩頭,撇開胡思亂想,“行了,你就當我是菩薩心腸,多管閒事吧。”

“這怎麼能行?”謝渺看了眼天色,問道:“你家在何處?我派人送你回去,改日再登門道謝。”

黃衣小姑娘神色一黯,攥緊拳頭,低聲道:“我沒有家。”

第133章

因身世的關係, 謝渺對同樣孤苦的孩子總分外心軟。

她見對方眸中劃過痛楚,似是想起某些不好的回憶,立刻改口:“那你住在何處?”

黃衣小姑娘用袖子抹了把臉, 道:“以天為鋪,以地為床,四處都能住。”

謝渺:“……”

黃衣小姑娘知曉她是好心,爽朗道:“夫人真的無需費心, 我走了, 咱們有緣再見。”

說罷揮揮手, 瀟灑利落地轉身,然而沒走幾步, 肚中便發出雷鳴般的咕嚕聲,響亮得連路人都忍不住側目。

黃衣小姑娘:……這臉給丟得, 還要不要活了!

謝渺唇角輕揚,上前幾步, 拉著她的手道:“不要報答, 姐姐請你吃頓飯總行吧?”

黃衣小姑娘不自在地縮手, 想要甩開她, 卻又為她掌心的溫暖而遲疑。

謝渺直接拉著她走向馬車,“田豐, 走, 去城中最好的酒樓。”

*

鼎豐樓雅間裡, 美味佳肴擺了滿滿一桌。

黃衣小姑娘正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麵前已堆了三個空碗, 而手中的米飯也在飛速消減。

拂綠與江容麵麵相窺:這是餓了多久?

過了會, 黃衣小姑娘放下空碗, 想再拿新米飯時, 被謝渺半途攔下。

“餓久了不能吃太多,小心積食。”她道:“吃幾口菜,再吃盅甜品。”

黃衣小姑娘依言照做,末了摸摸肚子,滿足地往後一靠。

真飽!

謝渺見她嘴邊油乎乎,遞出帕子道:“快擦擦嘴。”

黃衣小姑娘愣了愣,道:“謝謝。”

她擦乾淨嘴,將帕子疊得方方正正,還給謝渺,“夫人,還給你。”

謝渺道:“一條帕子而已,你留著便是。”

“不成。”黃衣小姑娘義正言辭地拒絕:“女兒家的東西要收好,不能隨便送人。”

她們都是女子,送條帕子有何乾係?

謝渺忍俊不禁,卻也沒多說,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黃衣小姑娘遲疑片瞬,道:“叫我小燕子就好。”

拂綠笑道:“小燕子,這名字真可愛。”

“是。”小燕子輕聲道:“是極可愛極的名字,也是極可愛的小姑娘。”

謝渺並未深究,“你平日裡都以什麼為生?”

“喏。”小燕子指向旁邊的花籃,“采花,賣花。”

“都在哪裡賣?”

“到處瞎轉著賣。”小燕子年歲小,心卻如明鏡,“我知曉你想幫我,但不用了,我能過得很好。”

謝渺便不再勉強,招來田豐,對他低聲吩咐幾句。

休息了約莫一刻鐘,小燕子提出要離開,謝渺便與她一起走出酒樓。

小燕子望著麵前這位比她大不了幾歲,嬌貴又和氣的小夫人,露齒笑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夫人,咱們就此彆過。”

這小姑娘,還學江湖人說話呢。

謝渺看向田豐,田豐適時拿出身後的包袱,硬塞到小燕子懷裡。

小燕子下意識地推拒,“我不要——”

“不過是些乾糧。”謝渺道:“你在外頭餓了,總要墊墊肚子。”

小燕子遲疑半瞬,總算點頭,“那我就收下了。”

謝渺笑道:“去吧,我看著你走。”

小燕子一步三回頭,最終跺跺腳,飛快地跑遠。待到無人處,她躲到巷子裡,打開沉甸甸的包袱,見裡頭裝著無數肉乾與糗,足夠她吃上十天半個月。

她心口滾燙,喃喃低語:“小燕子,哥哥遇上了個好人。”

真希望他的小燕子,也能遇上同樣的好人啊。

*

謝渺回去後,將白日裡發生的事告知方芝若,後者心有餘悸。

她道:“幸虧崔二公子將田豐和江容留下保護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謝渺道:“是我掉以輕心,在京城待得太久,便以為人人都遵紀守法,路不拾遺。”

“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百姓們懼於皇威,即便有為非作歹的心思也要掂量。而耒陽離得遠,周邊村鎮諸多,保不準有牛鬼蛇神出沒。”方芝若憂心忡忡,“阿渺,你儘量彆再走遠,去人多的地方轉轉吧。”

謝渺雖遺憾,但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歎著氣道:“好,我知曉了。”

方芝若欲言又止,“其實……”

“其實什麼?”

