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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船從瀾江轉湘江,大約半個多月便能到耒陽,一路上還能欣賞湘江風景。”

“真好。”謝渺心生豔羨,道:“聽說湘江極美。”

方芝若歎息:“是啊,可惜你我身份不同,否則定要邀你同去。”

方芝若是商戶女,走南闖北並不稀奇。但普通的閨閣少女除去嫁人外,便極少有機會出遠門。更何況謝渺嫁給崔家二公子,是位名副其實的官夫人。

謝渺明白她的意思,她鬱悶了會,腦中忽然冒出個想法。

正好她看崔慕禮煩得很,要不然……

“誰說我不能一道去?”

“啊?”

“芝若,我決定了,我與你一道去耒陽!”

方芝若嚇得夠嗆,“你,你怎麼能去?”

“為何不能?”

“阿渺,你冷靜些,你才剛與崔二公子成婚不久……”

“他是他,我是我。”謝渺道:“我要去哪,跟他有什麼關係?”

方芝若見她一臉油鹽不進,無奈道:“阿渺,你與他已經是夫妻。”

謝渺便附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

方芝若驚訝地道:“當真?”

謝渺點頭,“掛名的夫妻而已,等往後他興趣減退,喜歡上其他女子,我便能夠重獲自由。”

……方芝若覺得是她想太多了,瞧崔二公子待阿渺的模樣,顯然比周三公子更為偏執。

所以說阿渺到底是什麼運氣,遇上的都是死不肯放手的主?

她還想勸,謝渺卻不願聽,一錘定音,“就這麼說定了,三日後我們一起出發去耒陽。”

*

待崔慕禮下衙,謝渺破天荒的沒有早睡,而是留燈坐在桌旁,滿臉嚴肅地等著他。

崔慕禮一見這架勢,便知她有話要說,想了想,猜她恐怕是為了夫妻分房之事。

她已忍了許久,終於到下最後通牒的時候。

“阿渺,我有話要與你說。”崔慕禮欲先下手為強,借去郴州出公差為由,暫時躲過分房的話題。

謝渺卻道:“正好,我也有話要說。”

崔慕禮道:“我先說。”

謝渺也道:“我先說。”

崔慕禮道:“我的事情很重要。”

謝渺便道:“我的事情更重要。”

兩人對峙半晌,終是崔慕禮先妥協,“那便請夫人先說。”

謝渺道:“下個月是耒陽造紙大會,我打算跟芝若一起去耒陽。”

崔慕禮一怔,她要去哪裡?

謝渺誤以為他在不滿,道:“崔慕禮,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而是通知你,我,要,去,耒,陽。”

“是隸屬湖廣衡陽郡的那個耒陽縣?”

“對。”她目光堅定,不容置喙,“三日後我便出發。”

崔慕禮坐到她對麵,伸手摁著眉間,似乎無比苦惱。

“竟是如此啊。”

謝渺道:“母親那邊無需你操心,我會和她說清。”

“阿渺,你真決定好了?沒有半點更改的可能?”

她斬釘截鐵地道:“是。”

崔慕禮便道:“那正好,屆時我們結伴出發,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

“哦。”他道:“正巧我要去郴州查案,亦是三日後出發。”

“……”

“郴州與衡陽離得不遠。”

“……”

“我方才要和你說的正是此事。”

“……”

謝渺一臉呆滯,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道便讓他先說了!

*

無論如何,耒陽之行就此敲定。

方芝若本計劃坐小商船走,因謝渺與崔慕禮的關係,她跟著坐上了長風鏢局運貨的大船。

那船足有三十丈長,十丈寬闊。桅杆高立,鏢旗飄飄,巍然停立在碼頭。

碼頭上,工人們正往船上搬運貨物,一名青衣男子在旁監督,過了會有人傳話道:“大當家,崔二公子到了。”

樊樂康忙轉身,迎向不遠處的崔慕禮,朝他拱手笑道:“崔大人,樊某在此恭候已久。”

崔慕禮道:“樊大當家。”

二人寒暄幾句,崔慕禮介紹起身邊女子,“這位是我妻。”又對謝渺溫聲道:“阿渺,這位是長風鏢局的大當家,樊樂康。”

樊樂康態度恭敬,“崔二少夫人。”

謝渺眼神微閃,若無其事地道:“樊大當家。”

方芝若隨後也抵達碼頭,樊樂康引著眾人往船上走,道:“此次我運送貨物去長沙郡,恰好與諸位同路。諸位有任何要求,隨時都請派人來尋我。”

說起來,長風鏢局在大齊名聲響亮,皆因其餘鏢局多走陸路,長風卻擅走水路,往年更出過好幾次遠洋,帶回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能搭上長風鏢局的順風船,此次出行定能順風順水。

樊樂康帶眾人來到安排好的房間,叮囑過注意事項便離開。

方芝若見狀,也跟著道:“我去看看房間。”

待旁人走光,崔慕禮推開廂房門,道:“夫人先請。”

既是夫妻,樊樂康便隻為他們準備了一間房,但在謝渺的強烈要求下,屋裡依舊多擺了張長榻。

外頭自然比不上崔府舒適,但想到能離開京城,遊覽湘江風光,即便得與崔慕禮同行,謝渺仍按捺不住雀躍。

崔慕禮看在眼裡,笑道:“船很快便要出發,阿渺不如休息會,等傍晚再到甲板上看江霞。”

“不了,我去跟芝若說會話。”

謝渺不想跟他共處一室,便跑到方芝若屋裡待著。

方芝若還在感慨,“若非沾了你的福,我恐怕今生都坐不上這樣氣派的船。”