“沒什麼。”方芝若沒往下說,心裡卻想,其實若有崔二公子陪著,阿渺想去哪裡都不礙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又說起方芝若的今日見聞。

方芝若滿臉喜色,滔滔不絕,“佳敏帶我去了耒陽第二大紙坊宣平坊,它家最擅長造宣紙,我跟著進去參賞半日,發現他們的器具與手法都更為先進……”

人總是這樣,說起喜歡的東西時便神容雀躍,仿佛靈魂都在熠熠發光。

謝渺單手支顎,靜靜地聽她分享趣聞,從去完宣平坊到用膳,期間偶遇蔡佳敏的堂哥,對方主動邀請她去蔡倫坊,更借了幾本罕見的古法造紙書給她——

謝渺聽出點意思來,問:“蔡佳敏的堂哥?”

方芝若道:“對,那日他也在蔡倫坊門口。”

謝渺想到個名字,“蔡又暢?”

“是他。”方芝若解釋:“凡是蔡家子孫,無論男女,都能進入紙坊學習。譬如蔡夫人,她從小跟著父親學造紙,僅二十五歲便脫穎而出,當上蔡倫坊的家主。”

謝渺便笑話她,“僅二十五歲?我可還記得,當初有人才重辦紙坊一年,便哭著鼻子說,阿渺,我不行……”

方芝若紅著臉道:“是我急功近利了,此番來到耒陽一看,才知何為井底之蛙,妄圖一步登天。”

“虛心求教是好事,卻也無需妄自菲薄。”謝渺另有深意地道:“你將那個蔡又暢借你的書好好看上幾遍,興許能有幫助。”

方芝若歡歡喜喜地點頭,心無旁騖地道:“你放心,我定會好好研讀。”

後麵幾日,謝渺便在城裡兜兜轉轉。

耒陽是座與京城截然不同的都邑。

京城富庶,底蘊厚重,遍地均是達官貴人,有如李商隱所言:月色燈光滿帝都,香車寶輦隘通衢。

耒陽靈秀,百姓們既安逸又拚搏,忙於各行各業,由內至外都透著一股蓬勃朝氣。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迷人處。

縱觀兩世,謝渺僅待過三個地方:京城、平江與羅城。京城是歸宿,有她熟悉的軟紅香土。平江是故鄉,承載記憶裡的古牆灰瓦。而羅城,她曾在幼年時待過三年的羅城……

她已記不清羅城風貌,恰似她對父母的記憶,隨著年華悄然流逝。但她知道那裡有父親的石像,它與父親擁有同張麵容,隻要看到它,她便能重拾往昔。

等有機會,一定要回去看看。

*

蔡佳敏聽說謝渺的遭遇後,歉疚不已的同時,重新給她推薦了一處地方:耒陽城中的風箏坊。

風箏此物,以竹為骨架,以紙作箏麵,能描繪各種圖案,做成千奇百怪的形狀,尤為受閨閣少女與孩童喜愛。春秋季節,風和日麗時,大齊每個都邑的天空裡都能見其身影。

得益於蔡倫大師改進造紙術的關係,耒陽的風箏也赫赫有名,看客們不僅能買成品,再花上二十文錢,更能親繪圖案,製作獨一無二的風箏。

閒著也是閒著,謝渺便花了八十文錢,拉著其餘三人去做風箏——咳咳,也包括田豐在內。

對此安排,田豐初時斷然拒絕,義正言辭地道:“夫人,屬下是護衛,專門負責保護您的安全。”

話裡的意思便是:除此之外,其餘便不屬於他的分內事。

謝渺了然,笑眯眯地問:“你們公子離開前叮囑過你什麼話?”

田豐不明所以,照實道:“公子命屬下定要保護好您的安全,滿足您的任何要求,由您隨意差遣——”

說到此,田豐頓時噤聲,謝渺則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田豐試圖掙紮,“夫人,屬下是個武夫粗漢,真做不來細致的手工活。”

謝渺仍不打算放過他,“叫你做就做,哪來那麼多話。”

田豐求救般地看向拂綠,指望她能勸勸謝渺。豈料拂綠與主子一條心,笑道:“做風箏可比練武簡單多了,你彆怕,有不會的地方我教你便是。”

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