謝渺道:“這有什麼?往後等紙坊生意好了,咱們便叫人定做一艘船,專門載我們到處遊玩。”

方芝若一聽,這個想法好,“到時候咱們把巧姑、拂綠和攬霞都帶上,想去哪玩就去哪,最好走遍整個大齊。”

謝渺便道:“那你得加倍努力,早日存夠造船的銀子。”

外頭響起啟程的號角聲,謝渺和方芝若來到甲板上,見龐大的貨船逆風前行,不過半個時辰,岸邊景色漸匿,入眼唯有曠闊無際的江麵。

天藍雲輕,江水波光粼粼。待到傍晚,更是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謝渺迎著餘暉,情不自禁地讚歎:“太美了。”

方芝若正想說話,眼尖地瞄到崔慕禮站在角落,目光淡卻柔和,靜靜地凝望妻子。

她掩唇偷笑:在崔二公子的眼裡,美得估計不是湘江哦。

*

謝渺的歡欣隻持續短短幾個時辰,無他,她暈船了,吐得天昏地暗。

拂綠端著煎好的藥喂她喝下,她才勉強好些。

“拂、拂綠。”她氣若遊絲地問:“你不難受嗎?”

拂綠老實回答:“奴婢沒感覺。”

“那芝若呢?”

“方小姐沒有,二公子沒有,沉楊沒有,江容也沒有……”拂綠將認識的人都說了一遍,同情地道:“隻有您暈船。”

謝渺那個叫恨啊!憑什麼?這不公平!

情緒一激動,喉間立刻又想作嘔,她連忙用帕子捂住嘴。

拂綠從袖中拿出一罐膏藥,擰開蓋子湊到她鼻間,“這是二公子給您特意備得暈船膏,您難受了就聞聞。”

清涼的藥味竄入鼻間,謝渺暈眩的腦子稍稍恢複清明。

她慘白著臉,擔憂地問:“我該不會一路吐到耒陽吧?”

拂綠安慰,“不會不會,奴婢問過鏢局的齊大夫,您是頭回坐船,難免會不適應,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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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渺氣得想捶床,奈何自己身體不爭氣,怪不得任何人。

拂綠咬唇,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低聲道:“夫人,奴婢看那樊大當家,總覺得眼熟。”

謝渺道:“哦?”

“您看他像不像……”拂綠躊躇著道:“像不像去年我們在破廟裡遇到的那名男子?”

謝渺沒有繞彎子,“是他。”

拂綠心跳漏了一拍,“真是他?那我們要不要去告知二公子?”

謝渺靠在軟墊上,淡淡地道:“拂綠,你仔細想想,崔慕禮是個蠢貨嗎?”

二公子當然不是!相反,他謀算過人,聰慧至極。

拂綠腦中靈光乍現,結結巴巴地道:“所,所,所以,當初二公子是故意來打探您的態度?樊大當家其實是他的——”

“噓。”謝渺示意她噤聲,道:“心裡有數就好。”

拂綠猛點頭,隨即想道:二公子明知道小姐和她會認出樊大當家,卻還是帶她們一起上船,分明是……

“夫人。”拂綠歎道:“二公子待您可真是推誠相見。”

謝渺不置可否,是又如何?她根本不稀罕。

*

夜裡起了風浪,貨船跟著江水起伏顛簸,高高低低地繼續行駛。

謝渺睡得並不安穩,隔半個時辰要起來吐一次,崔慕禮便跟著起來伺候。謝渺想讓拂綠來照顧,崔慕禮卻堅持親力親為。

“阿渺,你是我的妻子。”他邊幫她拍背順氣邊道。

換做平常,謝渺定有幾十種法子諷刺他,但這會她吐得渾身無力,隻能虛弱地憋出一個問題。

“你不覺得我身上的味很難聞嗎?”

崔慕禮側過頭,鳳眸掠過一抹笑意,隨即滿臉嚴肅地道:“再難聞你也是我的妻子。”

“……”

所以果然很難聞是嗎?!

第130章

謝渺足足吐了四五日才緩過來, 彼時船已進入湘江,途徑湖廣南部各郡。

眼見著謝渺日漸消瘦,拂綠便趁著貨船靠岸時, 去碼頭附近買了一堆吃食回來。

她將東西擺了滿滿一桌, 貼心地解釋:“夫人,您最近胃口差, 不如吃些新鮮東西開胃。奴婢買了剛出爐的饅頭, 還有素米粉、臭豆腐, 糖油粑粑、剁椒蘿卜和鮮菇……”

鮮香飄散, 引得謝渺肚中饞蟲作祟。她喝了好些天的白粥, 嘴裡味道全無,確實需要提提味。

拂綠掰開饅頭, 往裡夾上剁椒蘿卜, 遞給謝渺, “您嘗嘗。”

謝渺咬了一口, 饅頭鬆軟, 剁椒香辣,蘿卜脆爽, 三種味道在味蕾交織,頓時叫人食欲振奮。

“夫人,味道怎麼樣?”拂綠期待地問。

“好吃。”謝渺忍了忍,吐著舌頭道:“就是有些辣。”

拂綠笑著給她倒茶,“奴婢聽說這裡的人無辣不歡,每日都得吃辣椒,否則便覺得沒滋味呢。”

謝渺飲過茶, 吃完剩下的饅頭, 嘴唇微微泛著紅。

她心血來潮, 學著拂綠往饅頭裡塞蘿卜片,“來,我給你做一個。”

拂綠推拒不過,隻得千恩萬謝地接了,同樣吃得又辣又過癮。

謝渺想著給方芝若也做個送去,誰知剛做好,崔慕禮便推門進來。

他瞧見琳琅滿目的滿桌吃